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門迫擊炮發射12發榴彈全部砸在敵人陣地後麵,剛好是敵人步兵的臨時集結地,這一下頓時亂了套。
就在第三批榴彈出膛的同時,機槍班長一馬當先衝向敵人的陣地,隨後就是衝鋒槍打頭陣,25匹戰馬仿佛一陣狂風卷過,沒有來得及跑散的敵人全部變成了槍下之鬼。
張玉姝在馬背上使用衝鋒槍再也不是胡亂掃射,有了先前的經驗,終於知道了衝鋒槍其實也可以打點射,而且命中率更高。所以又被她打死兩個敵人,衝鋒的勁頭就更足。
高誌雄緊跟在張玉姝的身後,卻沒有開槍,而是警惕地關注四周的動靜。
三分鍾的衝殺,殘存的敵人再次被打死三十多人,剩下的早就跑得沒影了。現在天色太暗,根本沒有辦法追擊。
高誌雄命令三個小組在外圍警戒,另外兩個小組開始搜查敵人的兵營,防止有漏網分子暗中搗亂。
張玉姝跟著高誌雄來到一座大院,這裏就是連隊部。敵人的一個連基本上被打殘廢,所有的殘敵都是倉皇逃命,所以什麽都沒有來得及帶走。
“想了多少年啊,就是想打進這裏得到補充,姑奶奶今天終於進來了!”
看著碼放整齊的彈藥箱,張玉姝用手輕輕摸著,淚水再也忍不住,順著雙頰往下淌。
恰在此時,機槍班長和一名戰士押著一個俘虜進來叫道:“報告營長、排長:我們抓到一個活的!”
張玉姝匆匆擦了一把眼淚,又穩定了一下情緒,這才轉過身來問道:“問過沒有,是什麽人?”
“他說是這裏的一個副班長,負責守衛指揮部的。結果我們打進來的時候,他躲在一堆雜草裏麵。如果不是我們給戰馬找草料,還真的被他給躲過去了。”
張玉姝看見旁邊的高誌雄不說話,這才找了一把太師椅坐下:“押進來!”
抬頭看了一眼被戰士推進來的俘虜,張玉姝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姓名?職務!”
“渡、渡邊次郎,副班長。”
張玉姝突然厲吼一聲,反倒把高誌雄他們嚇了一跳:“楊老二,抬起你的狗頭仔細看看我是誰!”
俘虜被張玉姝這一吼,差點兒沒嚇趴下。接著略一抬頭,頓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拚命磕頭:
“表妹,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你就饒了我吧!你要做鬼索命,就去找張樹芝和張萬財吧,是他們逼著我通風報信的!”
“哈哈哈——”張玉姝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滿腔悲憤地說道:“我張玉姝賤命一條,是這麽容易死的嗎?我不僅沒死,今天專門回來索命了!楊老二啊,楊老二,一百塊大洋就把你的良心給賣了!說,和你串通一氣的還有誰!”
楊老二不停地磕頭:“還有張萬財和張恩平也得了50塊大洋,金永福得了20塊大洋。”
張玉姝麵孔扭曲:“張萬財和張恩平也和你們勾結在一起的嗎?”
“就是張萬財找我的,說是他父親已經安排好了,絕對不會把我們扯出來。隻要我找由頭去看大姨,然後找到張恩平確定你們在家裏就行了。我真的啥也沒做,就是告訴張萬財看見你了。”
“你啥也沒做,哈哈哈——”張玉姝淒厲的笑道:“你啥也沒做,就是告訴張萬財我在張恩平家裏是嗎?好,很好!張恩平為什麽會有50塊大洋的賞金?”
“因為張恩平每天都會在院子門口的大車把上掛一塊草墊子,就表示你們沒有離開,而且沒有外人。所以鄭營長帶人過來的時候才不會撲空,也不用擔心被人埋伏。”
張玉姝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我娘知道這件事情嗎?”
“大姨隻是告訴我要找你的話,可以到張恩平家裏去看看,並沒有說其他的話。不過後來王翻譯官找大姨說要娶你,還給大姨買了好多點心和布料,大姨同意了的。所以,所以你一直沒有受刑。前不久,張萬財過來說,你們已經死了,讓我盡管放心。”
張玉姝咬牙切齒地點點頭:“是啊,隻有我死了,你們才能安心是不是?可是,我現在還沒死啊,這可怎麽辦呢?難道我現在就死在你麵,好讓你們安心不成麽?”
“表妹啊,你就不要和日本人鬥了,鬥不贏的!”楊老二突然抬頭說道:“隻要通知王翻譯官你還活著,然後就讓他買一處房子娶了你,沒有外人知道的。你放心,我可以去和他說。”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張玉姝臉色突然一變:“可是,王澤鐸現在在哪裏呢,他還記得我嗎?”
