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夏秋之交的北京,天氣依然十分炎熱。
不知是地球的確變暖了,還是城市的熱島效應,熱得出奇的北京儼然如同個大蒸籠,似乎不把人們體內的水份榨幹不肯罷休。
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一連幾場凶惡的沙塵暴像隻巨大無比的魔爪,從新疆、甘肅和內蒙古等地的沙化裸露地帶,抓起成千上萬噸的沙塵,往東猛地一拋,將北京的上空攪和得稀粥樣一片渾黃,嗆得人嗓子眼兒都感到糊得慌。
這時,遭到嚴重摧殘和懲處的芸芸眾生無奈地喟然一聲長歎:報應嗬!
怎麽會不遭到如此無情的報應呢?
作為人類生命搖籃和文明濫觴的綠色森林,前些年首當其衝地遭到我們以德報怨地毀滅性砍伐。目前,我國的森林覆蓋率僅剩14%。據聯合國糧農組織調查,世界森林由覆蓋地球陸地的三分之二已經銳減到不足陸地的三分之一,至今仍以每年1150萬公頃的速度在地球上消失。由於森林被人類野蠻地屠城,森林那滋潤生態環境的涵養水源、保持水土和調節氣候等功能隨之泯滅。世界野生生物基金會1988年發出警告,現在有1200種動物瀕臨滅絕,每天至少在滅絕一個物種。不僅如此,由於過度的放牧和隻圖一時溫飽地墾荒造田等,致使土地嚴重沙化。據介紹,我國現在沙漠及沙化土地麵積多達168.9萬平方公裏,占國土麵積的17.6%,現在仍以每年2460平方公裏的速度擴展,即每年相當於一個中等縣的土地麵積被沙漠吞沒。今年北京沙塵暴的主要策源地內蒙古的阿拉善,200多年前曾是剽悍的土爾扈特蒙古族人浴血東歸之後的生息之地。這裏曾有“湍漭不息”的居延海,也是水草豐美牛羊成群的綠洲。然而,如今的阿拉善卻是看上一眼就會立刻將眼眶漲痛的17萬平方公裏的戈壁和沙漠。由此可以斷言,如果我們不加大對生態的保護和治理的力度,再冥頑不化地我行我素,要不了多少年,包括這座具有三千多年建城史的古都北京在內的許多城市和鄉鎮,將變成像考古學家和後人尋蹤憑吊的古樓蘭。那時節,人們隻能悲愴地站在腳下曾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綠疇沃野、風檣陣櫓的戈壁大漠上,領略“大漠孤煙直”的雄渾與蒼茫,隻能在《中國曆代詩歌總匯》的典籍中傷懷地低吟“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野曠天低樹,江青月近人”和“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等優美雋永的詩篇。
但是,令人慶幸的是,如今將大力治理生態環境已被黨和政府作為改善人民的生存狀態和富國強邦的戰略任務及基本國策。
因此,在這個重要時刻全國綠化委員會於北京人民大會堂隆重召開表彰“全國十大綠化標兵”大會,則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在數百萬園林綠化和林業大軍中膺獲這一殊榮的張萬鈞,挺立在莊嚴肅穆的人民大會堂主席台上,身披繡有“全國十大綠化標兵”八個大字的紅底黃邊綬帶,綬帶上金黃的流蘇燦爛耀目。
當張萬鈞從國家領導人手中接過獎杯和證書,目視前方,那被責任和鞭策浸泡著的微笑,似乎在享受著實踐了自己一定生命意義的自豪,仿佛在複印著以往充滿艱辛歲月和人生況味的世事滄桑。
§§第一章 大風起兮,雲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