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柱帶領大部隊趕到黑山密營,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鍾。打掃戰場並不需要這麽長時間,而是偵察連事情太多拖了後腿。
原來,甘泉鋪因為連續遭到兩次打擊,偵察連一個排衝進去的時候連個鬼也沒看見。敵人的武器彈藥已經被張玉姝她們先前搬空了,兵營不過是一片廢墟。
偵察排長一看自己無事可做,那太過分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集鎮上的維持會徹底清理一遍,終於被他們抓住了19名偵緝隊的黑狗子。
經過現場審理,還剩6個人保住了狗命。然後根據事先準備好的告示,命令這六個家夥沿著馬路張貼到大樹上。
經過搜查,維持會長、副會長一共7人,他們家裏的騾子、馬匹加起來就有29匹。閑著也是閑著,抄家也算一項工作。而且今後在深山老林需要大量的糧油、食鹽、布匹衣服等等,隻要騾馬馱得動,凡是有用的都帶走!
偵察連長吳相閣,原來就是鳳城警察大隊第2中隊第4分隊班長,對這一帶也非常熟悉。他帶領一個排突襲南台集,遇到的麻煩就大得多!
南台集,畢竟是鄭傑仁的團部,這裏的規模也就大得多。鄭傑仁雖然把主力部隊四百多人都拉走了,但還有一批新兵兩百多人在訓練,教官隊也有一個排。
經過最後的偵察,從兵營附近老鄉的口中了解到,這些新兵好多人都是在附近抓來的,有的才進來不到五天。因為這些新兵裏麵很多人總想逃跑,所以新兵都還沒有發槍!
吳相閣搞明白了事情真相,這才鬆了一口氣。對付一個排三十多人的教官隊,對於一個偵察排70人來說,難度不大,或者根本談不上什麽難度了。
東坡梁那邊的迫擊炮十發急速射響成一片,隨後騰起巨大的煙霧,吳相閣用望遠鏡看到了戰鬥開始的情景,知道自己應該立即行動,防止敵人炸營。
因此一聲令下,七十匹戰馬仿佛一陣旋風刮進兵營,門口的哨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打死。
“全部抱頭蹲下,老子耐心不好,誰都別惹老子不高興,否則死無全屍!”
吳相閣從頭到尾就說了這麽一句話,整個戰鬥過程,一共打了兩槍,鄭傑仁的留守新兵營被拿下。
四個偵察班立即分開行動,一個班把教官隊集中起來進行特殊甑別,兩個班搜查整個團部和兵營,另外一個班把新兵集中起來,主要是看看裏麵有沒有隱藏的特殊分子。
比如說罪大惡極的雜碎,無惡不作的土匪。經過麵對麵的一番指認,最後確定都是附近的村民,並沒什麽違反必殺令的罪人。
班長釋放這些所謂“新兵”的唯一要求,就是帶領自己這個班找到維持會和偵緝隊。聽到可以立馬回家,“新兵”那是相當的踴躍。
抓捕行動不到一個小時,班長說話算數,“新兵”就地遣散,全部回家種地。就地處決了31人,隻有一人被釋放,當地的維持會、偵緝隊全部玩兒完。
教官隊那邊就比較麻煩一些,關鍵是剛開始的贈別工作很艱難。
後來才知道,這些雜種手上都有血債,所以教官隊變成了啞巴隊。新兵們被解放以後,自然不能放過這幫雜種,所以紛紛舉報罪狀。
原本這些新兵一直在想辦法逃跑,沒想到被遣散以後卻都不走,反而圍著吳相閣問個不休。
吳相閣沒有辦法,隻好臨時發表演說:“兄弟們,趕緊走吧,家人都等你們回家團聚。至於我們是誰,不怕告訴你們,我們就是岫岩張玉姝複仇營的部隊。這一次打回來,就是專門找這些漢奸走狗和小鬼子報仇的!”
“你們就是金鳳凰的部隊嗎?”
“不是說金鳳凰被小鬼子抓去給殺了嗎?”
吳相閣並不知道金鳳凰是誰,但從大家一聽張玉姝的名字就叫出金鳳凰,大概知道怎麽回事兒了,因此笑著說道:“兄弟們,金鳳凰被人出賣,又被漢奸抓住,這是真的。但是吉人自有天相,又被救出來了。這不,金鳳凰可就帶著我們殺回來報仇雪恨!”
“大哥,我不想回家了!反正回去了還會被別人抓,讓我跟你當兵去吧?”
“不行!”吳相閣突然收起笑容說道:“你們以為當兵是好玩的事情嗎?一個不小心就會死人,而且成片成片的死人!再說了,即便你們想當兵,那也得家裏的人同意,這個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們還是趕緊回家去吧。”
因為南台集距離營口比較近,這裏已經接近港口,所以也繁華許多。滅掉維持會11人以後,竟然增加了46匹騾馬,其中還有13匹屬於戰馬。而且這裏的偵緝隊竟然有27人,還有一挺歪把子,戰馬就是正副隊長和騎兵班的坐騎。
張貼完複仇營的布告,吳相閣帶領偵察排火速離開現場,趕往會合地點。沒想到跑出去三裏多地以後,部隊後麵總吊著四十多人沒有散去。
吳相閣隻好命令三個班帶著戰利品先走,他帶著一個班策馬返回看個究竟。沒想到跟上來的還是原來新兵裏麵的那些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兒?”
