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鳳臨燁,蕭逸寒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前後一步,將沈雲溪仟瘦的身子擋在身後。
鳳臨燁緊抿著唇,看著蕭逸寒這近乎保護沈雲溪的舉動,然後對上他的視線,什麽也沒有說。
沈雲溪掀目,看著眼前蕭逸寒頎長的身影,微微蹙了眉頭,腦中百轉千回,然,她向後跨出一步,對鳳臨燁淺笑著說道:“皇上。”
鳳臨燁轉眸,雙目落在她的身上,“夜深了,準備去哪?”他的嗓音低沉,麵上沉靜,看不出半點情緒來。
沈雲溪轉頭看了眼蕭逸寒,方才說道:“今天是中元節,想抓著它的尾巴去放一回河燈。皇上,要與我們一起去嗎?”
末了,沈雲溪不忘笑著對鳳臨燁做出邀請。
“不了。朕累了一天,要回宮休息。你們也早些放了回去吧。時辰不早了。”鳳臨燁搖搖頭,然後淡冷的看了一眼蕭逸寒,轉身離去了。
李公公看著蕭逸寒,微歎了一口氣,後,快步的向鳳臨燁追去。
沈雲溪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說道:“你跟皇上之間有什麽問題嗎?”
蕭逸寒收回視線,看向沈雲溪,迎上她一瞬不瞬的目光,有些心虛的轉了眼,說道:“沒有。”隻說這簡短的兩個字,卻無其他半字話語。
沈雲溪秀眉輕蹙的睨著蕭逸寒,眼含疑問。
蕭逸寒正了正色,笑著對她說道:“這樣看著我幹什麽?再不去看河燈,中元節就過了。”說著,不等沈雲溪回答,便輕搖搖頭舉步離去。
沈雲溪側轉過身,看著蕭逸寒的身影,眸光深深。
剛才他與鳳臨燁的目光傳信,她分明看得清楚,可他卻直言否認,想來有些事是不想讓她知道的。
也罷了,他並非所有的事都必須要告之她的。隻是,這次,她隱約的覺得與她有關罷了。
即不說,她也不會強求。
然後,抬步跟上蕭逸寒。
聽著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聲,蕭逸寒心下終是鬆了一口氣,幸得,她沒再追問他,若她問起,他定是不會說出此前鳳臨燁在臨華殿讓他與她保持距離的事。
若這事被她知道,他不知道她對鳳臨燁和他有什麽想法。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沈雲溪知道在他疏遠她的這件事上,鳳臨燁有參與其中。
蕭逸寒是帶了沈雲溪去了皇宮內的護城河,兩人穿過假山,在河邊邊坐了下來。
太監恭順的送上兩籃子河燈,河燈的底座上放燈盞,底座顏色較多,有藍有白有黃……
兩人自籃子裏一個一個的拿出河燈,輕放在水上,任其漂逐遠流。
在中元節這天夜裏,放河燈除許願之外,還有一個目的,為的是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
鬼神一說雖很是離奇,但沈雲溪因著自己離奇的重生身世,她倒是在放河燈的時候默念希望枉死在這皇宮內的孤魂野鬼們能得到普渡,最後魂歸他處。
蕭逸寒坐在一旁看著閉眼許願的沈雲溪,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但什麽也沒有說。
剛她放下手,睜開眼時,天空中忽的一聲巨響,抬頭就見那絢麗的煙花將整個天空映照得五彩斑瀾。
沈雲溪看著,眼角彎彎,麵上盡是興奮之色。
“如果在宮外,定比在這裏熱鬧。”沈雲溪看著夜空中綻開又落下的煙花,輕聲的呢喃著說道。
她聲音雖不大,但蕭逸寒到底武功不錯,所以倒是將她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蕭逸寒仰頭低眸凝了沈雲溪一眼,說道:“明年吧。”
沈雲溪掃他一眼,似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但隨即又明白過來。點頭,說:“好。說定了。”
“嗯。一定不會食言。”蕭逸寒堅定的說道。
絢麗的夜空下,沈雲溪看著五彩的煙花,他看著燦笑的她。
宮外,家家戶戶都懸掛著花燈,燈火閃爍。
……
瑞王府·蘭馨苑
沈雲悠披著外衣,坐在桌前,眉頭深鎖。
早時,蘇憐蓉在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她也聽聞了,是以,她今夜才會夜不能寐,總覺得有些事情要發生了。
可,轉念一想,她在這裏擔憂幹什麽?沈雲溪已被關進天牢,迄今為止,她還從沒聽說過有人能活著從天牢走出來的。
所以,她現在想這麽多,不過是在這裏庸人自擾而已。
沈雲悠輕嗤一聲,然後攏了攏衣服坐起身,但她還沒走到床前,門前就響起一陣敲門聲。
這個時候能敲門的隻有她身邊的丫環秀萍,可是,若是沒有重要事情,她也萬不會在這深夜時候前來打擾她的。
然,她回過身,說道:“進來。”
推門走進來的果然是秀萍,沈雲悠微蹙眉頭的問道:“什麽事?”
