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奉文打完電話覺得還不保險,幹脆直接來到了駐屯軍司令部,想和司令官當麵商討應急措施。沒想到進門一看,司令官田代皖一郎閣下現在已經嘴角歪斜,口吐白沫!
中風了!
打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沒想到眨眼功夫過去,司令官田代皖一郎中將閣下突然中風!
山下奉文趕緊呼叫醫生,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等軍醫手忙腳亂趕過來,然後展開就地搶救,兩個小時以後,軍醫隻能頹然的說道:“山下少將閣下:田代中將閣下心髒病突然發作,以身殉職了!”
他們在這裏一通忙亂,眨眼之間就是天色大亮。
裝甲車隊並不知道他們走後發生了什麽事情,而是一路北上,要在天亮之前越過雕鶚鎮。隻有這樣,才能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進入赤城境內。
小鬼子的一個戰車大隊不翼而飛,那已經是在1937年7月16日上午七點多鍾才知道。
駐屯軍的最高長官突然“以身殉職”,也就是說,華北駐屯軍在一個星期以內,先後有一個中將、一個少將、一個大佐、一個中佐(已經查明,戰車大隊的大隊長、四個中隊長被人斬首)“因公殉職”,這還不包括整個戰車大隊的裝備不翼而飛!
眨眼之間,山下奉文成為這裏最高的司令長官。如何處理眼前的爛攤子,他也沒有分寸,所以一封電報到了太平洋猴子島的軍部大臣手中!
雖然司令官突然死了,但是山下奉文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做些什麽,因此就帶著一幫子手下來到事發地點。
所有的兵營房舍,全部都是大火焚燒以後留下的殘垣斷壁。在原來的大隊長、中隊長房間,找到了沒有被燒毀的頭骨。
在其它士兵們的房間,也看到了很整齊的骨骸,有些屍骨上麵的腐肉還沒有被完全燒掉,所以臭氣熏天。
看到眼前的這幅慘烈場景,山下奉文感到自己的後背直冒涼氣,仿佛有一陣陣陰風透骨而來:“宣島君,你如何看待這個現場?”
第二步兵聯隊的聯隊長宣島高額頭直冒冷汗:“旅團長閣下,請恕卑職直言,從現場來看,整個戰車大隊一個不少,全部是在沒有反抗的狀態被殺。這麽多士兵,都是在睡夢中就被人殺了。”
“大隊長福田峰雄少佐,是在作戰室被殺,而且被敵人凶殘地砍下了頭顱。幾個中隊長好像正在飲酒的時候,同樣是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被殺。所以卑職認為,凶手縱火焚燒現場,就是想掩蓋某一個事實。”
“旅團長閣下,卑職認為這件事情還需要深入調查!”北平特務機關長鬆井太久郎一邊把白手套摘下來扔掉,一邊擦著額頭的汗珠過來說道:“哨兵在自己的哨位上被殺,七百多人在夢中被殺,而且沒有造成絲毫動靜,這太恐怖了!”
山下奉文眉頭一皺:“鬆井君的言下之意是?”
鬆井久太郎畢竟也是五十歲的老家夥了,剛才忙碌了一番,先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是這麽多人被殘殺,卑職的直覺告訴我,事情隻怕不簡單。”
山下奉文最關心的是整個戰車大隊的裝備到哪裏去了,因此有些不耐煩的問道:“現在請鬆井君告訴我,一個完整的戰車大隊裝備並不是能夠隨便隱藏起來的。請問在什麽地方?我想,隻要找到裝備,還怕不能弄事實真相嗎?”
鬆井太久郎躬身說道:“整個特務機關都在行動,應該會有一些蛛絲馬跡的。”
北平的七八月間,其實挺熱的。這段時間雖然陰雨綿綿,但老百姓白天熱得要死,半夜三更稍微涼爽一些,自然要好好睡覺。
等到山下奉文帶人開始調查戰車大隊“慘案”,北平特務機關展開全麵尋找線索的時候,竟然一個知情人都找不到。
當然,沒有能夠包得住火的紙。一個24輛裝甲車和12輛卡車組成的大車隊,要說絕對沒有人看見,那是不可能的。
比如說在宛平城那旮旯,就有人看見過一個完整的戰車大隊揚長而去。但是人家就是不說,你能咋的了?
二十九軍第37師110旅旅長何基灃、219團團長吉星文、三營營長長金振中,整個後半夜就沒睡覺,一層一層往下下封口令:
“最近四境安寧,加上昨天晚上下大雨,兵營所有人都在睡覺。哨兵因為躲雨離開哨位,現在都在關禁閉!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昨天就聽見打雷了,其它的啥都不知道。”
其實,第37師馮治安師長得到過何基灃的報告,但是現在是風雨飄搖之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而且軍長宋哲元態度不明朗,還是把有些事情爛在肚子裏吧。
也正是因為如此,小鬼子循著車印找到永定河邊的時候,專門派人過來詢問,金振中的部下全部變成了搖頭金剛——一問三不知。
有人問了,那就順著輪胎印往前繼續找啊?