“王翻譯官就在前麵不遠的南台子,也就二十多裏地。他現在是王殿中旅長和藤井重郎少將的翻譯官,藤井重郎少將住在錦州司令部,讓王翻譯官在這裏協助王殿中管理靖安遊擊隊的。”
“王翻譯官當然記住你了,上次看到我還說你死了太可惜了呢。還說就是因為看見你之後,他才知道南滿有一隻金鳳凰,然後專門到你們那邊把耿四鳳娶回家了。結果後來再次看見他,王翻譯官說四鳳給你提鞋都不配,就把她送回老家去了。”
“什麽?”張玉姝聞聲站起來喝問道:“你說耿四鳳嫁給王澤鐸了?”
楊老二趴在地上也沒看見張玉姝的臉色:“是啊,娶親那天我們還喝喜酒的。唉,其實我看耿四鳳也長得很不錯,可惜現在王翻譯官對她已經不感興趣了,所以讓她在鄉下打聽什麽情況,說是目標大小啥的。”
“原來是這樣啊!”張玉姝看了看高誌雄,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這才問道:“我的那個堂叔也就是張樹芝,還有堂兄張萬財,現在還好嗎?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發財呢?”
“張大叔現在可發了,據說在岫岩縣城開了買賣,張萬財已經是少東家了。前幾天就是過來這邊找王翻譯官走門子,想從錦州這邊弄一些東洋稀奇貨賺大錢的,因為我們剛好調防才見麵的。”
張玉姝抬頭對機槍班長使了個眼色,這才接著說道:“表哥啊,你說的很有些道理,我需要好好想想才能答複你。我看你也累了,下去先歇著吧,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一下。來呀,把我表哥帶下去好好招待。”
楊老二趕緊爬起身來,臨走還回頭吩咐一聲:“表妹啊,這事吧,你還得趁早決定。如果驚動了司令部,恐怕就瞞不住了。畢竟被你打死了上百人,這個可不是小事情。”
等到機槍班長把楊老二帶走以後,張玉姝才輕聲問道:“高排長,你怎麽看待這個消息?”
“這個楊老二難道真的是你的姨表兄?”高誌雄有些不可思議:“我聽你們的對話,好像出賣你的都是你的親戚啊!”
“這楊老二就是我小姨第二個兒子,老大小時候得傷寒死了。現在就是唯一的一個兒子,從小就不著調,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張玉姝神色黯然:“我原來並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突然看見他才想起很多事來。”
“我被抓了以後,在王澤鐸那裏看到過一次,後來在奉天監獄也看到過一次。那個時候總是他陪著我娘去看我,勸我回頭嫁給王澤鐸,所以我當時沒有多想。今天突然在這裏看見他,我才聯想起來以前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是偶然的!”
高誌雄也很傷感:“我剛才在一旁聽了半天,好像你娘也被他們糊弄進去,成了他們的幫凶啊!這世上還有親娘不認自己閨女,甚至陷害自己閨女的嗎?這個世道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張玉姝搖搖頭:“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我娘,這事兒就不提了。當時在監獄裏,後來知道這個楊老二為了一百塊大洋賣了我,沒想到後麵還有那麽多人。現在,張樹芝、張萬財父子、張恩平、王澤鐸這些人,才是最大的禍根!”
“營長不用著急!”高誌雄點點頭:“副營長他們到現在還不過來匯合,那就說明他們肯定會有另外的動作。其實,如果能夠好好利用一下這個楊老二,說不定就可以把王澤鐸釣出來!不過,這個事情一定要和副營長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這個事情可大可小,需要周密計劃一下才行。”張玉姝在監獄這一年多,經曆的各種殘酷的事情數不勝數,所以顯得很慎重:“王澤鐸這個家夥生性多疑,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來人,趕緊清理戰利品,十分鍾以後轉移!”高誌雄覺得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因此直接下達了轉移的命令,然後才對張玉姝說道:“這裏不能呆了,我們先到山裏和炮兵連匯合再做商議。”
高誌雄的警覺性發揮了作用,他們離開甘泉鋪以後不到半小時,就從南麵衝過來五百多人,直接把甘泉鋪給包圍了。可惜敵人的動作雖然很快,畢竟還是晚了一步,結果最後啥也沒有得到,甘泉鋪裏麵的東西已經被搬空了。
火把隊伍裏,衝出一匹戰馬,上麵坐著一個滿臉晦氣的軍官,看起來三十多歲。
看著被炸成一片廢墟的指揮部,軍官頓時生氣地問道:“二連長,你說他們隻有不到一百人?不僅打垮了你們一連,還把二連連鍋給端了。有這麽厲害的土匪嗎?當初的鄧鐵梅那麽囂張,還不是被老子給摁下去了。你說,眼前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