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傑給新開嶺那些抗日隊伍解圍的初步構想,原本就是偷襲一下邵本良的指揮部,然後讓他把前線的部隊調回來,給新開嶺被圍的抗日隊伍打開一條通道。
沒想到戰鬥一旦爆發,竟然完全偏離了他原來的設計。
“將軍抽車”這一招本來已經圓滿結束了,結果李泊舟的特種營又主動陷入敵人的合圍之中,這才有了金家堡的一場血戰。
等到西麵和南麵的敵人都解決以後,結果陳傑發現自己的老窩——天華山竟然三麵受敵!
尤其是聽說被解救出來的五百多人都跑了,根本就沒有回過頭來幫李泊舟一把,讓陳傑覺得自己是不是好人做過頭了。
不過,現在的燃眉之急,就是要解除天華山的隱憂,其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等到有時間和精力之後才能慢慢考慮。
正因為如此,他隻能臨時決定湊齊一幫“烏合之眾”,然後兵分三路,發起再一次的長途奔襲,要給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徹底解除後患。
也幸虧這個時代沒有手機,更沒有網絡,信息傳遞實在太慢。
如果像二十一世紀這樣,你這裏還沒開張呢,別人已經把照片傳到微博上去了。再想搞點兒啥小動作,根本不可能。
世界上沒有如果。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沒有。
李泊舟沒有考慮其它的因素,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就把自己的拳頭砸到敵人臉上去,打他一個萬朵桃花開!
所謂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唯一的辦法就是動作要快如閃電!
據說當年關雲長“斬顏良誅文醜”,就是依靠胯下赤兔馬快如閃電,直奔敵人中軍,然後青龍偃月刀寒光一閃,兩員大將都是一刀斃命!
陳傑沒有赤兔馬,更沒有青龍偃月刀。隻有從承德帶出來的核心部隊,那就是李泊舟的特種營。
所以,李泊舟的特種營在當天下午四點半出發,沿著先前衝過來的老路返回,直奔馬家堡和吳峪溝一線。
爭取在晚上隱蔽抵達牛家溝附近,在敵人做夢等待前線傳來好消息的時候,給他來一個徹頭徹尾的突然襲擊,打他一個出其不意。
一百多匹戰馬在崇山峻嶺中穿行,曠野極為寧靜,戰後的森林更顯得寂靜。除了馬蹄聲之外,就是一片死寂。劇烈的槍炮聲,早已經把大山深處的原住民給嚇跑了,有響動才怪。
李泊舟控製馬速拉著祁老三落在隊伍最後麵,主要是進一步了解未來戰場周邊的環境。這不僅僅是地理環境,還有具體的敵情分布情況。
祁老三沉聲說道:“於芷山這次按照小鬼子的要求派出一個加強大隊,前敵總指揮就是原來東邊道警備旅的副旅長曲定軍。這家夥是於芷山的鐵杆跟班,也是於芷山最大的憑仗。”
“指揮部原本設在堿廠那旮旯,但是曲定軍覺著距離前線太遠,不便於掌握情況,所以才搬到蘭河峪。”
“這裏就是一個小村子,太子河源頭的兩條河在這裏交匯。不過河溝的水很淺,最深的地方也不過兩尺多深,一般都是一尺左右,踏著石頭過河不帶濕鞋的。”
“牛家溝並不是一個具體的小地點,因為蘭河峪西南到東南方向都叫牛家溝。這裏駐紮的是一個加強中隊,有240來人,屬於曲定軍的嫡係部隊,所以放在牛家溝確保蘭河峪的安全。”
“曲定軍的身邊還有一個機槍小隊,裝備九二式重機槍1挺,歪把子輕機槍4挺,說起來小鬼子對他還是很大方的。”
“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在馬家堡的北麵山腳下,這裏就是兩條小河交匯的南岸,中隊部就設在山坳中間,坐南朝北,麵口就是小河。”
“河邊有一條通往和尚洞、紅通溝的小路,曲裏拐彎的很難走,而且繞出去三倍多的遠路,不過是比翻山越嶺輕鬆一些罷了。”
李泊舟點點頭:“老祁,這個加強中隊的兵力是如何分布的,我們下手的重點部位是什麽地方?”
祁老三低聲說道:“這個中隊的隊長叫做什麽麻十六,估計是以前當胡子的時候落下的名兒。他這裏有一個小鬼子的教官,所以中隊部就在兩河叉,也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山坳,這裏駐紮一個小隊和一個中隊部百十來人。順著兩條河延伸出去兩裏地左右,分別駐紮著兩個小隊,卡住了整個流域。”
“我們如果想打垮這個中隊,那麽直接拿下兩河叉中隊部就行了。如果要給這個中隊致命打擊,那就要好好謀劃一番,必須同時對三個方向動手才行,我們的兵力似乎不夠用。”
李泊舟微微一笑:“老子用一個營對於一個漢奸的中隊,怎麽會兵力不夠用?他不過兩百多人,老子有小四百人。三個連分別對付三個小隊,怎麽不夠用了?”
