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世血仇

224、最後偵察

　　　

　　　“諸位，諸位！”看見大家夥兒越扯越遠了，跑堂的小二趕緊出來打圓場：“我們該喝茶的喝茶，該喝酒的喝酒，想幹啥都可以。就是莫談國事，莫談國事！”

　　　跑堂的小二一打岔，那些食客可能也覺著自己說話太過分，已經有些禍從口出的苗頭，因此都閉上嘴巴。隨後話題一轉，全部變成了翠花和小桃紅的故事。

　　　看看外麵日頭偏西，茶園現在都是說一些風月場上的風流韻事，沒啥可聽的。白書傑覺著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才帶著兩女返回卿雲樓。

　　　傍晚時分，趙三豹率先趕到。一身青布長衫，身後還跟著六個短衣打扮的跟班。看見白書傑在大廳裏坐著，趕緊上前說話：“少爺，貨都已經到齊了，小的們正在從過街樓那邊趕過來，沒耽誤事兒吧。”

　　　白書傑微微點頭，有氣無力的說了聲：“沒啥事兒，北跨院就是給你們預備的。夥計們來了之後收拾一下，就準備吃飯吧。掌櫃的，飯菜都預備下了嗎，送到跨院去吧。”

　　　店小二高聲應道：“好咧，馬上就好！”

　　　晚上六點左右，席開兩桌，菜上雙份：板栗燒雞、拌肉皮絲、紅燒肘子、瑤柱魚翅、玉箸山珍、蛋泡銀魚、溜肥腸、紅血腸、甩袖湯、牛肉燉蘿卜，應有盡有。大飯店就是不一樣，隻要您有錢，要啥有啥不是！

　　　偵察營的戰士，風餐露宿這麽長時間，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一看眼前的精致菜肴，頓時滿嘴的哈喇子！

　　　“一幫沒出息的癟犢子！”蕭臘梅看得直好笑：“吃吧，幹看著有啥用！”

　　　“多謝少奶奶恩典！”

　　　趙三豹狂呼一聲，甩開腮幫子大吃起來。戰士們在這種場合，那都是“吃飯少說話，舉箸不留情！”所謂“戰場不落後，桌上要爭先。”不外如是。

　　　吃完飯後，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半鍾。戰士們洗澡休息了，蕭臘梅和王心蘭也到上房洗漱更衣去了。白書傑趁這個機會翻牆而出，一個人來到了南大街上。

　　　南大街，呈東北到西南走向。白書傑順著街道一路向城外走去，在過街樓這裏，就是南河沿胡同。入眼就是一座大橋，號稱“鳳城第一橋”。橋下就是所謂的二道河，從大橋向西南就可以進入二龍山。

　　　趙三豹他們就是偵察過二龍山以後，從南城門這裏進城的。白書傑和蕭臘梅、王心蘭是直接從發箭嶺方向過來，經過迎曦門進入鳳城。之所以分開走，就是為了找到最方便的撤退通道。

　　　走到這裏，白書傑沒有繼續前進，因為已經能夠看見南城門，城門口還有兩個黑衣警察在晃悠。順著城牆全部是空地，號稱南門臉，其實就是給城市保衛戰留下的戰鬥通道。通過這裏，就可以隨時支援城牆上麵的戰鬥。

　　　白書傑袖著雙手又開始往回走，一邊留心街道兩邊的情況，一邊在丈量距離。心中也對目前的東北局勢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小鬼子的確沒有準備好，一鼓作氣拿下東三省以後，一線作戰部隊才返回本島進行整補。現在東北境內，其實就是小鬼子最虛弱的時候，完全依靠虛張聲勢嚇唬人。如果關內的南方政府團結一心，趁勢發動大規模反擊，奪回東北並不一定就是奢望！

　　　要說虛弱不堪，沒有準備好，時下的華夏和小鬼子差不多。可是南方政府采取投降政策，就給了小鬼子千載難逢的喘息機會。這也是為什麽這一時期的東北抗日聯軍猶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並且能夠迅猛發展的根本原因！

