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塵覺得,要達到那種境界,必定要拋卻七情六欲,然而...但凡是個人就有七情六欲,不可能拋卻,如此一來便與佛法自相矛盾。
所謂五蘊皆空,想來或許隻是傳說中的境界,也許就隻有佛祖才達到,也或許...就連佛祖也達不到那種境界。
無法拋卻七情六欲,便就爭端矛盾無處不在,即便連佛門也無可避免。
“秦塵小兒,你個小兔崽子,不是和你說過了聽完講道之後,要去給我栽種天材地寶嗎?莫不是想要偷懶,你人在哪裏,還不快滾出來,是否想要被打斷手腳了?”此時,大雷音寺外忽然傳來一個老貨兒喋喋不休的叫喚。
藥老因為未見秦塵如約來給他種藥,便就親自上門來找來了,一到大雷音寺外便就大聲的叫喚。
眾僧皆是皺起了眉頭,佛門乃是清靜之地,如何能夠大聲喧嘩,藥老這分明是不遵規守紀。
但是卻無一人敢去說他,這老貨兒脾氣古怪,若是得罪了他,肯定要被抓去試藥的。
藥老從來不在清晨時分來聽須眉大佛講道,他與須眉大佛屬於同階級的人物,對於道的感悟並不遜色於他,何須聽他講道。
不但他不來,淵寂大師也不曾來過,理由與藥老一樣,都是絕世強者,一個個心高氣傲,來此聽須眉大佛講道有辱顏麵,故此都不來。
但是今天就難得來了一次,卻是一來就大聲喧嘩,要拿秦塵問罪。
秦塵啼笑皆非,他不就是晚了半個時辰,何須這般心急,親自上來請他來了。
藥老大步跨進了寺內,看都不看須眉大佛一眼,眼神在人群當中掃視,凡是被他盯住的人,都是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生怕被抓去煉藥。
最終,藥老的目光停留在秦塵的身上,大聲吒喝一句,而後直奔秦塵而來,伸手拽著他就往寺外走去,口中喋喋不休:“去給老夫種藥去,老夫那一株人參果樹可快要成熟了,你可不許偷懶。”
眾僧目瞪口呆,皆不知秦塵何時居然和這個老怪物交好,還替他種藥?
須眉大佛也是略帶詫異,對於藥老的癖性很清楚,很少會如此在意一個人。種藥這種事他一般都自己做,其他人想要幫忙他還不讓呢,他對於自己的草藥百般重視,要是碰壞了豈不要心疼死他。
然而他卻讓秦塵為他種藥,便代表他充分的信任秦塵,這可不符合那老怪物的癖性。
空恒與空塵也同時皺起了眉頭,臉色不太好看,總感覺這老怪物會壞他們的事兒。
“藥老,等一下,我師尊有事需要吩咐,如今我不可離開。”秦塵也是急忙說道,在人前他才尊稱一句藥老,一般在藥穀隻有他和藥老之時,他都直呼藥老我“老貨兒”的。
“什麽事都沒我種藥重要,快去給我老夫種藥去,有什麽稍後再說。”藥老頗為不耐,而後對須眉大佛擺了擺手:“禿頭,你這乖徒兒我要了,一會兒還給你。”
眾僧皆無語,整個須彌山,隻怕唯獨他才敢這麽稱呼須眉大佛吧。
“藥老且慢,如今我們正在商議派人去藏經閣當守閣僧人,現在還沒定下來,秦塵還不能離開。”須眉大佛也是哭笑不得,藥老的隨性讓他很無奈,但是如今此事關乎秦塵的未來,馬虎不得。
“藏經閣的守閣僧人?”藥老亦是驚疑不定,據他所知,藏經閣有佛祖布下的奇陣守護,何須什麽守閣僧人。即便是要找守閣僧人,也不該找秦塵這個實力微弱的小輩,倘若真的有強者侵入,他也隻是被屠宰的份兒。
不過藥老是何其的聰明,知道須眉大佛這般安排必有別的用意,旋即便是說道:“此事還不好解決?就讓這小子去好了,反正他閑暇無事,讓他去掃掃地、撥撥塵。”
秦塵的嘴角旋即浮現不易察覺的慧黠之笑,暗道藥老聰明,居然懂得替他說話。
“師叔,此事萬萬不可這般魯莽就決定下來,需要仔細商議。”空恒一聽急了,這老怪物當真是要替秦塵出麵。
也不知這秦塵到底給老怪物灌了什麽藥,居然能讓不近人情、脾氣古怪的老怪物主動出手相助。
“還商議個屁!天大地大,老夫如今種藥最大,你有什麽意見?”藥老蠻不講理,斥罵的道。
“我...”那空恒被他訓斥之後,當即麵如土色,想要出言辯駁,但卻不敢。
“有意見就給我試藥!”藥老直接這樣說道,於是乎眾人便就噤若寒蟬。
“沒有意見了吧?沒有意見就這麽定了,明日就讓這小子去藏經閣看守。但今日不行,今日他要為我栽種靈藥。”藥老當機立斷,就替須眉大佛決定下來了。
眾僧縱然心有不忿,但卻不敢忤逆藥老的意誌,生怕他一個不高興便就把他們拿去試藥了。
