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就是外行,下的命令純粹瞎胡鬧。
一排長聽了青年司機的一番話,頓時麵紅耳赤,連忙一疊聲地說道:“謝謝你及時提醒啊,師傅!我沒有開過火車,平時就知道火車能跑能拉東西,沒想到需要兩個車皮來裝煤。嘿嘿。”
年輕師傅微笑著說道:“如果你們跑個百十來裏,一個車皮裝煤就行了。如果要想跑長途,這兩個車皮都要裝滿燃煤才行。不然的話,半路上找不到煤炭,火車可就趴窩了。到那個時候,你們用人也推不動,是不是這個理兒?”
一排長有了一個內行指點,備用車頭很快就開始冒白氣。青年師傅告訴他,看來再有一刻鍾左右就可以開起來。一排長因為擔心本溪的小鬼子增援過來,所以特別著急,但是火車頭不開鍋,那也隻能是幹著急。
不過,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派出去偵察敵情的三個戰士,仍然沒有發現有敵人過來。這樣一來自己是安全了,但是一排長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恰在此時,一班長過來說道:“排長,這些鐵軌放在這裏,小鬼子很快就能夠把鐵路修好。現在還有一個平板車皮是空的,我幹脆讓戰士們扒鐵軌裝上車帶走,啥也不給小鬼子留下,你看咋樣?”
“還能咋樣,能帶走就帶走,這是營長的命令。這些鐵軌如果真能帶走的話,到時就可以構築防炮工事。”
一排長的這一個命令下去,結果導致偷襲下馬塘火車站,前後用了一個半小時。但是真正的戰鬥不到十分鍾,搜刮物資和破壞鐵路才最浪費時間。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火車司機一再強調,小火車的載重量有限,戰士們甚至準備把鐵軌一直拆到本溪那旮旯去,徹底毀掉這段鐵路!
就算有火車司機的勸阻,也被戰士們把七十幾根鐵軌搬上了平板車皮,又把火車站裏麵的什麽火車頭備件、信號燈、電話、電台、扳道工具、錘子鎬頭掃蕩一空。
然後又把所有的枕木堆起來,點燃了一把大火焚燒一空。現在再看下馬塘火車站——如果還能叫車站的話,即便是蝗蟲過境,估計也沒有這麽幹淨!
尤其是小鬼子調度長,最後在青年司機的暗中指點下也被搜出來。一排長不光會砍頭,還從這個小鬼子身上,搶到一塊刻有“滿鐵特供”的金懷表。
當然,利用這個時間,一個班的戰士又把下馬塘鎮子裏麵的小鬼子特務、奸細、漢奸維持會長徹底掃蕩一通,金銀細軟、糧油布匹自然又是一大堆。反正兩列火車上麵能夠塞進去的地方,再也沒有下腳的位置才罷休。
給那個好心的火車司機留下了兩百大洋,還有搜刮來的一大堆不知多少的小鬼子軍票之後,一排長才一聲令下,讓“怪物火車”在前麵開路,小火車在後麵哼哧哼哧跟上,直奔南麵的連山關火車站奔去。
“唉,他們砍小鬼子的腦袋不眨眼睛,真是好殺氣。但是說話和氣,出手真大方,這些人好像不是抗聯的人!下馬塘這裏算是徹底廢了,我今後也沒車開。不過有了這筆錢也不能在這裏呆著,必須趕緊跑路。”
年輕的火車司機捧著一大堆大洋和小鬼子的軍票,看著遠去的火車喃喃自語了一會兒,這才醒悟過來此地不可久留。最後還有些留戀地看了看下馬塘四周,然後扭頭就跑。
其實,一排長他們把下馬塘火車站倒騰一空,本溪的小鬼子沒有動靜,這並不是偶然現象,而是因為白書傑的連環計已經在開始發揮作用,關東軍司令部現在已經亂了套。
關東軍的司令官植田謙吉大將,最近一個時期以來心情還是不錯的,大本營這一次忍痛給關東軍調撥了大批的新式裝備,目前都已經基本到位。
尤其是看見第六師團全軍覆沒,華北方麵軍指揮部從寺內壽一以下一個不剩,這是帝國陸軍組建以來的最大恥辱。
寺內壽一因為出身高貴,平時看人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讓多少人心中不服氣。正因為如此,聽到華北方麵的慘訊,植田謙吉大將心中竟然還有些得意。
但是,副參謀長石原莞爾少將一個緊急敵情通報呈上來,植田謙吉大將頓時渾身仿佛掉進冰窟窿了。
“納尼?”植田謙吉大將結果通報翻了一下,整個臉上就變成了豬肝色:“熱河方麵軍阜新第一師團和赤峰第二師團同時出動?”
“司令官閣下,卑職已經用電話找奉天警備司令部核實過了。”石原莞爾沉聲說道:“阜新的張翔第一師團,現在已經越過稍戶營子通道,距離黑山縣城不到二十公裏。赤峰的侯自得第二師團,是騎兵聯隊(團級)作為前鋒,兵分兩路直撲彰武和通遼!”