你怎麽找啊?白書傑手下的兵是傻子嗎?在永定河邊的時候,那是表現出一種大日本皇軍的“赫赫軍威”,所以才顯示一種“趾高氣揚”、“正大光明”的姿態,故而保留了輪胎印!
車隊擦著北平城過去以後,你再想找到輪胎印,見鬼去吧!
最近這段時間的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滿路上都是爛泥,就算曾經有一絲痕跡,老早都不見了,更別說車隊還不知道繞了幾道彎!
再說了,一個偵察連就是兩百多匹戰馬,把車隊送出境以後閑得沒事兒幹,就在附近各個方向的道路上來回溜達,搞得北平周邊的馬路全成了爛泥塘。
這一方麵毀滅痕跡,另一方麵要看看是否有小鬼子追過來。如果不是擔心二十九軍的三營長金振中鬧誤會,這個偵察連恨不得衝到宛平城附近晃悠兩圈。
一個大隊的戰車裝備,百分之百的不翼而飛!
山下奉文被逼無奈,甚至強令飛行中隊遭雷劈的危險,冒雨起飛四個架次,把整個北平四周偵察一遍,結果仍然是蹤跡皆無。
白書傑接到赤城警備團鄒寶銀的電報之後,立即命令車隊白天休息晚上出發,趕到沽源縣城休息一天之後,再連夜經過多倫返回承德。
按下白書傑如何處理這個裝車大隊的裝備,暫且不提。
話說南苑守軍之132師趙登禹師長得到消息以後,心中就開始推算某些可能性。畢竟南苑距離豐台不過十多公裏,淩晨搞出那麽大的動靜,他不可能不知道。
雖然日本人嚴密封鎖消息,一時間沒有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趙登禹師長的偵察兵也不是吃幹飯的。經過一番明察暗訪,也或多或少聽到了一些傳聞。
鎮子裏麵出來的人,都傳說昨兒個晚上後半夜,那叫一個熱鬧!日本人的整個兵營,都是烈火焚天,槍聲就像炒豆子似的!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搞清楚究竟是誰幹的。
趙登禹師長也很困惑:“北平現在可以說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誰有這麽大能耐,直接殺進小鬼子的兵營裏麵大鬧天宮?”
不過時間不長,趙登禹師長腦海裏就開始產生某種推測!
因為他的堂弟趙登舜和魏衝之間,一直以來就打得火熱,魏衝的好多次行動,都是從趙登舜的防區穿過。
這一次突然出現這麽大的動靜,而且讓小鬼子和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趙登禹立即想到了饒陽的魏衝。想到了魏衝,趙登禹自然就想到了熱河的白書傑。
不過,自從白書傑出現以來,很少在二十九軍的地盤上搞七搞八。那麽這一次如果是他幹的,究竟是出於什麽目的?為什麽不再顧忌,竟然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還有,沙崗大爆炸之後,所有的新聞媒體都是轉載《承德前線日報》的通稿,白書傑為什麽知道得這麽清楚?難道沙崗大爆炸,背後還有什麽值得推敲的問題不成麽?
趙登禹有了一絲明悟,頓時計上心頭:“登舜,最近沒啥事兒,你也到饒陽走走,炮彈不嫌多你難道不明白嗎?還有,小鬼子每天增兵,現在天津塘沽那邊又來了兩個旅團。這萬一打起來,我們的大炮沒有炮彈,那還幹個球啊!”
“大哥,你是要炮彈嗎?”趙登舜也不是傻子,現在大敵當前,竟然說沒啥事兒,說出去誰信啊:“是不是需要驗證某些事情?”
“可以心中有數,嘴上不可瞎說。快去快回,不能耽擱。”趙登禹微微一笑:“希望神仙指路,能夠擺脫困境啊!”
趙登舜團長,那是趙登禹起家的部隊。當初為了解救大土匪徐二黑,差點兒和鄒寶銀幹起來。後來誤會說明白了,白書傑還送給他一個炮兵營的裝備。
從那以後,趙登舜隻要沒有緊急軍情,經常會到饒安串門兒。這一來二去,趙登舜和魏衝、王三駒就成了好哥兒們。
反正承德三仙洞兵工廠裏麵的子彈、小口徑炮彈堆積如山,趙登舜在自己的防區大開方便之門,魏衝的補給每一次經過,總不會空手而過。
但是,最近北平那地界兒不太平。沒想到今天趙登舜冒雨上門,魏衝微笑著對副師長王三駒說道:“來者必有緣故,老大的事情有著落了。走,我們出去迎接一下。”
魏衝帶著王三駒迎到城門口:“天津方麵的小鬼子大舉增兵,趙兄不在南苑整軍備戰,怎麽有時間到我這裏?”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