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十五掛大車,打頭的兩掛大車上是兩幅薄皮棺材,隨後七掛大車上是一些被炸壞的殘破槍支,上麵竟然還有一大堆人頭,甚至還有女人的人頭!
最後麵的六掛大車上麵,擠著五十多名傷病員。車隊的後麵是五百多衣衫襤褸的部隊,每個人臉上都是硝煙熏成了花臉,手裏還牽著受傷的戰馬。
毫無疑問,這是一支經過了慘烈戰鬥的部隊。至於究竟是勝是敗,旁人不得而知。不過看那些士兵垂頭喪氣的模樣,打勝仗的可能性並不大。看他們行進的方向,正是安東縣城的西門。
不錯,這的確就是一支打了敗仗的部隊。不過,領頭的兩個人分別是馬永福和吳相閣。
馬永福不是被王殿中推下馬背,然後就滾下山坡了嗎?吳相閣不是在岫岩鎮裏麵的嗎?他們怎麽打了敗仗?
王殿中和他的一千多警衛部隊,自然已經不存在了。但這不過是計劃的第一步。最關鍵的一步,那就看現在了。
原來,為了盡可能把事情做的圓滿一些,陳大柱隻好深更半夜帶人“挖墳掘墓”。好在現在是天寒地凍,雖然已經死了好些天了,屍體竟然半點兒毛病都沒有,新鮮得很,就和剛死差不太多!
幹啥呢?把趙寶源的屍體挖出來,然後綁在一顆大樹上,還浪費一枚迫擊炮彈重新轟炸一次,讓這個雜碎的屍體變得支離破碎。
因為王殿中已經被炸得不成人形了,趙寶源屬於大日本皇軍的“好朋友”,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所以隻能再死一次。
司令和團長被敵人炸死了,手下的兄弟們自然要報仇,所以就和土匪發生了一場“誓死報仇的戰鬥”,“打死打傷土匪數百人”,而且還帶回來了好多人頭!
人頭哪來的呢?
書中交代:複仇營占領了岫岩鎮以後,為了防止消息外泄,警衛連、偵察連對整個岫岩縣進行了一次深入、徹底的“嚴打”,破獲了好多地下間諜網。先後秘密處決了三百多人,這其中就有七名女間諜被處決。
陳大柱帶人半夜三更“拋墳掘墓”,自然也把這些屍體刨了出來,然後改頭換麵,就變成了馬永福和吳相閣這支敗軍的“戰利品”。
司令官和團長都為天皇陛下盡忠了,士兵們也為長官報仇了,這事兒還沒完呐,必須讓大太君田邊建一知道才行。
就這麽地,馬永福和吳相閣兩個人,帶領配合演戲的“部隊”,就這“扶靈回家”,向大太君“哭訴自己悲慘遭遇”來了!
“納尼?”
聽到大隊部門口哨兵的報告,田邊建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王桑兒的、趙桑兒的,都死啦死啦的了?”
“哈伊!”哨兵不敢怠慢:“棺材板都過來了,還有匪徒的人頭、被摧毀的槍支、傷病員的數十人!”
田邊建一出現在大部隊門口的一瞬間,馬永福就已經撲上去,僅僅叫了一聲:“太君呐,你可要給我們報仇哇——”
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暈過去了!
這暈過去,那是必須的!因為當初馬永福把王殿中帶向閻王殿的時候,岫岩鎮裏麵又發生了些什麽事情,他並不知道。後來為了送葬,時間太緊張了,擔心夜長夢多,走漏風聲不是嗎?所以還沒有溝通好。
因為岫岩鎮裏麵的當事人是吳相閣,所以馬永福現在必須暈過去,然後吳相閣才有機會代表悲痛欲絕的馬永福營長,原原本本訴說自己的“悲慘遭遇”!
田邊建一越聽越吃驚:“你的說,金鳳凰的張玉姝的幹活?”
“太君,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吳相閣滿臉悲憤:“營口的中島太君、大石橋的岩田太君,他們在魏家嶺圍剿土匪,後來取得巨大勝利返回了。結果這幫土匪不甘心失敗,等到兩位太君離開以後,竟然在第二天晚上偷襲岫岩鎮。”
“我們團長當即組織主力部隊奮起反擊,經過三天劇戰,一直把匪徒追趕到偏嶺鎮一線。昨天,司令官到前線視察,竟然被土匪獲得消息,在昨天夜晚十一點左右襲擊前線指揮部,兩位長官就為天皇陛下盡忠玉碎了!”
“我們馬營長原本負責岫岩鎮的防禦,趙團長還當眾宣布馬營長暫代城防司令。後來聽說前線指揮遭到敵人偷襲,馬營長勃然大怒,於是帶兵緊急增援前線。經過順藤摸瓜,終於在唐帽山一線發現了土匪。經過三個小時的血戰,把土匪徹底擊潰了。”
“隻是可惜,匪徒實在是卑鄙無恥,兩位長官當場殺身成仁,已經無法挽救。為了表示我們的敬意,隻好收斂他們的遺體,送回來好好安葬以示哀榮!這都是以往的經過,請太君明察。同時希望太君為我們報仇啊!”
