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者天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必不獨活

古人描述遊刃有餘，用“彼節者有閑，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閑，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來形容，龍翔鳳舞劍刃雖密，但是前衝旋轉之間總有間隙存在。

蘇燦此時精氣神全部達到了頂點，雙眼如炬，身形如水，隻要劍刃之間有一絲空隙，蘇燦便會擎劍而入，同時身形扭曲，如同水波蔓延，仿佛兩柄短劍帶著一抹碧光穿行躲避接踵而來的劍刃。一旦躲避不開，蘇燦便會揮動短劍，以最小的角度斬開劍刃，創造出一線生機。

這正是蘇燦將五行之水領悟到了更深一步的體現——化形為水，若非與天地之水無比親近，對於水的特性無比了解，絕難做到這點。

不過，這隻是蘇燦利用靈力達到的境界，一旦靈力枯竭，身體不能溝通天地，必然會顯露原形，加之在電光火石間尋找一線生機，對於蘇燦精神力的消耗也是極其巨大的！所以，蘇燦此時已經拚盡全力，以他現在隻餘五成的靈力，能否抵擋住餘下的龍翔鳳舞，隻能聽天由命了。

躲避！穿越！斬擊！

躲避！穿越！斬擊！

……

蘇燦動作初時尚顯生澀，身上不時被劍刃傷到，雖然傷口不大，但是數量過多的話，也會失血而亡。而越到後來，蘇燦動作越發圓轉如意，眼之所至，心之所至，身體便順勢而為，毫不拖泥帶水。

一尺，兩尺……一丈，兩丈……

蘇燦與龍翔鳳舞雙向穿梭，速度極快，就在戰魁不能理解的眼神中，蘇燦再度穿過劍刃洪流兩成有餘，曙光就在前方。隻要穿過這劍刃洪流而不死，正在恢複靈力的戰魁肯定不是蘇燦身後四個同伴的敵手。

可是，蘇燦經脈之中靈力隱隱有了枯竭之感，他已經在拚命壓榨體內靈力，這才得以繼續堅持，可是再行數步，蘇燦身形便一陣搖晃，眼神也開始出現迷離之態，接連幾柄劍刃擦身而過，劍刃劃開傷口的疼痛，讓蘇燦再度清醒，咬牙堅持。不過，蘇燦明顯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狀態。

這也是蘇燦化形為水的能力並未臻至化境所造成的，若達到巔峰之境，人就是水，水就是人，水流無形，試問誰又能把水劃傷呢？

終於，蘇燦看到刀刃盡頭一抹亮光，身前亮閃閃的隻剩下幾十柄劍刃，但是蘇燦身體之內最後一滴靈力也被壓榨幹淨，感覺到體內幹涸的經脈，蘇燦的身形也再度顯現在池雲空四人與戰魁眼中。

蘇燦昂首而立，剩餘數十柄劍刃呼嘯而過！他能做的隻是盡量扭曲身體，躲避一些刺向要害的劍刃。

噗！噗噗！……

劍刃入體的聲音如同悅耳聆音一般傳入戰魁耳中，臭小子終於要死了！不過，戰魁心中也是戰兢不已，是什麽力量讓他擋住了足以將他撕碎的能量？而今，不過是身中十三劍而已！

是的，戰魁的憤恨讓他足以數清楚插在蘇燦身上的劍刃！

但是十三柄劍刃，也足以致命了！其中一柄劍刃正中心髒，汩汩鮮血洶湧流出。

蘇燦！

蘇燦！

……

池雲空、雲小靈、古笑天、白墨緣先後趕至，看到血人一般的蘇燦，莫不雙目含淚，痛聲高呼！蘇燦勉強抬眼看了一眼眾人，然後仿佛支撐不住眼皮一般，緩緩閉目，昏迷過去。

“小魚兒……”蘇燦閉眼之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充滿無盡遺憾。

“快！快！傷藥！靈藥！”

池雲空強自鎮定，把自己身上和其他人身上的療傷之藥不要命的往蘇燦身上抹去，可是十三個地方血流如注，傷藥放上去瞬間便會衝走。

“蘇燦，蘇燦，你不能死，你把我們帶來，還要把我們帶回去啊！你不能這麽不負責任啊！”雲小靈的聲音充滿悲切擔憂，雙手伸出又放下，她想將蘇燦搖醒，可是根本沒有下手的地方。

古笑天虎目含淚，猛然站起身來，從淚光中看向對麵陰笑的戰魁，眼中殺機頓現，然後身影慢慢消失在原地。

“老白，前麵策應，殺戰魁，報仇！”古笑天身形消失之後，一字一頓對白墨緣說道。

白墨緣點點頭，起身欲行。

雲小靈站起身來，急道：“我也去！”

“不要！”白墨緣按著雲小靈的肩膀，沉聲道：“看著隊長，看好他，救活他！”

雲小靈卻一把打掉白墨緣的手臂，喊道：“救什麽救？我們哪裏會救人了！平時受傷，救我們的隻有蘇燦，隻有他一個人每次用最好的靈藥，讓我們最快恢複。隻有他一個人，讓我們少受了許多傷，少流了許多血。隻有他一個人……”

雲小靈說到後來，已然泣不成聲。蘇燦雖然不是實力最高的，但卻是五人小隊裏麵最重要的，此時忽然睡去，四人立即手足無措起來。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顫抖的聲音傳來：“我可以救他！”

雲小靈與白墨緣立即轉身看去，就連隱身走遠的古笑天也停住腳步，定定看向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身邊的人魚媚兒。

媚兒也是雙目含淚，一眨不眨盯著臉色煞白，毫無生機的蘇燦，眼神之中充滿焦灼，紅唇已然被咬出血來。

雲小靈看到媚兒，卻猛然上前，幾乎臉貼著臉，恨恨說道：“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把蘇燦害死的，你若不把我們引來卷入這場戰鬥，他就不會受這麽重的傷，他就不會……”

“小靈不要！”池雲空將失去理智的雲小靈一把抓回，抱在自己懷中，然後對媚兒道，“我相信你！快快救治蘇燦吧！”

池雲空的信任並非沒有來由，因為他從媚兒眼中讀到了一種自己經常看向雲小靈的眼神。

媚兒並未俯身，堅定地看著池雲空道：“救治隻能我一個人在旁邊！你們不能接近。”

“為什麽？”池雲空此時豈能讓蘇燦離開自己人的視線。這人魚一族內憂外亂，沒有一個省油的燈，雖然他看出人魚媚兒對蘇燦的愛慕之意，但是他根本不再信任其他任何一個人魚族人。

沒想到人魚媚兒此時卻堅定異常，毫不示弱盯著池雲空的雙眼道：“你們救的活他嗎？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池雲空自然知道時間緊迫，心念電轉之下，對媚兒說道：“我相信你，但是若有差池，你與戰魁同罪！”

戰魁此人早已在四人心中畫上死人的符號，此時已經是對媚兒赤裸裸的威脅了。

媚兒並未答話，隻是俯身抱起蘇燦，然後施展身法，迅速離開聖水池邊。臨走之前，眾人分明聽到她對著懷中的蘇燦說道：

“若蘇公子身死，媚兒必不獨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