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恒的話,張銳心裏一膈應,忍不住在桌下碰了下巧曼的腳,告誡她,惹的亂子,這怎麽收場?
其實,張銳倒真是見多識廣,想編點異域風光的段子,講講風土人情,地方習俗這都是沒問題的,但就是守著陳恒這樣的老江湖睜著眼說瞎話的話,實在有些別扭,更何況,陳恒就是政法委書記,按理說底下的拘留所,派出所都屬於他的權利範圍,萬一某一天,陳恒再跟公檢法的人在一起吃飯聊天,說起港口拘留所或者趙益民的話,再把自己拘留的事扯出來,那在陳恒心中的印象可就一落千丈了。
張銳不喜歡這種感覺,隻要這個謊撒出去,自己以後在這方麵就會陷入被動,無法掌控自己的路子,被命運淩駕在空中,很是不爽。
“其實也不叫出差,陪個朋友去訂了套紅木家具,你也知道,現在市麵上的紅木,很多是加工合成,真正好的海南黃花梨都在海南,我也當是玩玩,就跟著去了。”
張銳打了個馬虎眼說道。
最後他還是選擇照顧巧曼的麵子,為了不讓她在老爸麵前丟人,開始準備侃南方的段子。
“噢噢,你也懂這個啊,我正準備換套紅木的家具呢,你給我講講?前幾天去了幾家咱這邊較大規模的紅木店,感覺東西都大同小異,但有的價格差異卻非常大,看著造型一樣,重量一樣,顏色一樣,有的一把椅子才幾千塊錢,有的卻要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簡直沒法看。”
陳恒一下來了興致,滿臉期盼的說道,“講解員說紅木分幾大類,還什麽非標國標,你給我講講,到底怎麽回事啊。”
呼!
張銳隨口撇的一個話題,沒想到引來陳恒這麽大的興趣,一時惹的張銳很是為難,一旁的巧曼更是無語,她連連在桌下踢張銳,一臉囧色,示意他,你這次玩大了,說什麽不好,就說普通出差嘛,還什麽買紅木家具,真是編,跨度也太大了吧,這下撞槍口上了吧,看你說不出來怎麽辦,編瞎話也不挑點自己懂的......
在巧曼心中,玩紅木的人都是達家貴族,張銳這種普通人家的孩子肯定是不懂的,估計連紅木的馬紮子都沒坐過。
“這個呢......”
張銳喝了口茶水,長舒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思路,侃侃而談,“其實,我也不太懂,就是在海豹的時候,無聊時會翻看些雜誌,忽然看到一篇關於紅木的介紹,從它的曆史到形成到有了自己獨特的傳承和理念,我感覺很神奇,它的價值遠不在於升值和使用,我覺得是一種文化甚至是一種精神,之後我就有意無意的會看點相關的書籍,慢慢了解一些了。”
“哦,這樣啊,那你應該算很專業的了,你就大體給我講下紅木現在主要的分類和價值,到底什麽的最貴啊,什麽的是贗品啊。”
陳恒說道。
一旁的巧曼沒想到張銳竟然真的懂,也放下了手中的螃蟹,抱著筷子聚精會神的趴過腦袋聽張銳講解。
“市場上的紅木是很多樣的,最貴的就是海南黃花梨和印度紫檀。因為這兩類木材已經徹底絕版,這兩類成品的家具都進入了拍賣會的收藏市場。一件家具價格都是幾十萬、上百萬人民幣。其中海南黃花梨的幼樹當前隻有四五公分直徑,要成材估計要好幾百年以後,才能做成套的家具。第二等就是酸枝木和烏紋木,它們算是當前市場上能見到的極品紅木家具,一般的十件套沙發、大板台書桌書櫃、兩米乘兩米的大床都得二三十萬,這還是在廣東當地懂行的人能砍到價,同樣的東西,咱這邊起碼再加價三分之一。這也是可以傳世數代,增值保值的紅木家具。再就是一些紅酸枝、白酸枝、非洲南美的花梨木,現在賣的最好的就是這些,因為它們便宜,能被廣大老百姓接受,一整套十二件的沙發也就四五萬的樣子,看上去,用起來在他們眼裏和那些上百萬的海南花梨木是一樣的,其實不然,這裏麵的道道有很多。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說清的,紅木是一門學問,我覺得很值得研究。”
張銳說到此給陳恒倒上酒,舉杯相碰,笑道,“叔叔要是想買,我可以再陪你去廣東看看,那邊是全國最全的紅木屬地,我相信可以陪你買到既實惠又稱心如意還有收藏價值的。”
“那太好了,你說的真是專業,一看就是懂行的,一定得去。”
陳恒一口將酒幹掉,很是高興,“沒想到這些老古董隻有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喜歡,沒想到你還研究這個,真是厲害。”
“哪有,也沒特意研究,就是愛好一點,有事沒事翻翻雜誌了解一下。”
張銳其實這段時間真打算去趟廣東給爸媽訂一套紅木家具,然後也給夏長海訂套,好歹他女兒現在為自己懷著孩子,自己這個當準爸爸的好歹得表示表示。
“呦!沒看出來啊,還是個文化人啊。”
巧曼拍打著張銳的肩膀,一臉奸笑,“是不是專門研究這個忽悠我爸這種老年人啊。”
“哪有啊。“
張銳笑道。
陳恒卻在一旁有些生氣了,琛責的看了眼巧曼,”瞎說什麽呢,人張銳多好的孩子,你竟瞎胡鬧。“
說完又轉臉對張銳笑道,”你別見怪啊,曼從小就被我慣壞了,以後你們在一起,你得多教導她,這孩子性子直,以後容易惹事啊。“
“哎呀,爸,這不是說著紅木嗎?咋又成我的批鬥會了。”
巧曼一臉不悅,噘著嘴說道。
“哈哈,叔叔也是為你好啊。”
張銳說道,“你這脾氣也挺好的,起碼跟你在一起不累,直來直去的。”
“哎,咱都是自己人了,我實話跟你講吧,曼的媽是後媽,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做了錯事,很對不起她媽媽。這麽多年了,巧曼也沒跟我翻過臉,我有時候是真沒法說啊。你懂嗎?”
陳恒看著張銳和巧曼坐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感覺,突然就想到了三十年前自己和巧曼親媽剛認識的時候,一晃數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隻是現在看到巧曼找到了歸宿,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男人,陳恒也是非常欣慰,起碼在心裏上多多少少對自己的一些內疚減少了些,畢竟巧曼會開始自己新的生活,這麽多年下來,自己對她的撫養也算到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