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小叫花子給要挾了,向朝陽滿肚子的不自在:“真沒看出來,哈?你這個小癟犢子還滿肚子花花腸子!既然如此,那就趕緊找個地方,總呆在這裏遲早不是個事兒。”
小叫花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可惜了這麽上好的白麵,還有這匹騾子,真是!”
“就從給教堂好了,也算是做善事。”向朝陽無所謂的說道:“你住哪裏?趕緊帶路?”
“還能哪裏呀,火車站唄!”小叫花一步三搖,口裏不閑著:“火車站南邊兒不遠,就是洋車行,好多白毛子(白俄人)在那裏開洋車賺錢。”
“那邊有一個車行我是知道的。”來到火車站廣場,幾乎看不見人,向朝陽盯著南邊說道:“那邊的車場我早就知道,你怎麽說要殺人才行呢?”
“你答應把我帶出去,我就告訴你為什麽。”小叫花看著向朝陽說道:“不帶我走的話,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哪個角落就是我平時的地方,我們過去再說。”
什麽地方?
兩堵牆之間的一道夾壁牆,裏麵塞進去好多破爛,然後弄出一個窩,剛好能夠爬進去一個人。
不過這個地方非常偏僻,似乎還是某一個垃圾場,所以沒有人過來走動。小叫花把向朝陽他們帶過來,就是為了避嫌。
“小兄弟兒,你要出去還不簡單嗎?”向朝陽接著剛才話題:“你一個小要飯的,想走就走了,難道小日本子還不讓你走嗎?”
“你以為要飯的就能夠到處走的嗎?”小叫花搖搖頭說道:“小日本子管得可緊了,要飯的還要交錢登記,不然的話就把你送到教養所或者煤礦裏麵去了。”
向朝陽沒有辦法,為了獲得消息,隻能付出一定的代價:“好吧,你要到哪裏去,我抽時間送你過去就行了。”
小叫花想都沒想:“我要到南滿找複仇隊!如果你答應送我過去,我就告訴你在哪裏可以弄到車。”
向朝陽心裏一驚:“我聽道上的朋友說,複仇隊都要窮人出身,你找他們要飯啊,搞沒搞錯?”
“看來你真的沒有要過飯,啥都不懂!”小叫花年紀也就十歲不到的樣子,口氣還不小:“找複仇隊要飯幹什麽,自然是要殺回來報仇了!”
向朝陽不想再耽誤工夫,幹脆答應算了:“我答應把你送到複仇隊,但是不能把你送到南滿去。你一個小屁孩,隻怕還不知道南滿在什麽地方,那可老遠了!”
“那行吧,隻要是複仇隊就行唄。”小叫花扭頭看了看四周,然後才湊到向朝陽的耳朵邊說道:“車行開車的司機分成兩派,一派就是當地有些後台的人,一派是白毛子。”
“裏麵有一個科涅索洛夫就是他們的頭兒,把當地的一個人殺了,搶了別人的飯碗。後來不知道怎麽搞的,這個科涅索洛夫竟然把那輛洋車變成了自己的東西,還經常到警務廳去開車。”
向朝陽心裏已經有譜了,但還是習慣性的問了一句:“你確定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幹什麽?因為他殺死的那個人就是我爹!”小叫花的聲音頓時就帶哭腔了:“爹爹不在了就沒有人賺錢,我娘帶我到鐵路上撿煤渣,結果被天殺的黑狗子把腿打斷了。嗚嗚——時間不長,我娘就餓死了,我弟弟也凍死了。嗚嗚——”
“小兄弟別哭,這筆血債老子現在就去給你報了!”向朝陽的怒火騰的一聲可就上來了:“長毛子竟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殺人,絕對是活得不耐煩,那就別活著了!”
“大哥,你別著急。就在這裏蹲著,他回來的時候就能夠看見。”小叫花趕緊拉住向朝陽的衣服說道:“我每天守在這裏,就是想看看那輛車。隻要看到那輛車,我就好像看見了爹爹,這樣我睡覺的時候,就會夢到爹爹抱著我,才不會做噩夢。”
向朝陽看了小叫花一眼,雖然現在是四月下旬,但是晚上還是很冷,所以他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給小叫花披上,又把小叫花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
“小兄弟,不用害怕了,我們就是南滿複仇隊!”向朝陽覺得自己的鼻子發酸,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下來:“沒事的,今後跟著大哥沒事的!複仇隊裏麵有好多哥哥姐姐,他們都會把你當親人,放心吧,沒事的!”
小叫花突然掙紮下地叫道:“大哥,這就是我爹爹的車,他今天比往常回來得早一些!”
