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趙金喜一蹦三尺高,白書傑搖搖頭說道:“你急什麽?魏衝雖然脾氣暴躁,但他辦事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既然給我們一個突然襲擊,那其中就必有古怪。”
恰在此時,“太上皇”林黑兒的聲音傳了進來:“有啥古怪呀?你們兩個小東西嘀咕啥呢?趕緊的,跟我老婆子出去迎接客人!”
趙金喜和白書傑同時開口叫人,幾乎同時衝出了辦公室:“幹娘!師傅!您老說有客人,難道就是魏衝送過來的客人嗎?”
“那不是咋的?除了那個癟犢子以外,別人我還不敢用。”
林黑兒原本花白的頭發,現在竟然又變成了滿頭青絲,麵色紅潤,看起來最多也就五十來歲模樣。外麵穿著一件白書傑當年送給師傅的黑色貂皮大衣,裏麵竟然十分罕見的紮著武裝帶,還別著一支勃朗寧小手槍!
白書傑和趙金喜衝出來一看,原來不光林黑兒過來了,王一錘、王一刀、沈雪敏、萬福瑞這四位老人家竟然全部到齊。
這四位老祖宗一起出現,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放眼整個熱河境內,能夠讓這四個人同時出現的時候,今天不過是第三次。前兩次都是方麵軍和熱河省的重要會議,但是今天怎麽會這麽整齊呢?
看見白書傑和趙金喜站在門口發呆,林黑兒頓時大聲催促:“還傻站著幹嘛,趕緊跟老婆子走!”
白書傑扶著林黑兒邊走邊問:“師傅,究竟發生啥事兒啦,您老這麽興師動眾?”
林黑兒很神秘地一笑:“到了地頭你就知道了,現在問這麽多有個屁用!”
來到東宮大門外,一溜小汽車早就準備到位,甘彤、黃巧雲、蕭臘梅早就恭候多時,一個警衛連也出來了,陣勢自然越來越大。
白書傑看了看趙金喜,兩個人都隻能默默搖頭,簡直就是滿頭霧水。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怎麽回事兒,就他倆被蒙在鼓中。
四位老人都上車以後,白書傑發現竟然多出兩台車。不過今天都是老祖宗當家做主,他這個小字輩根本沒有說話的份兒,隻能繼續當糊塗蟲。
承德西門除了一個連的騎兵以外,白書傑並沒有發現甚麽古怪之處。還沒等他開口詢問,督查團副團長楊滿囤已經從城門北側的值班室衝出來,然後給沈雪敏敬禮:“報告督察長,客人都安置在值班室,精神狀態還不錯!”
林黑兒一邊下車大叫道:“趕緊的呀,帶我們過去啊!”
恰在此時,值班室裏麵互相攙扶著走出來兩個老太太,其中一人已經是滿臉淚花,說起話來泣不成聲:“果然是大師姐啊,蒼天有眼!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白書傑正在納悶兒,身邊的趙金喜驚叫一聲,而且帶著哭腔撲了出去:“娘——”
原來,自從人下了趙金喜這個幹閨女之後,林黑兒就一直在留心趙金喜的母親在何處。後來白書傑組建了華北特遣隊,林黑兒就私下給了魏衝一道命令:“什麽事情都可以緩緩,但是尋找趙金喜的母親一定不能鬆懈。”
因為趙金喜就說了山東聊城郭店趙家屯這麽一個地址,加上蔣某人已經宣布熱河方麵軍為叛軍,所以魏衝不敢大鳴大放去尋找。
南方政府的那些混賬都不是東西,興國的毛偉人妻子被殺、祖墳被挖就是明證。趙金喜在當時來說,手中的實力比毛偉人可厲害多了。
如果蔣某人一定要倒行逆施,那誰也所不準。萬一趙金喜的母親被山東的韓複榘先找到,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煩。就算不交給蔣某人,如果交給小鬼子,天底下最糟糕的事情,莫過於此了。
雖然不能明目張膽,但是魏衝手中有一張日本人簽字同意的“武裝押運公司”許可證,所以他在明麵上做生意的同時,還派了一個偵察排一直在山東境內活動。
沒想到一年多時間明察暗訪,才找到趙金喜的老家,結果老太太早就不知去向。後來還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弄清楚了此事。
說起來也是陰差陽錯。湯玉麟的侄子湯偉業從河北經過,被盤踞饒陽、安平境內的大土匪徐二黑半路打劫,後來白書傑滅掉徐二黑。
湯偉業繼續南下,曾經在半路上碰到過一個老太太在要飯。一時間良心發現,也或者是旅途寂寞無聊,湯偉業竟然有心情主動詢問一下那個老太太,沒想到這個老太太說要到東北那旮旯找女兒。
老太太念女心切,這一來二去,趙金喜的名字可就冒了出來。
湯偉業別的本事是沒有的,但是對於漂亮女人那絕對是過目不忘!趙金喜是自己大哥的婆娘,這個湯偉業永遠不會忘記。
想到白書傑幫了自己這麽多,湯偉業覺著自己應該做點兒啥事兒,因此就在大馬路上認下了這個幹娘!然後到聊城給老太太收拾一新,從此就當菩薩供著,並且一起到了南京。
後來到經過四下活動,湯玉麟的“通緝令”就不了了之,湯偉業完成了任務。北上的時候,湯偉業就帶著老太太來到了饒安獨立師指揮部!