“禿頭,就讓這個小子去藏經閣看守,就這麽說定了。”藥老補充一句。
須眉大佛頓生欣喜,這個藥老替他解決了大麻煩,雖然強勢,但至少有效,令得眾僧都無言以對。
旋即,秦塵便比藥老給拽走了,他一心隻想著那一株人參果樹。
近日來,秦塵替他催熟了不少天材地寶,都是藥王級別的,如今藥老簡直將秦塵奉為祖宗,把自己所學全部傾囊相授,要不是因為他已經拜須眉大佛為師,他都準備讓秦塵拜入他門下。
“師尊,師叔這般野蠻行徑不可取,你切勿聽信於他呀。”
待藥老走後,空恒方才敢開口說話,他還是希望須眉大佛能夠收回先前的決定。
他們這些聖僧難免心存妒忌,原本與秦塵這麽一個後輩平起平坐就已經令他們不喜,如今卻還要讓他進入藏經閣看守,他們更是難以接受。
想他們皈依佛門這麽多年,都不曾有這種待遇,他秦塵何德何能,可以被如此眷顧。
“你師叔的決定與我相同,即便我反對,你師叔也未必就會答應,倘若他知道我擅作主張,隻怕又要來此大鬧,擾我佛門清靜,你難道不怕嗎?”須眉大佛未有薄怒,依舊談笑之間。
空恒:“......”
空恒不敢接話,雖然他也明知這是托詞,但他卻無以辯駁,因為他的確是怕藥老會倒回來找他麻煩。
不論眾僧是否情願,秦塵作為看守僧人一事算是敲定了,根本不容他們多作反對。
隻是,在這群僧人之中,卻有一人目光如鋒,閃爍犀利的精芒,眼神中帶有一絲惡意,但卻一閃而過,沒有被人所察覺。
“喂,我說。老貨兒,你這麽吊,你家裏人知道嗎?”在去藥穀的路上,秦塵忽然哈哈大笑的問道。
“啥叫吊?”藥老大惑不解,隨即說道:“我沒有家人,父母都過世於數百萬年以前了。”
“哈哈,不知道就算了。”秦塵心中暢快,這一下佛前三十二相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秦塵為那株人參果樹澆灌仙氣,這一棵人參果樹經過數日的灌溉之後,樹枝越發的茁壯,枝葉碧綠青翠,如同一片片玉片,搖動著晃眼的光澤,沙沙作響。
在這樹上,垂掛著十幾顆粉紅色的果子,皆為人形,散發寶玉一般的光華,為斑斕五彩,甚是炫彩綺麗。
三縷仙氣有無窮妙用,非但能夠生死人而肉白骨,還能夠培育天才靈寶,足以勝過天下間一切的仙丹妙藥。
“我先去煉製丹藥,你在此灌溉,完事之後就可以回去了。”藥老叮嚀一句,便就返回宮殿去了。
“老貨兒...”秦塵沒好氣的嘟囔一句,近日來他就如此,每日被抓來充當苦力,為藥老灌溉天材地寶,栽種仙草靈藥。
稍有不滿,藥老便會以打斷他手腳作為要挾,使得秦塵每次都不得不含恨答應下來。
正在他忙活之際,天際突然出現了可怕波動,一種不尋常的力量浩浩蕩蕩,蕩漾開去。
秦塵驚奇的望向雲空,頓時見到虛空扭曲,一座巨大傳送門被從虛空拋出,有橫渡虛空而來 。
秦塵當下就警惕了起來,這股力量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隻見一道窈窕身影從虛空之門中走出,她的身姿婀娜多姿,背對著秦塵,一動不動的站在雲端處。
她身上的紗裙雪白,一塵不染,如凜冬之雪,與眼前的雪景融為一體。她的發絲輕舞,烏黑濃密,如綢緞般柔順靚麗,肌膚晶瑩剔透,耀動著如珍珠一般溫潤的色澤,她就仿佛仿佛是如詩如畫的絕世美女,光是看著她的背影,便能知悉此乃一位世間少有的美豔女子。
這女子超凡出塵,與蘭魅的豔冶妖媚不同,她的氣質屬於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淨,就好像冰雪般,不染絲毫汙垢。
秦塵亦在端視這位女子,越看越覺得熟悉,仿佛在哪兒見過一般。
霎時間,秦塵臉色大變,終於想起了此女是誰,原來是與他有些恩怨的南宮乙姬,如今出關之後,尋她報仇來了。
“該死的!”秦塵低聲咒罵了一聲,而後急忙回過身去,背對南宮乙姬。
“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秦塵小聲的嘟囔,冷汗直冒,這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此時又是為複仇而來,對他極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