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衝說完了大體的戰術,參謀長王三駒全麵闡述戰術安排的細節:“在秘密布置重炮陣地的同時,讓佟麟閣把多餘的部隊全部秘密轉移到良鄉一線,南苑裏麵就留下不超過兩個連的警戒部隊就行了。當然,我們送給你的所有輕重機槍、迫擊炮,全部加強給他們。”
“41式105mm加農炮,有效射程15公裏,可以在後辛莊轟炸南苑的所有區域。擔任警戒的兩個連,在小鬼子發起攻擊以後,利用加強的全部機槍和迫擊炮火力,至少能打出兩個營、甚至兩個團的聲勢。”
“給敵人重大殺傷以後,兩個連逐步朝南紅門退卻,把敵人吸引進入南苑。到那時,後辛莊的三門重炮一齊開火,把我們準備的360發炮彈全部打進去,然後炸掉大炮撤退!”
“如果敵人緊跟著那兩個連向南追擊,就命令他們直奔黃村一線。然後突然折轉向西,從後辛莊重炮陣地南麵渡過永定河,隨即沿著永定河線構築防禦陣地。”
“等到敵人的大部隊追趕到黃村一線的時候,隱蔽在良鄉的重炮突然開炮,轟炸小鬼子的追擊集群。遲滯他們的進攻速度,為你們在永定河西岸構築陣地爭取時間。”
“小鬼子經過這兩次重炮伏擊,就算他們都長著鋼鐵腦袋,也必定損失慘重,痛不欲生。成為驚弓之鳥以後,在三五天之內,他們根本不可能對你們造成威脅了。”
“為了全殲第一批占領南苑的小鬼子,我們還有另外的後手,那就是通縣的董國強那個團,他們也有一個炮兵營,和你的裝備一模一樣。”
“你回去以後直接和他聯係,讓他的炮兵營立即秘密進行部署,具體地點就是南苑東北方向的老君廟一線。這個距離剛好和西南方向的後辛莊連成一線,在南苑裏麵就沒有任何轟炸死角,對進入南苑之敵實施飽和轟炸。”
“告訴董國強他們,把所有的炮彈打完,然後炸毀大炮立即撤退。我們相信,小鬼子進入南苑的一個聯隊,最後剩不下多少人了。記住啊,你們兩個炮兵營的行動,那屬於絕密中的絕密。如果被小鬼子事先知道了,照樣全部完蛋。”
趙登舜離開饒陽的時候,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不僅有了一個完整的方案,可以秘密擺脫危機,同時還得到一批重武器。
原來,白書傑自從成功仿製了蘇式雙聯馬克沁重機槍,就給魏衝這裏裝備了420挺。因為這款重機槍不用攜帶降溫的水桶,而是直接把水灌進散熱孔就行了,所以比以前的方便很多。
在構築機槍陣地的時候,隻要你能夠保證隨時給重機槍加水,那麽在理論上來說,在子彈沒有打完之前,這款馬克沁就可以一直打下去!
這一款雙聯機槍,本來是用來防空打飛機的。但是你覺得沒有飛機可打,要用來打擊小鬼子的裝甲車、豆戰車和輕型坦克,那絕對沒問題。肯定能夠把小鬼子的那些物件,全部拆成零件!
趙登舜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
根據白書傑的命令,魏衝調撥了72挺雙聯馬克沁重機槍,每一挺重機槍配備四萬發子彈,結果弄出一個龐大車隊。沒辦法,72挺雙聯重機槍,就相當於114挺重機槍,配備子彈450萬發。
不過,魏衝已經明確說過:“我的老哥啊,這些重機槍不是給你拿回去分散使用的,而是讓你立即裝備兩個防空營。其中一個由趙登禹師長親自掌握,作為隨身防空部隊,或者是突圍時刻打擊敵人的裝甲車和坦克。”
“另外一個是給你用來給重炮陣地防空的。你也是行伍裏麵的老油條,應該知道這些家夥擺成一條線,那才能稱之為死亡收割機。我給你的450萬發子彈,如果全部用來打人,至少能夠打死一萬人。”
“可是,如果你不聽勸,一旦分得七零八碎,小鬼子的迫擊炮、步兵炮就不說了,甚至不怕死的擲彈筒就能夠幹掉你!到那時,真正麵臨危機的時候,可就沒咒念了。”
趙登舜自然是心滿意足了,甚至還有點兒小高興。但是其他的人,可就高興不起來,甚至還在頭痛難忍。
比如說宋哲元,現在就頭痛欲裂!
好不容熬到華北駐屯軍司令官田代皖一郎“因公殉職”,宋哲元以為小鬼子這下子肯定慌了手腳,不會給自己難堪。
沒想到,小鬼子的華北駐屯軍,昨天(7月16日)就來了一位新的司令長官,名叫做香月清司,同樣是一位中將。也就是說,香月清司在田代皖一郎死亡的第二天中午,就坐飛機趕到了天津。
香月清司,生於1881年10月6日,日本陸軍中將。出生在佐賀縣。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14期生,日本陸軍大學校24期畢業。他研究“步兵戰術”頗有名氣,稱之為“最偉大的步兵戰專家”。
宋哲元認為,新任司令官上任,如果按照國內的程序,那要搞出好多迎來送往、調查研究的程序,沒有十天半個月,就別想具體做事。
可是,宋哲元太異想天開了!