直到這個時候,湯偉業和魏衝才把事情真相和盤托出,老太太不相信是真的:“你們說啥?我的閨女竟然是數萬大軍的副總司令?這怎麽可能啊,當年花木蘭沒這麽厲害!在沒有見到我閨女之前,你們這兩個家夥說啥我都不相信。”
就這麽地,魏衝為了保證這位老祖宗的安全,就和房山的張二愣電報協商,一定要沿途強加保護,千萬別讓小鬼子知道了。
沒曾想,張二愣這裏還有一單子事情沒處理。
那就是張坊鎮淩開山未過門兒的媳婦,也就是漂亮女匪“靈仙姑”花如月的師傅穆玉雯,據說就是當年紅燈照長槍分壇的師姐,一直想北上尋找大師姐林黑兒!因為當年受傷以後,腿腳被海水泡爛了,現在行走不是很方便,所以沒有成行。
就這麽地,魏衝把自己的警衛連抽調出來,組成了一支特別分隊執行護送任務。魏衝的命令隻有一句話:“就算你們全部死絕了都沒關,這兩位老祖宗也必須平安到達承德!”
承德曾經出現過大批量的小鬼子奸細,誰也不敢保證不會走漏消息。因為擔心小鬼子破譯密碼,所以魏衝不敢發電報。
“我的個娘耶,這絕對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大事件,難怪搞得如此慎重!”白書傑聽了特別分隊的匯報經過,終於明白了:“難怪師傅如此隆重,原來就是要趙金喜的母親親眼看看自己的閨女究竟是個啥身份,從而打消心中的疑慮!”
承德一下子增加了兩位老祖宗,那自然需要熱鬧一番。白書傑一紙電報,所有的師長、副師長全部趕回來。
師妹找到了師姐,女兒找到了親娘。這是雙喜臨門,想不熱鬧都不行。當天晚上,方麵軍司令部食堂自然就是笑語喧天。
尤其是黃巧雲、蕭臘梅所帶領的兩個警衛營的姑娘們,滿口都是“幹娘”、“師奶奶”叫個不停,把兩位老人家高興的合不攏嘴。
“那個啥,你就是大師侄白書傑對吧?”穆玉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終於把自己的話說了出來:“你有一個師妹,叫做花如月,那是我唯一的弟子。”
“有一個叫做淩開山的小夥子,很不錯。我很看好他,所以就把你的師妹花如月許給他了。他說沒有你的命令,不能成親。今天大家夥兒都在這裏,你就給句痛快話,成不成?”
“成!這是天大的好事,絕對成!”白書傑興奮地說道:“師叔啊,說來不怕您老笑話,我整天都在想辦法給那幫混蛋找人。您老開了一個好頭,這是大喜事。”
他們在這裏越說越高興,另外兩位老姐妹正在交頭接耳。說呀?林黑兒和趙金喜的母親。
林黑兒伸出一根小指頭,點了點白書傑:“親家母,你看我這個徒弟可還成麽?”
這親家母都叫上了,趙金喜的母親自然心知肚明。在看見自己的閨女的眼神和做派,已經完全有數:“要說白書傑這孩子吧,那真是萬裏挑一。恭喜姐姐有這麽好一位徒弟!”
林黑兒一雙老眼都笑得眯了起來:“我們老姐妹那都沒啥,你看孩子們這不都年紀大了,是不是成個家算了?”
“嗯,這個我沒意見!”老人家抹了一把眼淚:“金喜這孩子都和我說了,這麽些年都是姐姐你在照應著,不然的話,哪裏有她的今天啊!真要說起來,姐姐才是她的親娘呢,萬事都由姐姐做主就好。”
雖然參加晚宴的都是熱河方麵軍的巨頭,但今天的確是家宴,所以除了幾位老人以外,其他人都是百無禁忌。
隨著晚宴逐步深入,有些混蛋就喝高了,一言一行再也沒有剛開始文質彬彬的模樣,開始顯出原形。
第一個出洋相的,就是熱河方麵軍第二師師長侯自得,走路都開始搖搖晃晃,端著一大碗酒來到白書傑麵前說道:“我說兄弟啊,今、今、今兒個要和你商量點兒事。”
白書傑看見侯自得的模樣,這哪裏還像獨當一麵的大將,純粹就一酒鬼,頓時忘記了有六位老祖宗在旁邊,氣得破口大罵:“有屁快放,別耽誤老子吃菜!”
“是、是、是、是這樣子的!”侯自得把一大碗酒倒進口中,仿佛要給自己壯膽,然後才說道:“我、我申請結婚啊!”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