“咳咳,咱有時間,咱好好品,喝得急了,反倒沒能喝出味道來。”
不知道是喝得急有點嗆,還是因為把紅酒當二鍋頭喝被林詩韻嗤笑的陳浮雲而有點小尷尬,陳浮雲輕咳兩聲,起身又給兩個空空如也的杯子倒上小半。
“別光喝酒,嚐嚐我做的菜。”林詩韻溫柔的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進陳浮雲的碗裏,一臉期待的說道。
“那必須。且待我慢慢嚐嚐這糖醋排骨的滋味兒。”陳浮雲嘿嘿一笑,舉起筷子,夾起那塊糖醋排骨,咬上一口,既香且脆,酥甜而不膩,又有一股清淡的香味芬芳口腹,陳浮雲忍不住給林詩韻豎起個拇指以表誇讚。
“這排骨好像透著股我從未品嚐過的清香,不錯不錯,林小妞是怎麽做到的?”陳浮雲啃完,有點疑惑的問道。
“想知道?”林詩韻笑問。
“當然,如果林小妞願意說的話。”陳浮雲笑著點頭道。
“也不是什麽秘密,可以跟你分享。”林詩韻含笑道:“小時候奶奶做糖醋排骨給爺爺吃的時候,都會預先把新鮮的排骨包裹在荷葉裏,再放進熱水裏浸泡一小會兒,讓荷葉的香味進入排骨中,等到要做這道菜的時候,再取出來用,荷香就完全滲透到每一塊排骨裏麵了。”林詩韻很仔細的給陳浮雲講解道。
“原來如此,林小妞是個生活的有心人,以後誰要是娶了你,肯定享福。”陳浮雲毫不吝惜的誇道。
“喜歡吃的話就多吃些,以後還想吃的話,我可以給你做的。忙完了上海那邊的事務,我可以在蘇州待挺長一段時間。”林詩韻下意識的避開婚嫁的話題,溫柔一笑,道。
“嗯,你也吃,不能光看我吃。”陳浮雲笑著給她也夾上一塊排骨。
“我不是很餓,陪你喝點酒好了,你多吃點,這些,都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林詩韻道。
“……”
於是,兩人默契的沒有多說什麽,很安靜的喝著酒,很安靜的吃完飯,吃完之後,林詩韻收拾碗筷進了廚房,陳浮雲點了支煙倒在客廳沙發上,在繚繞的煙霧中,望著天花板,再一次幻象那個畫麵。
有個溫暖的家,一個賢淑溫良的媳婦,和她在日出和夕陽下安靜的生活,直到生命的盡頭……
老人們說,一個男人隻有腦子裏存了成家的念頭才算真正的成人。
家是男人承擔責任的開端。
隻是,陳浮雲如今連安身立命的地方都不具備,更談不上讓自己和家庭過上富足無憂的生活,家,是需要有物質基礎的。
或許,真的需要安靜的想一想,自己真的喜歡哪一個女孩,希望過怎樣的生活,想要給她怎樣的幸福,需要怎樣的去奮鬥在屬於自己的世界了。
又或許,除了玩遊戲之外,他也需要再去接觸這個社會,找份安分的工作,好好的幹出一份成績來。
陳浮雲感覺自己此刻正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從未有過的糾結,從未有過的迷茫,從未有過的難以抉擇,一刹那全都翻湧到心頭,讓他恨不得一口將手中的煙全部吸入肺腑,以衝淡這種讓人不痛快的情緒。
“你怎麽了?”林詩韻收拾幹淨殘局之後,安靜的在陳浮雲跟前坐下,用手輕輕揮散那繚繞在空氣間的煙霧,輕聲問道。
“沒事兒。”陳浮雲回過神來,掐滅手中的煙,扯起一個笑容,沒事兒人似得笑笑道。
“你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你心裏藏著事情。是不是跟小嫵鬧不開心了?”林詩韻眸光直視陳浮雲,問道。
“林小妞,我該說你什麽好呢。”陳浮雲輕輕歎了口氣。
“你想說些什麽?”林詩韻問道。
“我想說,女人太聰明,會讓男人沒有安全感的,我在你麵前,就像一隻設不了防的小白兔,而是你老虎,一個猛撲,就把我的心理防線衝破了。”陳浮雲道。
“你會因此而討厭我嗎?”林詩韻挑了挑眉,認真的問道。
“不會,我會因此而害怕靠近你。”陳浮雲搖了搖頭,道。
“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很有自尊心的男人。你如果不想我提剛才的事情,我不問,不說,不管就是。”林詩韻一臉淡然的說道。
“謝謝。”陳浮雲道。
“我們之間,就不要說這個詞了吧。”林詩韻嫣然一笑。
“不,對我來說,你的理解,很重要。”陳浮雲搖了搖頭,很正經的說道。
“雖然我不是特別清楚你遇到了什麽難事,但是我支持你出去旅行的做法,想好要去哪兒了嗎?”林詩韻轉移了話題,問道。
