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光多年在世俗界行走,但他隻帶眼睛,抱著欣賞的態度做個旁觀者,始終沒有融入這個社會。遇到李橋,是他修練生涯的轉折點,他已經離不開這個社會了。
姬家莊也有過年、端午、中秋的說法,但過年的時候,大家的興趣並不在於吃喝、不在於家庭成員的團聚、不在於朋友間的交往,更注重的是每年一度的家族比武,比武中產生的前三名,都能得到家族支持的修練資源。
月牙湖邊的別墅內,過大年的氣氛比往年更深厚,關鍵是田玉從未如此痛快地放過鞭炮,另一個因素,則是紅杉鞭炮廠的產品更精美、新開發的品種也更多。
“舅舅,我帶你到桃花潭去,可好玩了。”田玉不知道為什麽要叫姬光為舅舅,她給母親賈子夫打過電話,母親也沒給她解釋,隻是告訴他,姬光確實是她舅舅。
姬光哪有出去玩的心思呀,他隻知道守在李橋身邊,在李橋做飯的時候,主動地幫她洗菜、當下手。別看姬光功力深厚,比玉菁子更勝一籌,但他幹這些家務活,卻顯得笨手笨腳。田玉過來拉他,就像鐵柱似的,絲毫沒有動彈。田玉不甘心,跑到二樓將姬寧拉著就跑。
“幹嘛呢,秀氣點不行嗎?你可是個大姑娘呢。”姬寧也修練了清微訣,但她的功力不如田玉,當然也不能運功抵禦。
田玉邊走邊解釋:“舅舅在廚房幹活,什麽事情也做不好,不如我們帶他出去玩唄。他肯定是個鄉下人,到了蓉城這樣的花花世界,能不讓他長長見識嗎?”
姬寧哭笑不得:“小玉兒,你舅舅是我的父親呢,舍得如此編排他。”
田玉吐吐舌頭說:“我就是想讓舅舅開心,沒別的意思。”難怪田玉如此說話,姬光在這個大家庭似乎很不適應,整天陪在李橋身邊,卻沉默不語,大家都有些著急。除李橋外,與姬光最談得來的陳青雲基本上不在家。因此,田玉就想用這個辦法幫助她的“舅舅”。
明天田玉就要隨陳擁軍到燕京去,陳擁軍是去參加政協的一個新春茶話會,而田玉則會在燕京住到開學才回蓉城。過年的時候沒回家,正月不回去,說不過去呀。
陳擁軍已經是全國政協常委、全國工商聯副主席,這是本屆政協副主席陽名超推薦的。醴泉泰安集團在近幾年擴張厲害,隱隱成為全國民營企業的龍頭老大,公司董事局主席陳擁軍已經基本上不管公司的經營,集團公司總裁黃立負責,醴泉泰安集團在家電業、紙製品業、鞭炮和陶瓷行業都擁有很高的地位,而陳擁軍卻專心做些公益事業,當全國政協常委恰如其分。
姬光看姬寧與田玉“聯袂”邀請自己出去玩耍,向李橋招呼之後,默默地跟隨在兩個小孩身後。
“舅舅,我們不去桃花潭了,到壺林寺吧。”顯然田玉對蓉城很熟悉,至少比姬寧熟悉很多,姬寧在這方麵沒有發言的權:“今天是初二,壺林寺有個廟會,很熱鬧的。”
姬光對這些事情都沒有概念,無所謂地跟在後麵。田玉拉著姬寧,蹦蹦跳跳地向壺林寺走去。
在別的城市,初二這天開張做生意的很少,但壺林寺不同,絕大部分蓉城人都擁到壺林寺了,在壺林寺旁邊形成了臨時商業一條街。
“舅舅,給你,糖葫蘆串。”田玉從街邊買來三串糖葫蘆,接著又是烤羊肉串,然後又拉著姬光與姬寧坐在街邊的小食攤上,叫來三份麻辣燙。
姬寧奇怪地說:“小玉兒,你每天都呆在家裏不出門,怎麽會熟悉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呀。”
田玉得意地說:“家裏誰都不讓我吃這些好東西,可你們不知道,在學校旁邊,盡是這些東西,課餘時間吃根烤羊肉,別提多美了。”