“大哥,我們這些人都是沒家沒口的,本來是在港口扛活混口飯吃。自從什麽靖安遊擊隊過來以後,動不動就抓人。現在扛活也不一定就能夠活下去,還不如跟著你們殺小鬼子。如果被打死球了,那就怪我命不好,和大哥你沒有關係。”
吳相閣真心不想要新兵,因為他已經體會到當初白書傑也不想要新兵的苦楚。那就是要把新兵訓練成為熱河方麵軍的戰士,難度實在是太大。
他當初好歹還是從警察大隊出來的,而且還是一個班長,起碼一些基本常識還明白,而且經曆過血戰。沒想到跟著白書傑總司令到了承德,就被送進補充大隊,一訓練就是一年半,才知道什麽樣的人才算是熱河方麵軍的戰士!
正因為如此,他真的不想給自己找這個麻煩。可是這些人都不離去,按照熱河方麵軍的規定,那就必須收下!
最後隻能無奈地問道:“聽你的口音並不是東北人,從哪裏過來的?”
“我是六年前從塘沽那邊過來的,後來小日本占領了東三省,這裏的日子比關內更難混。可是再想回到關內,卻不容易了。每次走沒多遠就被抓回來當兵,我這都已經逃跑過兩次,這是第三次被抓回來當兵了。”
吳相閣臉上露出一縷陰笑,然後接著說道:“你們這些人不要說當兵的事情,先聽聽我們的軍規都有些啥要求。如果不能做到的話,那還是趕緊走吧,我們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還有很多事要做。”
說到這裏,吳相閣故意惡聲惡氣,把八軍規七殺令聲色俱厲地念了一遍。然後斜著眼睛打量眼前的這些人,希望他們趕緊嚇跑,自己也就萬事大吉了。
沒想到這些人聽完之後無動於衷,站在那裏等待吳相閣的下文,讓他的奸計沒有得逞。
“他媽的,真是老子前世的對頭!”吳相閣長歎了一口氣,隻能無奈地說道:“既然要跟著老子當兵,那就走吧,還愣在這裏幹球啊!”
沒想到那個唐山過來的家夥趕緊擺手:“大哥,現在還不能走啊!”
“不能走?”吳相閣扭頭問道:“為啥不能走?你想幹啥?”
“不是我想幹啥,而是鄭傑仁原來是騎兵營長,後來打了敗仗之後戰馬就丟光了。不過他一心想繼續幹騎兵,所以一直在購買戰馬。現在已經有了一百多匹戰馬,都藏在東麵十多裏的牧羊溝。我就是在那裏偷看戰馬被抓過來的。既然大哥已經把兵營給端了,為什麽不把戰馬帶走啊,那不很可惜嗎?”
吳相閣一聽這個消息,頓時精神大振:“你說的是真的嗎?那裏有多少人?你會騎馬不會?”
“沒多少人,也就是二十來人,都是養馬的!”那個漢子點點頭說道:“我自然會騎馬了!半月前就是想偷一匹好馬,然後利用馬力逃進關內去,結果被抓到這裏當兵了。”
吳相閣知道事不宜遲,如果被那邊得到消息把戰馬趕走了,那可糟糕透頂,因此厲聲喝道:“一班長,給他一匹馬,你帶領這些人先走,我去把戰馬帶回來!”
就這麽地,吳相閣帶著十幾名戰士向東疾馳十多裏,對鄭傑仁的馬場發動突襲,一共打死敵人25人,繳獲戰馬139匹。這是一個完整騎兵連的戰馬,而且所有裝備齊全,看來鄭傑仁早就有所準備,投入的資本也不小。
因為這麽陰差陽錯,吳相閣耽誤匯合的時間將近兩個小時。不僅帶回來47名新兵,還繳獲戰馬139匹,卻也立了一大功。
張玉姝看著成群的馬隊逶迤而來,一時間感慨萬千:“當初的岫岩抗日自衛軍想組建一個騎兵連,所有人都快想瘋了,最後也沒幹成。沒想到吳連長手到擒來,眨眼之間就是151匹戰馬,真是大功一件!”
“營長啊,這和我沒啥關係,都是這位兄弟的功勞!”吳相閣趕緊把那個立功的家夥拉過來:“我說兄弟,這就是我們的金鳳凰營長,趕緊見過。哦,對了,你叫個啥名兒?”
那個家夥一點不膽怯,扯開嗓門兒說道:“報告長官:我叫陳海清,今年22歲,塘沽那邊的人!和我一起過來闖關東的就是這些人,現在反正也回不去了,所以下決心跟著你們打小日本兒!等到把小日本兒都趕走了,我大概就能回家了。”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