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世血仇

481、洞中有洞

　　　兩名戰士掛好榴彈，又大聲叫道：“特木耳排長，我們繼續。把這幫王八犢子全部炸死在耗子洞裏，看他們還能夠躲到什麽地方去。”

　　　就在這個時候，突擊排的70名戰士和一個機槍班的戰士，都已經從兩側山坡上衝了上來，然後一分為二匍匐前進，分別攻打大坨頂和貓頭頂。兩挺重機槍在前麵探路，榴彈槍緊隨其後進行定點清除，很快就打開了兩條衝鋒的通道。

　　　一件新式武器的出現，就必然導致戰術動作和攻擊層次的改變。這一次因為有了榴彈槍壓陣，張二愣突然發現了重機槍特有的優勢。尤其是和榴彈槍配合起來，對於攻堅戰的模式產生了變革。

　　　在此之前，熱河方麵軍強調的是快速機動下的密集火力打擊。這種模式適用於運動戰、遭遇戰、圍殲戰。但是真正的陣地戰、攻堅戰、破襲戰，原有的戰術動作就完全派不上用場。

　　　因為熱河省現在基本上已經站穩了腳跟，剩下的時間裏，跟可能就是雙方的拉鋸戰、對攻戰。講究的是陣地攻防，堡壘對堡壘，火力對火力。這也是白書傑前一段時間著重解決的問題，所以榴彈槍才橫空出世。

　　　突然把張二愣解除武裝，然後全部更換武器，而且裝備了大量的重機槍。隨即把這支部隊趕到崇山峻嶺之中，就是讓張二愣來驗證新武器在各種複雜條件下的性能狀態，還有戰士們使用這款武器的體會。

　　　鞋子好不好，隻有自己的腳知道。武器好不好，那就隻有戰場上經過生死搏殺的戰士們才能下結論。無論什麽級別的磚家叫獸，都沒有資格評定武器的性能。

　　　白書傑是過來人，自然不會允許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出現這種“主觀主義的錯誤”，更不允許出現什麽“原則上”、“基本上”、“大概是”等等“大概加估計”的字眼。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一定要在說明書上用最簡單的話告訴戰士們。

　　　特種部隊正在進行最後的磨合訓練，就等著新裝備到位。如果沒有進行過戰場檢驗，那就是把兄弟們送給敵人屠殺。到什麽地方進行試驗呢？白書傑想到了燕山山脈這個充滿了各種傳奇的地方。

　　　因為蔣某人的部隊放棄了大片國土，小鬼子又沒有出兵真正占領華北。一個二十九軍雖然有十多萬人，但因為宋哲元搖擺不定，所以現在的華北境內基本上就屬於三不管地帶，才會烏煙瘴氣，民不聊生。

　　　正因為種種原因的結果，華北大地上形成了“遍地英雄起四方，有槍就是草頭王”的惡劣風氣，導致最後土匪成災。

　　　也是因為沒有人管，所以才會有廣為傳唱的民謠：“當胡子，不發愁，進了租界住洋樓。吃大餐，壓妓樓，錢如三江水長流。見縣官，壓一頭，神仙沒有我自由。”

　　　美國學者菲爾·比林斯利曾經斷言：“整個華北地區基本上已經失控，能夠納入計算數據的土匪，至少超過500萬人。”

　　　兩世為人的白書傑，自然知道燕山山脈裏麵，這個時候就是各種土匪最為猖獗的時候。所以專門派一個二愣子過來搗亂，既不需要講什麽政策，也不需要說什麽道理。三句話不對路就伸手，打得贏的就是大爺。

　　　反正土匪的武器裝備再好，那也不能和小鬼子相提並論，這正是不斷檢驗新式武器的好時機。如果等到小鬼子入關了，那些大股土匪都會變成漢奸，窮凶極惡地為禍鄉裏。

　　　就算極少數沒有變成漢奸的，偶爾也搶小鬼子，但更多的是攻擊抗日部隊，搶劫抗日部隊的糧食補給和武器彈藥。

　　　因為小鬼子的給養一般都有大部隊押運，土匪不敢動。而抗日隊伍因為在自己的後方行動，押運的武裝人員相對較少。

　　　同時，在“抗日統一戰線”的旗幟之下，就算是抓住了土匪，絕大多數情況都是教育一番又放了，所以土匪認為搶劫抗日部隊更安全。這種混蛋留著就是禍害，殺了最幹淨。

　　　白書傑不是玩政治的，所以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腳踏三條船，隨時準備轉舵的牆頭草。用這幫土匪磨練自己的新式武器，鍛煉自己的隊伍，這才是白書傑的第一個目的。

　　　因為重機槍的子彈穿透力太強，劉老虎雖然老奸巨猾，在不同的地方設置了無數的暗槍、暗哨，結果在“馬克沁大叔”的叫聲麵前被迫開槍自衛，槍榴彈緊跟著就把他們送上了西天。

　　　戰鬥進行了一個小時，天色已經開始發亮。除了大坨頂和貓頭頂的主峰，其它地方的殘敵已經全部消滅殆盡。

　　　張二愣可不想讓自己的弟兄們用人命去奪取主峰，頓時調整戰鬥節奏：“各小組停止進攻，就地警戒，迫擊炮轟炸主峰。”