街道上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大部分人並不買東西,卻在每個攤子都要前去問個價格,與攤主扯上幾句。最熱鬧的還是那些小吃攤,台子不停地翻著,還有人在旁邊等候。
姬光的心神慢慢地融入人群的喜怒哀樂之中,臉上繃得緊緊的肌肉慢慢地鬆弛下來。田玉拉拉姬寧,悄悄地對她說:“表姐,舅舅笑了。”
姬光的聽力多靈敏呀,田玉的悄悄話全都落在她的耳中,他開心地笑了,原來笑是這麽容易呀。
原來,這兩天陳擁軍老在與陳青雲嘀咕,說姬光有心事,如果不解開他的心結,他始終不會開心。陳青雲對此也沒有辦法,說等幾天空閑了,帶他到蓉城四處走走。田玉把這話放在心上,她老想幫助自己的青雲哥哥,於是就按照陳青雲的思路,將姬光拉到壺林寺,沒料到果然有效。
既然濕了腳,那就洗個澡。修真界的人也是人,最基本的東西還是人性。此刻的姬光,既然已經笑了,那就笑個痛快吧。於是姬光放下不知道從何時端著的架子,與田玉、姬寧兩人痛快地吃起麻辣燙。
“小+妞,讓個小地方,哥哥也餓了哎。”小桌旁邊響起了尖尖的、太監似的聲音,姬光抬頭看去,一個留分頭、滿身香水味、長著眯糊眼的年輕人湊到姬寧身邊,要挨著她坐下。眯糊眼的身後,站著幾個擠眉弄眼的年輕人。
姬寧想站起來躲避這個討厭的眯糊眼,不料全身動彈不得,就在她大驚的時候,眯糊眼P股下麵的小板凳自動滑開,眯糊眼猛地坐在地麵,緊接著摔了個大跟鬥。
“TMD,誰敢陰我。”眯糊眼從地上爬起來,四周望了望指著姬寧嚴厲地說:“給我過來,替我整理好衣服,我就饒了你。”他打的好算盤,隻要姬寧敢到他身邊,他就敢抱著姬寧揚長而去,身後的幾名跟班會替他擺平現場的事情。
姬寧搖搖頭說:“你太不自知了,憑什麽要我替你整理衣服。你走吧,我今天高興,不想與你計較。”姬寧看到父親解開心結,當然高興。
其實姬光並沒有什麽心結,他板著臉的原因,隻是不習慣與人交往,當然也就不知道笑容的重要性。但姬寧等人不知道他的心理呀,姬光的改變,卻是她的期望。
眯糊眼揚著他的小分頭說:“憑什麽,就憑老子的父親是省委領導,你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懶得理你,爸,我們走。”姬寧拉著田玉,朝人群外走去,頓時響起一陣嘲諷的笑聲,眯糊眼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他鑽進去。
貌美如花的田玉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拉著姬光的手說:“舅舅,我們回去吧。”三人也像其他出來遊玩的人那樣,都處問問價,也買點中意的小玩意,絲毫不理會遠遠吊在身後的眯糊眼等人。
姬寧知道自己的父親功力奇高,怕他出手不知輕重,傷了蒼蠅般討厭的眯糊眼,看到快走出廟會了,對姬光說:“爸,後麵那幾隻蒼蠅很不知趣,擺脫他們吧。”
姬光笑了笑,柔聲說:“抓緊。”
眯糊眼看著天仙般的姬寧,本意隻是想揩點油,今天出來逛廟會,目的也在於此。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家夥,害他在眾人麵前出醜,眯糊眼不怨自己、也不怨姬寧,反把怒火撒在姬光身上。那樣一個窮書生,能夠享受如此美色,自己堂堂的省委領導公子,卻沒有一個女朋友能夠與姬寧相比,心裏怎麽能夠平衡。
廟會裏人太多,眯糊眼帶著幾個跟班似的狐朋狗友,遠遠吊在姬光三人身後,沒料到眨眼功夫,竟然被前麵那三個人溜走了。眯糊眼扭頭問身後的跟班:“人呢?”