向朝陽扭頭一看,從火車站北側緩緩開過來一輛帆布篷的小臥車,頓時低聲說道:“上去兩個人,找到落腳點。”
“不用著急,等會兒我帶你們過去。”小叫花死死地盯著那輛車,小小年紀說話竟然就像飄在虛空中那麽空洞:“他雖然得到了這輛車和那座院子,但是他不知道那座院子後麵還有一道暗門。原本是為了跑胡子的,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了!”
特戰排的戰士們都是人精,小叫花的這番話頓時就被他們聽出來了:這輛車和那座院子,原來都屬於眼前的這個小叫花一家!
殺了人,搶了車子和房子,還打斷了母親的腿,最後全家幾乎死絕!如果說這樣的人不該死,那麽全天下就沒有該死的人了!
晚上十二點,在小叫花的帶領下,向朝陽和一班的戰士向火車站後麵摸去,沿著鐵路走出去兩裏多地,來到了一處樺樹林。
“這裏有一條幹溝,你們跟我來。”小叫花一邊走一邊說道:“這條幹溝還是我爹和我娘偷偷挖出來的,從來沒有用過。後院的草垛裏麵有一個暗門,往左邊一推就可以打開了。我有時候半夜嚇醒了,就會過來看看那輛車。”
這是一個坐西朝東的小院落,主房三間外帶南北兩側的偏房。北麵的偏房是廚房,南麵的偏房就是車庫。門口一圍牆,大門已經關上,和外麵沒啥關係了。
弄開大門並不難,進入正廳以後,向朝陽發現右手邊的房間還有燈光。直接挑簾而進,果然發現一個長毛子坐在炕邊,但是手裏竟然拿著一支勃朗寧在擦拭。
等到這個長毛子發現有人進來,再想采取動作,那就太晚了!
向朝陽左臂一抬,嗖的一聲,一道暗影飛射而出,長毛子咽喉中箭!
看見小叫花隨後衝進來,向朝陽已經上前撿起小手槍,這才輕聲說道:“小兄弟,你的大仇已經報了!來,這隻小手槍交給你防身。”
小叫花接過手槍握在手裏,然後在房間裏麵來回轉悠,這裏摸摸,那裏看看:“兩年了,沒有什麽變化。可惜沒人了,我也要走了。”
“報告排長:房間已經搜查過了,除了一張委任狀、三根金條、兩支手槍和五百發子彈以外,再沒有其他東西。”
一班長擰著一支二十響的駁殼槍和一支王八盒子,另外一個戰士抱著幾盒子彈。
向朝陽在炕頭的枕頭底下摸了一下,又發現了兩盒勃朗寧的子彈,還有一張存條。
“盒子炮和彈夾留給老子,把收繳的槍支和其它東西都放車上,屍體塞到炕底下。我們弄點東西吃,然後就等天亮好辦事。”
向朝陽把東西交給一班長,然後又把長毛子的衣服脫下來,終於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本本——警務廳編外警員。
“原來是小鬼子收買的一個特務啊,這就難怪了!”向朝陽點點頭:“慢著,有了這個東西可派上大用場了,省了老子好多麻煩。老子要好好看看這個家夥的長相,趕緊把他的胡子和頭發刮下來,老子還得打扮一番,不然沒辦法混出城去。”
第二天上午八點,向朝陽搖身一變,竟然成了一個長毛子。不過他嘴巴裏一直嘀嘀咕咕著走出大門:“長毛子長那麽高幹嘛,這衣服老子穿起來太長了,一不小心就露餡。”
“大哥沒事的,你坐在車裏外麵看不出來。”小叫花在旁邊說道:“你的胡子不能用手摸,頭上的帽子也不能隨便動。因為頭發都是粘在帽子上的,胡子一摸就掉了。記住啊,千萬小心著!”
向朝陽點點頭:“小兄弟,就按照我們商量好的,你先跟著一班長他們出去,到城門口等著我!”
“大哥,記住了啊,到了加油站不用下車。你就拿出那個小本本,然後拍拍車門就有人登記加油,不用你掏錢的。”小叫花再三叮囑:“我已經看了三年了,每次都這樣。”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向朝陽聽了小叫花的叮囑,不僅沒有幸福的感覺,反而又想流淚。
把車開出院子,小叫花鎖好院門,向朝陽這才加速向醫院方向趕去。現在已經八點過五分,在火車站西側加油,然後開到醫院門口,時間剛好差不多才對。
沒想到加油的地方有不少,向朝陽想試試自己的小本本究竟好不好用,就伸手掏出來,然後用力一拍車門。
上來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小家夥,接過本本都沒敢打開就遞了回來,隨即一個九十度躬身:“您這邊請!”
向朝陽已經聽小叫花說過,這輛車加一次油可以跑出去百八十裏。也就是說,可以一直開到賓縣,然後再加油繼續向前跑——隻要小鬼子沒有發現長毛子被掉包,這樣不停地加油,那就可以開到佳木斯!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