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究竟想怎麽樣?”蕭臘梅把白書傑的通電發出去以後,頓時大發脾氣:“蔣某人宣布我們為叛軍,你也一直說蔣某人是賣國賊。為什麽今天的通電,你又承認他是民國首腦?難道你要投靠蔣某人嗎?”
“嗯,我也有此疑問。”趙金喜也進來說道:“你的這封電文,分明就是在幫蔣某人說話,和你以前聯係陝北紅軍的宗旨背道而馳。”
白書傑還沒有來得及辯解,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大嗓門:“不錯,我讚同趙副總司令的意見,白總司令應該立即收回剛才的聲明,號召全國公審蔣該死!”
來的不是別人,而是應該接受康複治療的趙一曼!
經過半年時間的康複治療,今天的趙一曼精神頭十足。臉上白裏透紅,充滿了健康色彩。原本瘦弱不堪的體型,已經日漸豐滿,和趙金喜已經有得一比了。
尤其是裏麵穿著熱河方麵軍的冬裝,腰間掛著勃朗寧小手槍,腳下蹬著一雙高腰皮靴,外麵罩著一件黑色貂皮大衣。
雖然吃遍了小鬼子的各種酷刑,但現在仍然是身軀挺拔,嫵媚之中英氣畢露,果然不愧一代華夏女傑!
“沒有見過啊,看什麽看?”發現白書傑不回答問題,而是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趙一曼右手一揮,仿佛要把所有的煩惱趕走:“是不是覺著心裏有愧,那就拿出實際行動來,立即改正自己的錯誤?”
“趙一曼同誌,我看看還有錯啊?”白書傑顧左右而言他:“我通過剛才的觀察,發現過去半年時間的康複治療還是很有成效。這麽大冷的天兒,你就應該好好休息。喂,今天是誰當班警衛,怎麽讓趙一曼同誌冒雪出來?這是要追究責任的!”
“白總司令,你少給我轉移話題!”趙一曼生氣地說道:“從六月份起,我就已經是熱河方麵軍的政治部主任。你今天發布的聲明,沒有經過集體會議研究,不能作數。如此重大的問題,你竟敢擅自決定,這是家長作風,嚴重違反了組織原則。”
白書傑微微一笑:“趙一曼同誌,我接受你的批評。蕭臘梅:通知熱河省廳長以上幹部、部隊團長以上幹部,明天上午九點到承德開會,我們好好談談西安那地界兒發生的事情。俗話說:話不說不明,理不辯不清。明天的會議上好好討論討論。”
近衛師已經被打散重編,所以沒有人參加會議。方麵軍直屬督查團、警衛團承擔著保衛承德、確保會議安全的重任,楊滿囤、譚明良沒有參加會議。
即便如此,熱河方麵軍張翔的第一師、侯自得的第二師、籃彩芹的第三師、陳俊達的第四師,熱河警備司令部的韓清芬的警備第一師、程世傑的警備第二師、邵建章的警備第三師,這七個作戰單位因為全部增加了炮兵團,都是四團製的整編師,所以軍官也是一大群。
趙一曼在白書傑的陪同下進入“勤政殿”的時候,發現裏麵已經是壁壘分明:東麵是軍方高級將領,西麵是行政高級官員,主席台上是十多位年高德劭的老人家——這是參政院的成員。
白書傑並沒有把趙一曼帶到主席台上去,而是在東麵軍方第一排的空位坐下。
凡是熱河省的軍政聯席會議,主持人都是省公安廳副廳長、熱河方麵軍內部安全局局長秦月芳,今天的這次會議自然也不例外。
秦月芳是熱河省“第一冷美人”,因為是公安廳副廳長的身份,所以她的製服顏色是墨綠色,同熱河方麵軍花裏胡哨的軍裝有本質區別。
看見白書傑、趙一曼、趙金喜、甘彤四人落座,秦月芳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來,快步走到演講台上履行自己的主持人職責。
“熱河省軍政聯席會議現在開始!今天的會議有兩個議題,一個是我們熱河省今後的行動方針,另一個是我們熱河省針對當今時局的政治態度。”
“我們知道,前天在西安發生了一件震動全世界的大事件,狂妄不可一世的蔣某人,竟然被張學良和楊虎城兩位將軍給抓起來了。”
“作為全國名義上的元首,蔣某人現在成了階下囚,中國向何處去?這已經成為一個全世界嚴重關切、全國人民嚴重關注的重大事件,也是一個迫在眉睫的現實問題。”
“毋庸諱言,我們熱河省內部,針對這個問題也是議論紛紛,莫衷於是。有拚命喊打喊殺的,有強烈要求和平解決的。究竟哪一種處理方式比較穩妥,今天就讓大家在這裏暢所欲言!下麵,有請白書傑總司令上來,闡述我們今後的行動方針。”
白書傑一臉嚴肅,緩步上台,站在演講台上把整個會場掃了一遍,這才揚聲說道:“中華民族已經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或者是跌入萬丈深淵,或者是柳暗花明,我和你們一樣不能確認。”
“但是,在這種強敵環伺在側,內亂此起彼伏的嚴重關頭,我們首先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確立我們今後牢不可破的行動方針。”
“我們都清楚地記得,當初在這裏召集會議,宣布了熱河省抗日民族政府的成立,確定了驅逐外侮、還我河山的基本行動準則。那是關係到熱河存亡的一次選擇。”
“曆史走到今天,需要我們再次做出一個選擇。這同樣是一個關係到熱河省前途和命運的選擇,而且和我們每一個人息息相關。”
“自從九一八事變以來,蔣某人執行賣國政策,先後簽訂了一係列喪權辱國的賣國條約,是絕對不得人心的,因此他徹底失去了全國人民的支持,所以被有識之士給抓起來了。”
“由此可知,現如今的南方政府,他們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正義性,自然也不能代表整個國家和民族的根本利益。那麽,我們熱河省今後應該怎麽做?”