跟班晃了晃腦袋說:“真是奇怪,我緊緊地盯著他們呢,怎麽會不見了。”
擺脫了那些跟屁蟲,田玉的玩興又上來了,她拉著姬光的手說:“舅舅,我們還是到桃花潭去吧,那邊有不少茶樓,我們喝茶去。”
姬寧問道:“你一個中學生,怎麽知道那麽多?”
田玉神秘地說:“這是秘密,不告訴你。”卻湊到姬光耳邊說:“我有個同學,家裏在桃花潭邊有個茶樓。”
姬光在世俗界行走,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茶樓。他已經到了辟穀期,數月不進穀物、肉食,也屬平常。但修真之人,對飲茶很喜愛,姬光也不例外。聽田玉說桃花潭邊有茶樓,高興地說:“走吧。”
田玉攔了台的士,招呼姬光與姬寧上車,的士啟動後迅速向城郊的桃花潭急馳而去。桃花潭離壺林寺有十多公裏,道路很寬敞。
姬光momo的士的座椅說:“鐵疙瘩,ting快的。”身邊的姬寧笑道:“爸,這叫汽車。”姬光回答:“知道。”
前麵的司機聽到這段對話,忍不住笑道:“美女,你父親不是月球上來的人吧?”
坐在副駕駛位的田玉罵道:“集中精力開你的車呀,少說兩句沒人說你是啞巴。”
司機更加開心了:“小姑娘,別那麽凶,小心嫁不出去喲。”
田玉揚了揚小拳頭說:“你再胡說,小心我揍你。本姑娘嫁不嫁得出去,無需你操心。”
的士司機每天接待上百位客人,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但田玉那麽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如此“凶狠”,司機雖然知道她的麵惡是假裝的,卻也不再說話,的士很快到達桃花潭。
姬家莊的人都喜愛功夫茶,聽說茶道與武道是相通的,都是需要用心體驗才能達到較高的境界。因此,姬家莊酒店不多,但茶樓可不少。
坐在桃花潭邊喝茶,有種天人合一的味道,姬光很喜歡潭邊寧靜的茶樓,對於他來說,這裏比壺林寺廟會的熱鬧更適合自己。
見姬光喜歡喝茶,感覺自己找對了適合姬光胃口的田玉,格外高興,她也收起躁動的心思,靜靜地陪著姬光享受茶道,竟然也喝出點滋味來。
“走吧。”姬光招呼姬寧與田玉:“回家。”
田玉問道:“舅舅,還去其他地方玩嗎?”
姬光笑著說:“謝謝小玉兒,舅舅今天很開心。乘興而來,盡興而歸吧。”
來到桃花潭停車場,三人準備在此打車,前麵路口圍了很多人。田玉對姬光說:“舅舅,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姬光搖搖頭說:“別去了,還是剛才那幾個年輕人,在找什麽人的麻煩。噫,有股熟悉的氣息。”
田玉的好奇心被吊起來了,她才不管姬光說什麽呢,反正有姬光在,誰也欺負不了她。擠+進人群之後,田玉驚訝地發現,剛才那個自稱是省委領導兒子的眯糊眼與幾個潑皮圍著鄧蘭與兩個年輕男女,鄧蘭的腳下還踩著一個不停地叫喚著的潑皮。
鄧蘭到過幾次陳青雲在紫龍灣的別墅,與田玉熟悉。田玉見是鄧蘭,驚訝地喊道:“鄧蘭姐姐,你怎麽與這些流+氓打架呀。”
“你說誰是流+氓?”那個眯糊眼尖細的聲音響起:“又是你,敢胡亂說話,小心老子揍你。唉,前麵那個美女,還不趕緊將我兄弟放了,一會警察來了,有你好看。”
四周響起一陣“噓”聲,不少人嘲諷地笑道:“這個眯糊眼,下麵那玩意白長了,芝麻大的事情也叫警察。”
