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練紅裳的話,林宇的思緒就隨風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個七夕……
那天的月亮也和今年的一樣,皎潔的明月灑下餘輝,像是潺潺溪水一樣,靜靜的傾淌在他和練紅裳的臉頰之上。
他現在還依稀記得,當時他們的臉頰,都被月光餘輝給映得通紅。兩人相對而立,久久都沒有言語。
過了許久,練紅裳也含羞的問道:“今天是七夕佳節,是牛郎織女一年一度鵲橋相會的日子。傳說,在這一天裏許下的願望,都會夢想成真。小宇,你許了什麽願望?”
林宇微微的想了一會,對著皎潔的明月高聲喊道:“我以後要娶紅裳姐姐為妻,一世一生都對她好!”
聽到林宇的喊聲,練紅裳是又驚又喜,驚得是林宇竟然這麽高聲喊出來,要是被他們的師父給聽見,回去肯定又得挨罰,喜得自然就是林宇的那句話。
那一晚,兩人就在林中瘋狂的打鬧嬉戲,累了就去溪邊洗了洗臉,然後去山頂上看風兒唱著天籟,看著明月灑下皎潔的餘輝……
那一天,是練紅裳最幸福的一天,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會想起那一天,林宇對她說的話,想起那句如同兒戲一般的誓言……
冷風呼嘯,把林宇的思緒又給拉了回來。他緊緊地看著練紅裳那滿是期待的表情,輕聲應道:“紅裳姐姐,對不起,我……”
林宇還沒有把話說完,練紅裳就用芊芊玉手堵住了林宇的嘴,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林宇微微的咬了咬牙,清澈的眸子裏一抹跳動的綠波在潺潺的流動著。片刻之後,他便俯下身,輕輕地吻住了練紅裳的那如同五月般的櫻桃小嘴……
很快兩個身體就如同在鵲橋相會的牛郎和織女一般,交織纏繞在一起……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斑駁陸離的樹葉,照進林子裏的時候,林宇就輕輕地睜開了雙眼。
當他輕輕地揉了揉眼睛的時候,突然發現練紅裳已經不見了。對於昨晚的事情,他雖然感覺就像是在夢裏,可是發生了什麽,他還是記得的。
林宇正想去尋練紅裳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地上有一行用劍刻下的字跡:
“小宇,謝謝你在我的生命裏,又留下了一個美好的夜晚,就像是七年前的那個七夕一樣,值得我用一生去珍藏!
我知道你心性善良,不喜我濫殺,也許這就是當年你離開清風山,離開我的原因。我答應你,以後絕不在濫殺無辜。
喜歡依偎在你懷裏的感覺,聽著你的心跳,是那麽的熟悉而又陌生。我知道我們都再也回不去了,我雖然看不到你的心,可卻能感覺到另外一個女孩子在你心中的份量,也許她才是能夠陪伴你一生的人…… 紅裳留!”
看著地上的劍痕,林宇久久都沒有言語。上麵依稀可見淡淡淚痕,想必就是紅裳留下來的。此時他能夠感覺到,她刻下這些字,所流下來的那幾滴眼淚的份量。
一陣風吹來,落葉飄轉,在他麵前飄過,帶走了那顆掛在眸子上,晶瑩的淚珠,隨風飄到了遠方,飄到了七年前的那個七夕……
林宇悵然若失的回到了京城,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路過自己經常買醉的酒樓,他的嘴角之上突然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公子,公子,你可回來了……”就在林宇有些恍然的時候,林用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林宇微微的仰起頭,見林用急色匆匆的跑了過來,表情十分慌亂,清澈的眸子裏立即就浮現出一抹沉重,道;“林用,發生什麽事情了?”
林用上氣不接下氣的應道:“公子,府上出大事了。今天早上錦衣衛突然包圍了府邸,要緝拿於你。”
林宇眸子裏閃現出一抹不解之意,急忙問道:“緝拿於我?”
林用朝四周瞥望了一眼,隨即便把林宇拉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這才壓低聲音,道:“說公子你和老爺勾結叛軍,意圖謀逆!”
聽到“謀逆”二字,林宇的心就猛然一驚,東廠和和福王給他們林家扣得這個罪名可不小,直接誅九族都有可能。
林宇表情之上凝若寒霜,急忙問道:“太子呢,他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東廠肆意胡為而不管嗎?”
林用又小心謹慎的朝四周瞥了一眼,道;“我找以前在太子爺那裏當侍衛的兄弟,仔細打聽了一下消息。好像是因為當年梁成,是太子爺和老爺一起舉薦給聖上,這才被重用為函穀關總兵。現在他叛變投敵,不光連累了老爺,還連累了太子爺……”
聽完林用的話,林宇眉宇之間的立即就翻滾起了騰騰烏雲,急忙問道:“現在我娘親他們情況如何?有沒有被押解到大牢之中?”
林用急忙的搖了搖頭,道:“這倒沒有,隻是派錦衣衛和廠衛把我們林府給徹底控製住了,不準夫人他們出府……”
聽到此言,林宇不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隨即便就微微頓了片刻,表情之上愁雲凝聚,清澈的眸子裏,也閃現出一抹異樣的精光,問道:“對了,既然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包圍了府邸,林用,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林用不假思索的應道:“夫人她惦記公子你的安危,天還未亮,就派我前來尋找於你,因此這才有機會逃了出來。”
林宇微微的點了點頭,道:“劉喜和福王沒有直接對娘親他們下手,應該就是想讓我自投羅網!”
林用道:“公子,照你這麽說來,家是回不去了,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林宇應道:“唯今之計,也就隻能找太子幫忙了。”
林用道:“公子,那我們什麽時候去太子府?”