“我們知道,當今國內的政治勢力,不僅僅隻有一個中國國民黨,還有一個更加具有活力,而且更加朝氣蓬勃的中國共產黨。曆史已經給我們做出了抉擇,那就由不得我們三心二意。”
“所以我在這裏鄭重宣布:自今日起,熱河方麵軍接受中國共產黨領導,允許全軍將士自由選擇自己的政治道路。下麵,我給大家介紹一下熱河方麵軍的政治部主任,也就是《承德前線日報》連續報道過的趙一曼同誌,大家歡迎!”
雖然在私下對白書傑大發雷霆,但是在接下來的大辯論過程中,趙一曼並沒有上台發言。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認真聽取正反兩個方麵的意見。
隨著會議的深入,趙一曼終於發現自己有些草率行事。因為此前被隔絕在北滿那個狹小的圈子裏,對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自己並不清楚。
比如說紅軍的五次反圍剿、兩萬五千裏長征、跨河東征、倡議聯合抗日等等,東北抗日聯軍裏麵根本就不清楚。
也就是說,對於黨中央的行動方針,自己並不明確,所以趙一曼最後把目光投向了在自己身邊靜坐的白書傑。
“白書傑同誌,我看大家的辯論都差不多了,你為什麽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嗬嗬,趙一曼同誌你錯了,並不是我不發表意見,而是大家的話還沒有說完,我不希望誤導大家。”白書傑搖搖頭:“畢竟我的身份不同,如果首先就表明自己的態度,那就失去了大辯論的意義。”
大會爭吵了兩個小時,“保蔣”和“殺蔣”兩方麵誰也不能說服誰。最後會場慢慢安靜下來,人們的視線全部落到了白書傑身上。
“各位同仁、諸位兄弟:我知道大家都希望我來做一個決定,終止這一場大辯論,但是你們錯了!我今天沒有任何決定,不過可以和大家談談當今的國內外局勢。”
白書傑重新上台說道:“首先我想問大家一句:殺掉蔣某人以後,中國的局勢會如何?”
“蔣某人在西安被抓,何應欽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那麽,在南京真的就隻有一個何應欽嗎?不!還有一個更加危險的人物,他叫汪精衛!”
“我們知道,何應欽是一個最徹底的親日派首領之一。為什麽叫之一呢?因為低調俱樂部的大老板是汪精衛!”
“汪精衛是一個什麽東西呢?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日本粉絲。什麽叫粉絲呢?那就是沒有任何下限的崇拜者!其實,他就是日本選擇的一個在中國的代言人而已。”
“汪精衛打著學習日本先進經驗的旗號,四處鼓吹日軍如何強大,販賣‘抗日三天必亡國’的理論。那麽,我請問大家:殺掉蔣某人,讓汪精衛和何應欽來當國家元首嗎?”
“還有,蔣某人一貫自我標榜是黃埔軍校的校長,呃,我們的趙一曼同誌還是黃埔六期的高材生。但是,黃埔軍校出來的,並不都是像趙一曼同誌這樣的精英分子,還是有很多垃圾。”
“關鍵的問題是,好多垃圾都是蔣某人的天子門生,手中掌握著大把的軍權。比如說大草包胡宗南、湯恩伯之流,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垃圾。”
“這些垃圾幹別的不行,但是如果把蔣某人給殺了,在國內製造動亂那可是一把好手!一旦東北軍、西北軍和這些垃圾打起來,又會如何?”
“還有,何應欽調集五十萬大軍威逼潼關,大家知道他想幹什麽嗎?他想幹掉蔣某人,然後讓汪精衛出來主持大局。如果何應欽的陰謀得逞,又會如何?”
“就我個人的觀察來說,現如今的中國,民族存亡是第一位的,個人恩怨和政治主張的分歧是次要的。如果把蔣某人給殺了,中國必將出現新的、更大的內亂。這不是我們希望的結果,而是小鬼子最喜歡的局麵。”
“我一向的觀點是:凡是小鬼子喜歡的事情,老子就堅決打破!凡是小鬼子不希望看見的事情,老子就加把勁去做!”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