鄧蘭不想與眯糊眼計較,右腳輕挑,將腳下的潑皮踢到眯糊眼身邊說:“下次吃女孩子的豆腐,最好把眼睛擦亮點,好多人是你們惹不起的。滾吧,不想看到你們。”
這時,姬光與姬寧也來到鄧蘭身邊,他從人群外麵進來,每走一步,圍觀的人群便會自動分開,好像在讓條道路給他。看到鄧蘭,姬光想起來了,這就是幾年前在丁家村的那個夜晚,遇到有人身中軟筋散,興之所至,自己隨手贈予一粒清靈丹的女孩子。當時隻覺得這個女孩子體質不錯,引起了他的興趣,才有贈丹的舉動。
現在仔細探查之下,發現鄧蘭竟然是罕見的火靈之體,非常適宜修練姬家莊的功法,於是心中有了計較:馬上回姬家莊,一定要父親收鄧蘭為徒。
姬光正盤算著,眯糊眼那邊也來了一位身穿咖啡色西裝的年輕人,身後帶著三個警察。年輕人擠+進人群後很不高興地說:“夏公子,你又惹出什麽亂子了,不知道今天是正月初二嗎?公安局的哥們也得休息呢。”
眯糊眼說:“衛哥,也就是你對我好,有個特別凶悍的臭娘們,給我帶到局子裏好好侍候吧。”
衛哥抬頭望去,頓時如中電擊,十多米外的幾個人並未注意這邊,趕緊拉著眯糊眼的手溜到人群外邊,緊張地說:“夏公子,你今天踢到鐵板了。忘記這件事情吧,帶著你的人,趕緊離開。”
眯糊眼還想說什麽,衛哥正色道:“你不走,那我先走了。”
看著眯糊眼走遠了,衛哥重新擠+進人群,圍觀的人群未散,剛才是看美女與潑皮打架,現在卻是圍著四個千嬌百媚的姑娘。
姬光站在旁邊,看著鄧蘭將焦雷與李笑梅介紹給姬寧和田玉;田玉則將姬寧介紹給鄧蘭和李笑梅。聽說是陳青雲弟+弟的女朋友,李笑梅馬上與姬寧親熱起來,而鄧蘭的眼中卻閃過一絲苦楚,別人沒察覺,姬光將此收入眼中。
田玉得知這些人都是青雲哥哥的朋友,她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馬上邀請大家都別墅去,馬上就走。
心情矛盾的鄧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腳下已經跟著李笑梅朝停車場走去,不料被一個年輕人攔住去路,那年輕人興奮地說:“鄧蘭,你怎麽在這裏,真是巧了,我正想到你家拜年呢,咱們走吧。”
姬光知道這個年輕人在撒謊,卻不拆穿他。
“衛所,你也在這裏。”鄧蘭冷淡地說:“我現在有點事情,你自己去吧。”說完不再理睬衛所,徑直朝自己的警車走去,李笑梅已經將奔馳開到她的警車旁等候。
自從陳青雲到安平任職,鄧蘭心裏特別高興,她知道陳青雲就住在步雲小區,她也鬼使神差地跑到步雲小區買了一套小高層的樓房。在整個安平,還沒有哪棟住宅樓使用電梯,最高的樓房也隻有七層。
鄧蘭知道陳青雲已經有未婚妻,心裏就是忍不住想他,工作上的偶爾接觸,也會令鄧蘭非常高興,將陳青雲安排的事情當成最重要的任務,像搜集安平工程機械廠暗箱操作的證據,鄧蘭使盡渾身解數、甚至不惜跟蹤曾強,最終取得了曾強意圖巧取工程機械廠的證據。
其實衛所也是非常優秀的年輕人,但鄧蘭總是忍不住將衛所與陳青雲進行比較,發現衛所根本沒有男子漢氣概,對衛所提不起半點興趣。她本來考慮是否跟隨李笑梅一塊到陳青雲家,衛所的出現,反而促使她下了決心。
姬光見鄧蘭跟來了,心中也非常高興。修真之人,找好師父很難,但要找個修真的好苗子,比找好師父難百倍不止。他還沒有修練到收徒的階段,隻能推薦給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