“你們參謀部是什麽意見?”植田謙吉大將覺得自己已經開始冒冷汗:“白書傑究竟想幹什麽?難道準備奪取奉天和遼陽嗎?”
石原莞爾有些遲疑:“東條參謀長現在沒回來,我們覺得白書傑這個魔鬼趁火打劫,突襲奉天的可能性很大。因為張翔第一師團、侯自得第二師團,那都是白書傑手中的精銳,很少同時出擊。這一次似乎來者不善,不能掉以輕心。我們認為......”
“廢話的,通通少說,你們的認為接下來究竟應該如何?”植田謙吉大將轉身看著地圖說道。
石原莞爾降低了聲音:“侯自得第二師團同時攻擊彰武和通遼,那就說明獨立騎兵第四旅團不一定能夠擋得住。四平的第七師團屬於最後的戰略預備隊,看來要動一動。”
“可是這樣一來,奉天方向就剩下半個第一師團、半個第二師團、半個第十九師團,再加上一些支那人的警備隊,根本無法阻擋擁有重炮聯隊(重炮團)的張翔第一師團。”
“再說了,如果第一師團和第十九師團的部隊向西移動,南蠻的楊司令、北滿的趙尚誌那就無法控製了。所以,司令官閣下,是不是給錦州的第四師團打電話,讓他們北上增援一下?”
“八嘎,這個主意的,絕對的不行!”植田謙吉大將搖搖頭:“大本營的調令已經下過了,第四師團現在屬於華北派遣軍的幹活,我的指揮不動。也是關東軍沒有臉麵的事情,這個的不能做!”
石原莞爾還想爭取一下:“可是,司令官閣下,如果沒有外來力量支撐,奉天的局麵和可能惡化。”
“你的馬上通知遼陽的金應善朝鮮第一師團,留下一個守備隊大以後,立即北上。”植田謙吉大將揮舞著拳頭說道:“隻要他們能夠守住奉天城,我就給他們簽發免費覲見天皇陛下的命令!快快的,快快的!”
“報告司令官閣下、參謀長閣下:本溪急電!”一個中尉急匆匆進來說道:“下馬塘火車站、連山關火車站、劉家河火車站、鳳城同時遭到襲擊,全部請求戰術指導!”
植田謙吉大將一把抓過電報吼道:“什麽的幹活?敵人多少人?”
通信中尉趕緊躬身說道:“報告司令官閣下:山邊錫佑(薑錫佑)聯隊長在電報中說,支那人出動了不少於兩個大隊(營級)的兵力,對上述地點同時發起攻擊。而且火力凶猛,不能抵擋。”
“八格牙路!山邊錫佑的大大的飯桶!”植田謙吉大將聞言大怒,頓時麵目猙獰起來:“一個聯隊的兵力防守,麵對支那人兩個大隊的進攻,竟然呼叫戰術指導,丟盡了大日本皇軍的臉,死啦死啦的有!”
“你的馬上下去,傳達我的命令:支那人的騷擾性攻擊的有,立即組織強大火力把支那人反擊出去。大日本皇軍天下無敵,戰無不勝。如果戰鬥不力者,通通的死啦死啦的有!山邊錫佑的,如果不能完成任務,向天皇陛下切腹謝罪幹活!”
通信中尉出去以後,植田謙吉大將盯著石原莞爾說道:“石原君,你如何看待眼下的局勢?”
石原莞爾其實也沒有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兒,眼下隻能就事論事:“司令官閣下:卑職初步認為,白書傑的主要目標應該是奉天。隻要拿下奉天,就能夠把整個滿洲一刀兩斷,讓南北滿之間不能有效溝通,處於各自為戰的處境,那就大大的不妙。”
“司令官閣下:卑職認為,您應該趕緊溝通守備司令部,讓他們給下麵各地方的守備大隊下令,一定要堅守自己的防線,不能讓境內的‘反滿抗日分子’有機可趁。然後集中兵力,在奉天城下和白書傑決戰!”
“喲西,你的看法很好,我的這就給黑田司令官打電話。”植田謙吉大將點點頭,不過隨即又看似很隨意地問道:“白書傑的熱河現在三麵受敵,石原君,你認為我們關東軍目前的實力,能夠一舉擊敗他的兩個師團嗎?”
這其實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也是一個語言陷阱,說明植田謙吉大將心裏也沒底。石原莞爾一向詭計多端,不然也不能當副參謀長,自然不會在這種陷阱裏麵上當。
“司令官閣下,白書傑這個支那魔鬼,從來就是帝國的心腹大患。而且一向狡猾如狐,一般不會輕易主動出擊。現在他把兩個最精銳的師團派出來,應該有很深的用意。總之,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需要妥善應對才是。”
屁話,石原莞爾說了一大堆,全部都是不著邊際、大而化之、不用承擔責任的屁話!
不過,石原莞爾也說了一個事實,張翔的第一師、侯自得的第二師,在過去的九年時間裏,的確沒有主動出擊過,都是處於被動反擊作戰的狀態。今天也的確是一南一北同時出動,所以顯得很不尋常。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