“王妃出天牢了,若無意外,明天就可回府了。”秀萍回道。
沈雲悠頓感驚愕,“這消息可確定?”
“確定。”秀萍重重的點點頭,說道:“剛才在廚房,奴婢親耳聽見王妃的丫環雙兒跟淑寧在那興奮的說著這事。”
聽此,沈雲悠癱坐在座椅上,如此說來,她是沒事了?那凶手?……那宮內與她聯係的人……會不會將她抖出來?!……
一想到那人有可能將她抖出來,沈雲悠就渾身發顫,極多的悲哀頓時湧上心頭。
她剛還在這裏猜想她沈雲溪進了天牢就定是必死無疑了,可這念頭沒能成半刻鍾就被破滅了。
她沈雲溪怎麽就這麽好運!就算她動用了宮中的人,連皇太後都牽扯上了,都沒能將她弄死!難道她的命就真如傳言所說,是她的命太硬了嗎?!
如此,她還能怎麽絆倒她!
沈雲悠的臉色變得慘白,袖中的拳頭緊緊的握起,她現在該怎麽辦?!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秀萍擔憂的看著沈雲悠,小心的問道。但,這一聲沈雲悠根本沒有聽進,仍舊沉浸在她惶恐的思緒中。
秀萍在一旁看著不禁更加的擔心。
半響過後,沈雲悠突的抬起頭,激動而緊張的抓住秀萍的手,說道:“秀萍,你馬上去一趟沈府,將王妃沒事的消息告訴給夫人。快去快去。”
“這——”秀萍欲言又止,考慮著現在時辰已經很晚了,這會兒去並不合適。
見此,沈雲悠不禁惱怒的衝秀萍吼道:“愣著幹什麽?!快去啊!”
“是。”秀萍不再遲疑,應聲轉身開門快步的出了蘭馨苑。
沈雲悠叫秀萍去告訴沈夫人的目的是因為她現在確實是慌亂得抓不到頭了,不知道怎麽辦了,唯有希冀在沈夫人的身上。
希望在皇宮內傳話之前,必須得想出相應的對策來。不能就這樣在這裏坐著等死。
可是,她越等心裏就越著急,站起身在屋裏急得團團轉,且頻繁的向房門口的方向望去。
然,沒過多會兒,還不到秀萍回來的時間。門外,竟傳來一腳步聲。
聽此,沈雲悠心中更心生惶恐,躲在那衣櫃後去藏著。心道是這皇宮裏來人了,但她卻忘了,就算宮裏來人,也定不會是一人,而是一群人。
頃刻間,門外就被人從外推開,躲在暗處的沈雲悠偷偷探出頭來,看見的竟是本應去沈府的秀萍。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沈雲悠從暗處走出來,語帶不滿的對尋找她的秀萍說道。
秀萍轉過頭,看向沈雲悠,對她的突然出現有些奇怪,卻也顧念著主仆身份,什麽話也沒有說。
然後,她從袖中取出一信封,遞到沈雲悠的身前,說道:“我剛走到府門前,就接到沈府派人送來的一封信,那人說是沈夫人給小姐你的。所以我就先回來將這信拿給你。”
沈雲悠一聽是沈夫人給她的信,她立即接過,想著定是她也聽見了這個消息。她急急忙忙的拆開信,而秀萍似想到什麽一般,又對她說道:“小姐,剛才我還從侍衛的口中聽說,想謀害皇太後的人是蘇婕妤身邊的丫環,而且她已經自盡身亡了。”
“什麽?謀害皇太後的凶手是蘇婕妤身邊的丫環?”沈雲悠拆信的動作忽的頓住,抬頭不可置信的對秀萍問道。
“是呀,府裏的侍衛是這麽說的。”秀萍點點頭,回道。
聞言,沈雲悠提著的心,終是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低頭看沈夫人給她的信。
信上的內容與秀萍剛才所說的內容基本一致,說謀害皇太後的‘凶手’已經抓住了,讓她不要惶恐,另外,還有一件事需要她去做,那便是讓她想辦法在沈雲溪回到王府之前將她除去。
原因很簡單,既然她能出天牢,那就表示她們的計劃失敗了。雖然現在真凶找到了,但難保她不會發現這件事是事有蹊蹺,找到她們的頭上來。所以,不能讓她回府,或者是不能平平安安的回府來。
沈夫人的想法與沈雲悠的想法基本上的如出一轍,此時的沈雲悠已經靜下心來,細細想來也確是如此。她不能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
站起身,將那信放在燭火上,點燃成灰燼。
看著那消失殆盡的焰火,陰毒的目光緩緩的在她眼中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