中國官場的那一套做法,根本不成立。香月清司一到,根本沒有聽取任何匯報,就直接下達了一道戰鬥命令!
7月16日下午3時,小鬼子用82mm大口徑迫擊炮開始猛轟長辛店和宛平城,造成守軍及民眾傷亡慘重,甚至連219團最高軍事指揮官吉星文團長也負傷。
當29軍軍長宋哲元電報責問炮擊原因時,北平日本負責和談的官員櫻井,卻幸災樂禍地回答:“今後為軍人對軍人交涉,非外交當局時期。”
這實際等於關閉了和談大門,戲謔式宣戰!
所以,宋哲元現在很頭疼。不是一般的頭疼,而是快疼死了!
首先,既然小鬼子已經宣戰了,如果不想投降,那就隻能打。可是這一打,就憑一個二十九軍肯定是不行的。
因為在此之前,為了表示自己沒有絲毫敵意,整個二十九軍根本沒有下達準備作戰的命令,甚至就連一個預備命令都沒有!
沒有作戰的意識,自然就沒有作戰的具體計劃,那就更別說什麽修建防禦工事的預算支出。
沒有防禦工事,怎麽打?
沒有任何準備的戰鬥,那肯定打不贏。怎麽辦?這就是第二個問題,也是宋哲元真正頭痛的地方!
既然打不贏,又不想投降,那就隻能請求援軍!
要想請求援軍,那你首先就要接受中央的調遣,也就代表著自己“華北地盤沒有了”,重新變成了一個純粹的軍人,一方諸侯當不成了!
辛辛苦苦奔波半生,好不容易弄來一個“華北五省土皇帝”的寶座,說沒了就沒了,所以宋哲元傷心欲絕。
當然還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馬上迎合日本人的意思,和滿洲的溥儀一樣,宣布華北五省脫離中央政府,實行全麵自治,和日本帝國展開無條件的全麵合作!
作為宋哲元來說,華北五省自治,對他本人沒有壞處。雖然“土皇帝”當不成了,但是還可以當一個像溥儀那樣的“兒皇帝”。
可是事情並非如此!
張自忠會怎麽想,又會如何決定?馮治安會怎麽想,又會采取什麽對策?這都算了。關鍵是佟麟閣和趙登禹這兩個人,肯定不會同意投降!
如果這兩個人不跟著自己投降的話,二十九軍的絕大部分都會跟他倆走。如果沒有了軍隊,最後的結果,“兒皇帝”也當不成!
走投無路,無計可施,這就是現如今宋哲元麵臨的局麵。
不管宋哲元如何處理眼下的時局,作為一代鐵血名將,趙登禹聽說小鬼子的華北駐屯軍,昨天炮轟長辛店和宛平城,頓時怒火中燒!
恰在此時,趙登舜返回南苑,這倆兄弟就開始交換意見。
趙登舜首先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大哥,小鬼子已經擺明了要大幹一場。如果我們就這麽窩囊死,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趙登禹微微一笑:“魏衝他們那邊是個什麽建議?”
趙登舜拿出資料袋說道:“大哥你先看看小鬼子的作戰計劃再說吧!反正人家都說,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拚死一搏,或許能夠爭取主動。”
事情就是這麽巧合,小鬼子威脅宛平城沒有成功,香月清司的詭計又出來了:“外麵無法攻破,那何不來一個中心開花,內外夾攻,一戰而定呢?”
7月26日晨1時,天津日本駐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下令駐屯軍步兵第二聯隊第二大隊(廣部大隊),由天津出發直趨北平,到平後受北平留守警備隊長岡村的指揮,保護北平的日本僑民。
廣部大隊於晨5時30分自天津出發,於午後2時到達豐台。北平特務機關長鬆井與岡村、今井 武夫等日本在平的校尉們,商討廣部大隊進入北平方式,決定偽稱為北平日本使館衛隊出城演習歸來,由廣安門入城。
29軍的日本顧問櫻井負責與29軍聯絡,企圖蒙混過關。在豐台,廣部大隊換乘了26輛汽車開往廣安門。廣安門守城部隊為趙登禹部132師獨立27旅679團,團長劉汝珍。
劉汝珍接到敵人的協調報告以後,立即報告了趙登禹。
自從趙登舜帶回來了情報、武器彈藥之後,趙登禹師長就再也沒有離開南苑,同時催促副軍長佟麟閣,命令軍部的偵察營紛紛出動,偵察小鬼子的具體動向。
香月清司的這一個木馬計,終於沒有逃過佟麟閣副軍長和趙登禹師長的眼睛,因此命令劉汝珍將計就計,務必一戰全殲這個廣部大隊,出一口窩囊氣。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