“暫時還沒想好去哪。”陳浮雲如是道。
“可以去南京走走,那裏不錯。”林詩韻給了他一個建議。
“六朝古都,中山先生的埋骨之地,也好,我也去那邊裝一裝文藝青年,感受一下古都的風采,緬懷一下偉人。”陳浮雲終於露出笑容,卻沒有了剛才吃飯時的燦爛。
“打算什麽時候走?”林詩韻問道。
“出來得急,連車都忘了開過來,一會去火車站看看票。”陳浮雲攤了攤手,有點無奈的笑笑道。
“我開車帶你過去吧。蘇州距離南京也不是很遠,上高速三四個小時就到了,火車票反倒不容易過去。”林詩韻笑道。
“這樣,也好。”陳浮雲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林詩韻的座駕是一架並不起眼的北京現代,掛的是軍用牌照,內部是頂級配置,整車下來大概三十多萬,低調其實也不失奢華,尤其是那個軍用牌照,更是讓陳浮雲對林詩韻的來曆有些想法。
開車時的林詩韻,與陳浮雲平日裏見到的那種一貫的安靜恬淡林詩韻截然不同,戴著墨鏡,迎著陽光,開足了音響,一路飛馳,速度飆的很快。
而且,讓陳浮雲頗為意想不到的是,林詩韻車裏的很多歌,居然不乏藍精靈,黑貓警長,機器貓之類的兒歌,一路開車的時候,林詩韻還偶爾會跟著節奏哼唱幾句,嗓音清亮,很是動聽。
原來,女神也不是時時處處都是女神,在一些時候,她也有著一顆普通人單純的童心,兒歌,正是陪伴人從孩童時代走過來的精神寄托。
“陳浮雲,你會唱歌嗎?”林詩韻哼完一整首藍精靈,扭頭朝陳浮雲問道。
“不太會,嗓子不好,唱歌容易跑掉。”陳浮雲嘿嘿笑道,他說的是實話,就他那被煙草熏陶了快十年的嗓子,沙啞沙啞的,唱林詩韻剛才唱的那麽小清新歌曲顯然是趕鴨子上樹。
當然,若是唱以前兩個頗有個性的沙啞派實力歌手的歌,阿杜和林俊傑的,陳浮雲倒是不介意。
“我覺得你的嗓音挺好的,深沉,有磁性,是典型江南水鄉男人的音質,要不,你給我來首林俊傑的《江南》吧。”林詩韻忽然提議道。
“……好。”陳浮雲用一種看待妖孽的眼神瞅了瞅林詩韻,終於在《江南》的音律緩緩響起的時候答應了聲好。
“風到這裏就是粘,粘住過客的思念,雨到了這裏纏成線,纏著我們留戀人世間……還以為殉情隻是古老的傳言,離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濃,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心碎了才懂……
陳浮雲用略帶沙啞的深情綿長轉音,完成對這首江南的完整演唱。
這首歌,當初陳浮雲在北京混夜場的時候,他單獨給郭佳佳唱過,上台給幾百個夜店客人唱過,一個人無聊的時候也唱過,這是第一次在車裏,給林詩韻唱這首歌。
長長的尾音結束之後,林詩韻顯得興奮不已。可能是因為她實在是想象不出,陳浮雲這樣的家夥居然還能唱出如此纏綿婉轉讓人心怡的歌曲出來。
若不是車行駛在高速路上,陳浮雲甚至懷疑林詩韻可能會變成像當初被一首歌迷得亂七八糟七暈八素的佳姐一樣,縱身跳進自己的懷裏,全然不顧男女之間身體貼合可能造成的尬尷。
男女確實是有別的,比如說女孩兒可以貼著你的胸口聽你的心跳,而你卻不能摸著女孩兒的胸部聽她的心跳,除非是男女朋友或是結婚的,否則的話,那就是耍流氓。
陳浮雲忽然發覺,在離開工作室的這不到二十四小時裏,他聽了許許多多的歌,甚至如文藝青年般在林詩韻跟前完整的唱了首深情的歌,這對早已過了喜歡聽歌也過了喜歡唱歌年紀的陳浮雲而言,這簡直是有點不可思議的。
難道是因為昨晚那傷感的離別?
陳浮雲默然。
或許是感受到了陳浮雲的情緒變化,林詩韻也變得沉默安靜下來,接下來的歌曲,也從小清新的兒歌轉換成流行音樂,其中的幾首,還包括了陳浮雲當初高中很喜歡的一位歌手與一位寵物女生合唱的那首清新可愛的情歌--《素顏》。
很多時候,陳浮雲都幻想有一天,能夠像素顏的歌詞裏寫的那樣,帶著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沒有任何拘束的行走在大街上,不顧他人目光的擁抱她,親吻她,陽光,自由。
轉眼間,已然過了那種憧憬幸福甜蜜的年齡,也過了愛做夢的年紀。每一首歌,都代表一段時光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