　　　十分鍾的密集炮火準備，兩處高地已經被炸成了一片火海。張二愣知道這個地方距離豐台的直線距離不過15公裏，在晨曦中的炮火肯定會被有心人發現。

　　　萬一第二十九軍的城防部隊上來就麻煩了，所以十分鍾以後，兩個突擊集群向主峰發起了最後攻擊。

　　　進攻貓頭頂的集群，就是突擊連的連長淩開山帶領的一排戰士。因為主峰並不高，相對高差不過60多米，戰士們一個衝鋒就已經衝到山頭上麵。就在張二愣和淩開山認為大局已定的時候，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原來最先衝到山頂上的是一排長董忠祥帶領的一個班，從東北麵攻上去的。山頭上大約三十多米寬，五十多米長，靠近西北側還有一個五六米高的小山頭，這在下麵是看不見的。

　　　除此之外，沒想到山頂上竟然啥都沒有，根本沒有任何防禦工事，也就是說剛才的炮擊全部白費了。炮火白費了沒關係，問題是一百多土匪卻半個也沒看見。

　　　董忠祥命令戰士們拉開散兵線繞到山頭南麵，才發現那座小山頭底部有一個兩米直徑的山洞。董忠祥不敢掉以輕心，命令戰士們原地趴下。因為這個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榴彈槍派不上用場，所以董忠祥命令戰士們準備朝裏麵扔手雷。

　　　沒想到最前麵的兩名戰士拔掉手雷的保險插銷，磕開了爆炸引信，剛剛把右手揚起來，山洞裏麵突然射出一串密集的子彈，把兩名戰士的手腕給打傷了。兩枚手雷哧哧哧地冒著白煙，就掉在人群當中。

　　　董忠祥來不及反應，完全是下意識的左手往外一揮，把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枚手雷掃了出去，然後身子一個側撲，壓住了另外一枚手雷。隨著沉悶的爆炸聲響起，董忠祥為了掩護身邊的戰友，壯烈犧牲。

　　　排長犧牲了，而且是為了掩護自己而犧牲，戰士們頓時就像發瘋一樣，拚命把自己的手雷扔進山洞，頓時把裏麵炸成一團濃煙。

　　　“為排長報仇，衝啊——”

　　　一班長抱起衝鋒槍率先衝進山洞之中，頓時就傻眼了。

　　　原來山洞裏麵隻有一個被炸開花的腦袋和兩隻腳，還有一支被炸成零件的衝鋒槍，東北麵斜向下還有一個小山洞。現在大家身上的手雷都扔光了，現在衝進去純粹就是找死。

　　　“大家散開。老子要給排長報仇。”

　　　恰在這個時候，抱著榴彈槍的兩名戰士擠了進來，然後趴在地上就向山洞裏麵射出了榴彈。就這樣每前進十多米，就發射一枚榴彈，一班長帶著戰士們一路向下搜索前進。

　　　淩開山不是帶著人衝上來了嗎，為什麽沒有增援進來？因為他們在另外的西南方向也發現了一處洞穴，就處於兩根竹筍之間。一場最後的殲滅戰，演變成了洞穴爭奪戰，這是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張二愣來到山頂上之後，這才發現問題的複雜性和嚴重性。因為特木耳已經確認過，劉老虎手下有一百多人。剛才經過打掃山坡下麵的戰場，一個多小時的戰鬥，僅僅打死土匪三十多人。也就是說，還有近百人不見蹤影。

　　　而且特木耳曾經看見的30多支衝鋒槍，整個戰場上也就發現了7支。另外就是步槍、馬槍和兩挺扼守上山通道的捷克式機槍，已經在開始的時候就被槍榴彈給炸報廢了。

　　　經過詢問大坨頂方麵，他們那邊沒有山洞，主峰上麵的六個土匪已經全部被炸死。剩下的敵人全部集中在貓頭頂，也就是現在發現的兩個山洞裏麵。至於劉老虎本人到底在那個山洞裏麵，目前不得而知。

　　　張二愣過去七八年，也算是迭經血戰，九死一生。但是展開洞穴大戰，這還是大姑娘上轎——第一次。除了再三提醒兄弟們小心之外，他也拿不出什麽好辦法。總不能因為敵人躲在山洞裏，自己就帶人撤退吧？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未來和土匪之間的戰鬥，還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就像現在，洞穴就這麽大，來再多的人都沒用。

　　　最後看見董忠祥犧牲的遺體，張二愣的眼淚刷刷地直往下流：“兄弟啊，你走好吧。媽了巴子的，隻怪老子太輕敵了。早知如此，就應該帶一門山炮過來，直接把這座山頭給削平了。你放心，老子一定殺光所有的土匪給你報仇。”

　　　除了兩個山洞裏麵不時傳來一兩聲沉悶的爆炸聲之外，整個戰場已經趨於平靜。這一場戰鬥什麽時候結束還不知道，沒想到犧牲的第一個人，竟然就是突擊連的一排長。這個結果對於張二愣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