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佟麟閣、趙登禹、趙登舜他們壯烈殉國,白書傑不由得悲從心來,滿懷壯烈之氣,提筆寫下了一首七絕以示悼念:
社稷傾頹有大賢,披肝瀝膽向蒼天;忠誠烈士英靈在,倭寇魂飛跪九泉!
《承德前線日報》刊發總司令白書傑題詞的同時,全麵報道了“南苑血戰”的戰鬥經過。並且發表評論員文章,對此次戰鬥的過程提出了質疑:
“強大的日本侵略者漂洋過海之後,從天津、廊坊而來,一連越過三道防線進攻南苑,中途竟然沒有浪費一槍一彈,這究竟是為什麽?”
“佟麟閣、趙登禹將軍已經完成戰術布局,有關方麵卻撤出北平的駐軍第37師,另調他們進入北平守城,這又是為了什麽?”
“宋哲元既然已經命令第37師撤退,那麽第38師、第132師為什麽沒有得到撤退命令?反而是一個進城接替防禦,另一個是按兵不動?為了一己之私,不惜坑害自己的將士,居心何其毒也!”
“趙登禹將軍在南苑血戰,最後全軍覆沒。臨近友軍近在咫尺,卻在敵後冷眼旁觀數千戰友血灑長天,這又是為什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眼看國土遭受淩辱,袍澤在敵人的炮火中孤軍奮戰,你們在幹什麽?”
“自古就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訓條,眼看自己的袍澤一個一個在炮火中倒下,你們也能心安理得?先不談什麽民族大義,就說平日裏的兄弟情誼,你們於心何忍?!”
“軍人的恥辱,就是這樣用自己袍澤的血肉之軀鑄就的。你們必將背負萬代罵名,沒有自己的鮮血,永遠也洗刷不幹淨!佟麟閣和趙登禹二將軍流芳千古,你們就必將遺臭萬年!”
悲痛不能解決問題,白書傑現在麵臨的局麵就更加嚴峻。
因為此前的一些計劃,就建立在趙登禹將軍的132師能夠平安離開南苑,然後在永定河以西站住腳。
這樣的話,東麵有魏衝的一個師,西麵有趙登禹的一個師,兩麵夾擊之下,再加上天津外圍的張自忠38師三萬餘人,就可以把小鬼子的第二十師團死死地按在原地,最後“分而食之”!
沒想到曆史有它自己固有的運行規律,根本不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現在趙登禹的132師失去了主帥之後,散落在其它地方的部隊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收攏,更沒有戰鬥力。
張自忠的第38師,想都不用想了。除非小鬼子要把董升堂的114旅、劉振三的113旅一口吞下,才會出現所謂的“天津反擊戰”!
所謂的“天津反擊戰”,完全是張自忠自食其果。如果一開始就抱定死戰之決心,和趙登禹的132師聯起手來互為犄角之勢,那就能夠攻守自如。
坑害了趙登禹之後,第38師變成了孤軍!
放小鬼子的第二十師團、第一混成旅團進來,南苑丟失以後西麵已經成死地,現在小鬼子的第五、第六師團分別在秦皇島、塘沽登陸,第十四師團已經進入張家口。
張自忠回頭一看,董升堂的114旅、劉振三的113旅,已經被包圍在小鬼子的嘴唇上,這才驚慌失措起來!
可惜現在為時已晚,更大的災難終於降臨,平津陷落就在眼前!
1937年7月28日午夜,張自忠終於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
第38師的阮玄武獨立第39旅,駐紮在北平城北麵黃寺。現在南苑丟掉了,華北駐屯軍揮師北上,這個39旅根本沒有反手之力就會被滅掉!
原劉桂堂部改編的夏子明旅仍留張家口,現在已經被小鬼子的第十四師團一衝而散不知所蹤,暫時沒有精力管他們了。
但是,第38師的絕對主力部隊,董升堂的114旅和劉振三的113旅,現在處於敵人的重兵圍困之中,已經寸步難行,危在旦夕!
如果沒有外麵的接應部隊,上麵所說的三個旅全部都是一把稻草,隻要一根火柴就會灰飛煙滅。如果上麵的三個旅沒有了,第38師也就不複存在!
張自忠現在手頭能動的部隊,就剩下駐紮在天津南麵60公裏馬場鎮的李致遠獨立26旅、天津東南麵30公裏小站的黃維剛112旅。
馬場鎮的李致遠獨立26旅,主要任務是防禦津浦鐵路;黃維剛的112旅,主要是防禦塘沽、大沽、小站沿海一線。
正因為如此,一旦動用這兩個部隊,就代表著放棄天津。所以後世美其名曰的“天津反擊戰”純粹是自欺自人!
小鬼子西麵有第二十師團、第一混成旅團和即將趕到的第十四師團,東麵的第五師團、第六師團已經兵臨城下。
區區一個第38師,能夠翻出什麽浪花?不過是為了彌補先前的失誤,垂死掙紮解救被困的三個旅!
僅僅一天的時間,就導致整個平津一線全麵崩潰,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隻要是一個正常人,都知道張自忠想解救自己的三個旅。小鬼子是傻子嗎?當然不是!否則的話,小鬼子也資格成為整個中華民族最凶惡的敵人!