“你們的中心大大的!你們的辛苦了!”
田邊建一點點頭,然後示意打開棺材蓋,沒錯,裏麵的確就是被炸成“粉身碎骨”的王殿中、趙寶源。
凡是被打死的漢奸,都是最好的漢奸。所以,田邊建一大太君,不得不為之抹了一把悲傷之淚。
“好好地安葬,他們是真正的勇士!”田邊建一沉吟片刻,又問吳相閣:“你的什麽的幹活?”
吳相閣實話實說:“報告太君,我就是馬營長的副營長,叫吳相閣。”
“你的忠臣大大的,大日本皇軍的好朋友!”田邊建一伸手拍了拍吳相閣的肩膀:“現在的岫岩鎮的情況,如何了?”
“太君,土匪已經被我們徹底擊潰,現在留下一個連防守。”吳相閣躬身說道:“我們把兩位長官的遺體和匪徒的人頭送回來以後,就要立即返回岫岩鎮,一定要和匪徒血戰到底,誓與岫岩共存亡!”
“喲西,大大的好!”田邊建一扭頭叫道:“這些都是真正的勇士,帝國的好朋友!現在我命令:獎勵大洋5000塊,補充帝國步槍120支,子彈10萬發,迫擊炮彈240發。任命馬永福擔任岫岩縣警備司令,吳相閣為副司令。為了徹底剿滅匪徒,希望你們重建安奉警備軍第一團。”
田邊建一很快又寫了一份手令,命令“安奉警備司令部”一定要盡量滿足馬永福所部的要求。因為他們直接和匪徒對峙,需要彈藥的保證。
兩副棺材被送到“安奉警備司令部”,騎兵團長張振有假惺惺地歎了兩口氣,然後就對已經“清醒過來”的馬永福說道:“馬團長,今後咱們弟兄就是一家人了。你的部隊損失慘重,兄弟感同身受。這樣,你有什麽需要盡管說,我一定盡力而為幫助你。”
“張團長,我有一種預感,你很快就應該升官啦,到時候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下麵的兄弟!”馬永福笑著說道:“說實話,金鳳凰張玉姝真他媽的不好對付!”
“老子第一次見到那麽玩命的女人,而且迫擊炮都有數十門。看見沒,老子的這些兄弟,都是被炮彈炸傷的。這一次被炸死了一千多人。真他媽的太慘了!”
“張團長,我沒有別的要求,能不能幫忙補充一下輕機槍,還有馬克沁重機槍的子彈呢?這一次如果老子馬克沁重機槍還有子彈的話,絕對沒有這麽慘!”
有了田邊建一的親筆命令,馬永福自然不怕張振有不給。
果然,張振有很快就命令手下到軍火庫查探一遍,然後趕緊匯報。沒辦法,他雖然是王殿中的親信,但是彈藥庫那都是王殿中的命根子,外人根本不準靠近。
現在,這些東西都是他張振有的了,所以對於馬永福的要求並沒有克扣的意思。畢竟司令官沒有了,這個位置不能空著。而且現在這個司令部下麵就兩個團,如果馬永福讓一步的話,他張振有就能夠升官,然後不久發財了嗎?
從長遠打算,不在乎眼前的蠅頭小利,說起來張振有能夠混到今天,那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盤點,張振有接到報告:“庫存的原東北軍馬克沁重機槍172挺,子彈980萬發;捷克式輕機槍360挺,子彈1300萬發;奉天軍械廠生產的木柄手榴彈42000枚,遼十三式步槍1300餘支,子彈160餘萬發。80mm迫擊炮108門,高爆榴彈24000枚。”
“馬團長,兄弟沒有把你當外人,司令部彈藥庫的情況你都聽見了。”張振有看著馬永福說道:“在沒有得到新的命令之前,這些東西屬於司令部,我和你都沒有權力動它。既然田邊建一太君有了命令,我就和馬團長推心置腹。”
“我的意見是,彈藥庫裏麵的東西我們分成三份。你我各拿一份,留下一份存放在裏麵。就算今後這個司令的位置我們哥倆都沒資格做,那我們也有保護身家性命的本錢。至於你的軍餉問題,我看看賬目,一次給你一年的軍餉,你看如何?”
馬永福根本就沒有想到眨眼之間就發洋財,但是語氣仍然很平靜:“張團長,在這個司令部裏麵,你是真正老人。隻要是你吩咐的事情,兄弟我絕對照辦不誤!”
俗話說:樹倒猢猻散。手慢的光棍漢,膽大的做老板。
張振有從軍閥混戰開始就摸爬滾打,一個軍事集團的大老板突然死了,手底下的混蛋辦喪事在其次,分財產是第一位的。
因為馬永福現在是日本眼中的紅人,所以張振有還算是公平公正,三一三十一就把王殿中積攢了數十年的東西瓜分一空!
當然,除了一般的軍餉以外,王殿中肯定還有大把的錢財,田邊建一的命令裏麵沒提這個,所以張振有也沒提,馬永福也無所謂了。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