“營長,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祁老三嗬嗬一笑:“兵力一比一還多那是不錯,但我們是進攻的一方,他們是防守的一方。兵法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按照兵法來說,我們兵力基本相等,能夠分割吃掉一塊就很不錯了。”
“老祁,你剛來我們部隊,難怪你這麽說!”李泊舟差點兒張口而出“放屁”兩個字,幸虧及時刹住車:“白書傑,你們都聽說過吧?他在南滿的時候,剛開始不過九個人,後來三個班就幹掉了新屯小鬼子一個小隊,打垮了兩個小隊。也就是說,我們老大一個排就打垮了一個小鬼子的中隊。”
祁老三使勁點點頭:“嗯,這事兒吧早幾年都傳遍了,我當然知道!白總司令的確是神人,小鬼子的一個中隊,別人都要準備一個團來對付,結果他一個排就大獲全勝,還狠狠敲了小鬼子一記竹杠!”
“這不就對了嘛,你說的兵法有個屁用啊?”李泊舟還是沒忍住,終於把憋在嘴巴的這個“屁”字冒了出來:“我們老大說過,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全局的兵力劣勢,並不代表不能製造局部的優勢。放下另外兩個小隊暫且不說,我們專門討論一下如何對付中隊部。”
祁老三有些吃驚地說道:“那兩個小隊距離中隊部不過兩裏地,打屁的功夫就趕到了,怎麽能夠不考慮?槍聲一響,不要五分鍾他們就能夠過來增援。難道你準備在三分鍾之內幹掉一個小隊加上一個中隊部,然後還能夠全身而退嗎?”
“老子為什麽要撤退?蘭河峪都還沒有拿下來,那個什麽狗屁曲定軍都還沒見著,老子撤退幹什麽?”李泊舟神秘兮兮的問道:“如果你們這個中隊要求救,應該怎麽辦?朝鮮二鬼子被圍困了,應該向誰求救?”
“麻十六的這個中隊距離戰場最近,最先求救自然就是找他了。”祁老三似乎抓住了什麽:“如果是正宗大鬼子或者朝鮮二鬼子被敵人困住,麻十六就必然緊急出動救援,否則就沒有好果子吃!”
“你看吧,你們這些兄弟加入我們的隊伍,為啥沒有讓你們換裝呢,我就是這麽考慮的。”李泊舟幹脆勒住戰馬,偏著頭和祁老三嘀咕起來。
話說曲定軍昨天晚上接到大太君藤澤次郎中佐的命令,返回堿廠參加軍事會議。
主要是因為偏嶺發生了惡性事件,導致大太君的一個輜重小隊別人吃掉。還沒把事情查清楚,葦子峪囤積的軍火物資又被連鍋給端了,一個中隊的大太君全部為天皇陛下盡忠。
藤澤次郎中佐十分惱怒,據說連關東軍長官司令部都給驚動了,這件事情自然要追究責任。
偏嶺在自己的轄區內,這是不爭的事實。曲定軍心知肚明,這一次肯定要吃瓜撈。
幸虧緊接著發生了性質更為惡劣的葦子峪事件,這可是駐紮在南台的二太君樸再興大隊長治安範圍,所以曲定軍在內心深處非常感謝人家“抗日反滿分子”。
“媽了個巴子的,邵本良這個王八犢子不敢說二太君樸再興的不是,竟然狠狠把老子熊一頓。老子和你根本就不是一條線,你也不是老子的頂頭上司。老子失誤了關你屁事,真是豈有此理!”
曲定軍自然知道邵本良是個啥意思,那就是他從錦州一線開始撒網,終於把南滿地區的“反滿抗日分子”趕到了新開嶺一線,現在已經被包圍了,徹底解決問題就在這幾天,所以就想借著指責他曲定軍來給自己表功。
不過,被邵本良無緣無故當墊腳石,曲定軍心裏就十分窩火。沒想到才過了一天時間,藤澤次郎大太君就傳來敵情通報,邵本良老七團的兩個營叫人吃的渣滓都不剩,連帶賽馬集的指揮部也給端掉了,另外兩個營也遭到重創!
“好你邵本良這個王八犢子,嗬嗬嗬,老子叫你嘚瑟!”曲定軍得到邵本良所部遭到毀滅性打擊的消息,不僅沒有半點兒同情,反而十分高興。
也不怪他高興啊,昨個兒半夜時分前線傳來消息,說是圍住了數百人的“抗日反滿分子”,這都是自己部下兩個中隊的功勞啊。今兒個上午二太君還專門加派兩個中隊增強一線作戰實力,爭取一戰而定。
尤其是藤澤大太君專門打來電話對自己進行口頭嘉獎,曲定軍心裏就像六月天喝了冰鎮綠豆湯,那叫一個爽快!
為了畢其功於一役,曲定軍專門給自己的親信麻十六打電話,準備隨時增援前線的戰鬥,爭取最大的戰果!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