所以,所謂的“天津反擊戰”,就從小站的黃維剛第112旅開始打起!
1937年7月28日午夜,第112旅224團張宗衡團長接到旅座大人黃維剛的命令:
“第224團駐紮在鹵水沽的第三營,立即離開原住地趕到天津作戰。駐葛沽的第一營派兵一個排渡河到軍糧城,破壞了北寧路的鐵軌,阻斷日本的交通運輸。”
你張自忠不是想把這個112旅抽出去解救自己的主力部隊嗎?行啊,你這裏剛剛準備有所動作,人家小鬼子率先對這裏發起攻擊,天津反擊戰開始!
7月29日上午9時,小鬼子停泊在塘沽近海的軍艦,突然向大沽一線開炮,轟炸塘沽、大沽、葛沽一線的防禦工事。
張宗衡團長命令駐葛沽的第一營,火速趕往桃花塢附近,準備策應大沽部隊作戰。
可是敵人這一天就在利用軍艦大炮,同時利用裝甲汽艇在大沽河上巡視,但是步兵卻始終沒有出現,更沒有渡河攻擊。
事後才能查明,小鬼子不過就是要拖住黃維剛的112旅。
當然,張宗衡團長隻不過一個中下級軍官,對於上層的事情根本絲毫不知情,就連趙登禹將軍已經殉國都不知道!
同時,224團的張宗衡團長並不是事後諸葛亮,所以他對小鬼子的真正目的並不明白。
張宗衡所能做的,就是躲避不時飛過來的炮彈同時,嚴密監視小鬼子的動態,防止小鬼子偷襲自己的防線。
黃昏前,敵人在大沽口外的軍艦上,使用超大口徑的艦炮向鐵帽橋附近進行炮擊。
這一下子張宗衡團長終於明白了:“臥槽尼瑪的小鬼子,竟然企圖切斷老子的退路,阻止全軍撤退。”
與此同時,第38師在天津、廊坊、大沽、黃寺等處的部隊,在同一時間向當麵的小鬼子發起攻擊,然後奪路而逃,陸續退到馬廠一帶集中。
張宗衡的224團完成掩護任務以後,7月29日下午轉移到葛沽集中。休息一夜之後,7月30日到達小站集中,7月31日在小站休息。8月1日沿北堿河經過馬廠到大城布防。
第38師副師長李文田眼看局麵糜爛,隻好率領李致遠的獨立26旅,向當麵之敵發起最後反擊。一度攻占日軍東局子機場,炸毀了所有的飛機。(早幹什麽去了?如果在趙登禹沒死之前來這麽一下子多好!)最後傷亡慘重,被迫撤退。
7月30日,北苑、黃寺的獨立第39旅旅長阮玄武一看已經沒有絲毫出路,幹脆雙手一舉:“我投降”!
敗局已定,張自忠躲進德國醫院不敢出來,北平淪陷!
隨後,第38師殘部全部退到減河以南,平津一線全部陷落,“天津反擊戰”結束。
前文說過,白書傑知道固有的曆史無法改變,所以他此前就已經埋下伏筆,等的就是這一天。
1937年7月29日午夜,張宗衡的224團接到撤防命令,隨即迅速收縮防線,然後把部隊集中起來向葛沽轉移。
大部隊突然離開自己的陣地,自然會出現一個空隙。魏衝早就準備好的偵察營四個連,仿佛一道狂飆刮過,直接從張宗衡的防禦陣地中間穿插過去,然後隱蔽在塘沽、大沽、葛沽一線。
白書傑在半年前就已經有過明確指示:魏衝一定要在小鬼子進入大沽以前,把塘大槍炮局、大沽造船所裏麵的生產線搬走。
熟悉軍事的朋友都知道,在這一時期國內仿製捷克式輕機槍、馬克沁重機槍水平最高的,就是塘大槍炮局和大沽造船所!
當時無論是國軍、地方軍隊,對於標注“大沽”兩個字的捷克式輕機槍,那都當成寶貝一樣。
白書傑一方麵是看中了這裏的生產線;另一方麵就是看中了這裏積攢下來的大量槍管鋼材;還有就是停靠在大沽河上麵的飛馬貨輪,裏麵有一千多挺輕重機槍和子彈!
這一批槍械後來落到小鬼子手裏,所以很快就組建了十萬偽軍,然後瘋狂掃蕩河北境內所有的犄角旮旯!
小鬼子沒有得到奉天軍械廠,所以專門派出重兵緊緊盯著這裏。第五師團兼程而來,首要任務就是“安全地拿下塘沽、大沽、葛沽”。
不然的話,小鬼子停在渤海灣的所有艦炮全部開火,塘沽、大沽、葛沽必然一片火海,張宗衡的224團根本不能全身而退。
話說魏衝的偵察營成功完成滲透,很快就和此前隱蔽過來的小分隊取得聯係。
營長常碧寬把四個連長趕緊召集起來:“我們的戰鬥在今天晚上十二點開始。命令戰士們一定要隱蔽好,千萬不要暴露目標,萬一被張宗衡他們打死了,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