林宇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子夜時分再去吧!白天容易暴露目標,若是被東廠和錦衣衛的探子發現行蹤,我們可就徹底陷入被動了!”
林用點頭應道:“公子,我認識太子的侍衛,要不要先前去打個招呼?”
林宇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嗯,這樣也好,不過你要小心一點,不要被他們發現!”
林用點頭應道:“是,公子,屬下明白!”
林宇道:“那好,你快去快回,我在城東的天香樓等著你!”
和林用分別之後,林宇就獨自來到了天香樓。
天香樓的店小二見有客上門,立即上前點頭哈腰的招呼著:“客官,你是打尖還是住店?”
林宇朝四周環視了一眼,表情微微有些凝重,道:“隨便上幾個你們店裏的招牌菜就行了,順便再來一壺好酒!”
店小二將肩膀上的白毛巾往身上一搭,道:“好嘞,客官您稍等,一會就好!”
林宇微微的點了點頭,隨即便就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林宇一邊玩弄著筷子,一邊朝窗外瞥了一眼,在心裏默默的數著,酒樓裏四個,外麵兩個暗哨,流動巡邏的六個,一共十二個人,看來劉喜老賊早有準備。
“就在林宇在心裏默默的盤算著,該如何應對之時。店小二就端著酒菜走了過來,高聲喊道:“客官,您點的酒菜已經齊備了。”
話音落下時,他就直接給林宇倒起酒來。
就在他倒酒的那個瞬間,林宇看到他的手勢,在內側寫了一個“險”字,臉色不禁微微一變,帶著一抹異樣精光,看了一眼這個店小二。
店小二倒好酒之後,就笑著對林宇點了點頭,道:“客官,要是您還有什麽吩咐,就盡管招呼小的。”
林宇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好的,多謝小二哥了!”
林宇喝了一杯水酒之後,立即就吐了出來,直接就將酒杯給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隨即便就猛拍了一下桌子。
猛拍桌子的瞬間,林宇耳朵微微一動,聽著周圍的動靜。
店小二急忙跑了出來,道:“客官,您老這是怎麽了,發如此的雷霆之怒?”
林宇怒聲應道:“在酒裏摻水,你說該不該發這雷霆之怒?”
店小二急忙辯解道:“客官,我們天香樓可是百年老字號,絕不會幹這種往酒裏摻水,自砸招牌的蠢事!”
林宇表情一怒,喝道:“大爺我喝了這麽多年的酒,有沒有摻水,我還能喝不出來嗎?”
店小二聞言急聲道:“客官若是不信,可以到裏麵酒窖裏看看,這酒裏到底有沒有摻水?”
林宇怒哼一聲,喝道:“那好,前麵帶路。如果真是我冤枉你們天香樓了,我就甘願奉上一千兩銀子作為賠禮。”
店小二直接把林宇迎到了後堂,這時一個長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見他們前來,就急忙上前,躬身行了一禮,道:“敢問閣下可是兵部尚書林浩的公子,林宇?”
林宇仔細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不解的問道:“你是?”
掌櫃急忙恭聲應道:“在下乃這天香樓的掌櫃塗子騰。”
“噢,不知塗掌櫃設計邀請我來這裏,有何要事?”林宇清澈的眸子裏,閃現出一抹不解之意,問道。
塗掌櫃應道:“救公子性命!”
林宇聞言愕然一驚,道:“噢,塗掌櫃此言何意?”
塗掌櫃恭聲應道:“想必公子也都應該已經發現了,這天香樓內外盡是錦衣衛和東廠的探子,目的就是為了擒殺公子。”
林宇微微頓了片刻,表情之上隨即便又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道:“不知塗掌櫃為何要冒著得罪東廠和錦衣衛的危險來幫我?”
塗掌櫃應道:“做人就應該懂得知恩圖報,當年林公對我有救命之恩,因此這才敢冒大不韙,前來搭救林公子。”
林宇稍作片刻停頓,微微行了一禮,道:“那林宇就多謝塗掌櫃了,既然此地不宜久留,那我現在就此離去,免得連累於天香樓和塗掌櫃。”
林宇話音還未落下,就突然隻見塗掌櫃揮了揮手,道:“林公子說的這是哪裏話,什麽連累不連累。現在東廠和錦衣衛還都在外麵守著,公子你若是就這麽走出去,定然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不如這裏再呆兩個時辰。下午的時候,我就會以置辦蔬菜的名義,將林公子送達安全地點。”
聞此言,林宇又微微的頓了片刻,道:“如此甚好,那就麻煩塗掌櫃了。”
塗掌櫃道:“林公子說這話,就實在是太見外了。”
話音還未落下,他便又轉身對著店小二說道:“小馬,你現在先領林公子去後院的客房中休息,我先出去應付一二,免得引起他們的懷疑。”
小馬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便領林宇來到後院之中……
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林宇清澈的眸子裏隨即便流露出一抹異樣的綠波,表情之上也像披上了一層寒霜一樣,一步一步的往裏麵走去。
“林公子,這裏是我們掌櫃平常休息的地方,非常安全,就暫時先委屈您在這裏住上幾個時辰。”店小二指著一間上好的客房,點頭哈腰的對著林宇說道。
林宇微微的點了點頭,道:“多謝小二哥了。”
店小二應道:“林公子您太客氣了。要是沒什麽事,小的就暫時先退下了,林公子您好好休息。有什麽吩咐,就盡管招呼小的。”
林宇微微的點了點頭,目送著店小二離去。
店小二走到拐角處的時候,就不經意間放慢腳步。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林宇,嘴角之上突然浮現出一抹陰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