　　　真正艱苦的時期，就是小鬼子的第二、第六、第十師團完成整編以後，再次踏上東北土地的那個時刻！到時候第七、第八、第十四師團返回去整補，這樣輪換下來，東北抗日聯軍才被逼入絕境。

　　　因為這個時期的小鬼子，在東北境內的兵力實在是有限得很，故而顯得處處被動。加上白書傑“未卜先知”的神通，所以才被白書傑一連扇了幾個大耳光，讓小鬼子暈頭轉向。

　　　就像現在的鳳城，其實城內不過一個小隊的憲兵，充其量也就是七十來人。五六萬的中國百姓啊，一人一口唾沫都把他們淹死了！可事情就是這麽奇怪，老百姓竟然甘願接受小鬼子的統治，還每天過得提心吊膽！

　　　所以，鳳城沒有小鬼子把守城門，這實在是太正常了。因為兵力不足，所以才有“維持會”這種創舉，扶持了超過小鬼子全體國民總數的漢奸隊伍！真要說起來，小鬼子占領中國是假的，漢奸占領中國才是事實！

　　　曾幾何時，小鬼子一個十二人的顧問隊，就能夠控製一個師四千餘人的偽軍，然後驅趕他們進行四處掃蕩！漢奸的威力有多大，由此就可見一斑！

　　　白書傑把紛亂的思緒收回來，重新打量街道兩旁的具體情況。其實，這個時代的鳳城，隻不過人口比較集中而已，房舍那就是典型的庭院式結構。

　　　走了這麽長時間，白書傑也就看見一個賣茶葉的地方比較高，門口豎著一塊牌子：“龍井香片”。二樓大概就是茶樓，木質結構。

　　　其他的建築，絕大多數都是青瓦平房，沒有什麽高樓大廈，清真寺就算是標誌性建築了。望寶胡同的西口有一座日本式的兩層小樓，就是著名的“宴春樓”飯店，這已經是了不得的所在。

　　　南大街兩邊，大部分都是蓋著青瓦的“八字形”房頂，想從房頂上躥房越脊，這對於白書傑來說真的還比較麻煩。因此，戰鬥爆發以後要想撤退，就隻能順著街道和胡同走。

　　　如果中途沒有接應人員，想要擺脫追兵，真的不容易。如果被小鬼子從後麵追擊，機槍幹脆就打直線了，那真是危乎險哉！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白書傑才真正明白三十年代的中國，城鎮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尤其是一連碰到兩條死胡同，就已經把白書傑嚇得直冒冷汗。如果沒有親自出來看看，萬一稀裏糊塗鑽進死胡同，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衙門胡同！白書傑終於發現了最重要的目標！衙門胡同西段，北麵是鳳城縣衙，南邊就是小鬼子憲兵分遣隊！

　　　這裏的情形就完全不同，分遣隊的門口就有兩個小鬼子站崗。仿佛兩頭餓狼一般，一雙冒著寒氣的賊眼死死地盯著每一個過路的行人。看那荷槍實彈的架勢，似乎隨時準備撲上來咬你一口。

　　　白書傑心中有所明悟，難怪行人寧願繞道南麵的魏家胡同出西門，也不抄近路走衙門胡同。這個鬼地方還真是陰森森的，讓人渾身不舒服。

　　　因為身上沒有帶槍，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所以白書傑袖著的雙手已經扣住了兩枚飛鏢，然後目不斜視從衙門胡同穿過，來到了城西，也就是“低賤雜役之地”。

　　　城西亂糟糟的，車馬店、柴火市場都是窮苦人集中的地方。白書傑還看見了一家“屠宰場”，殺豬、殺牛、屠狗的，都在這裏。

　　　一直到十點多鍾，白書傑才把城西的各處區域看了一遍。回到卿雲樓，他就把趙三豹叫來，因為明天白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準備。

　　　“城裏的基本情況已經差不多摸清楚了。”白書傑低聲對趙三豹說道：“你明天帶幾個兄弟，到西邊屠宰場附近的大車店買幾掛大車預備著。這一次的主要目標有三個，第一就是衙門胡同的縣衙，它西麵就是維持會。”

　　　“第二個目標，就是縣衙胡同對麵的小鬼子憲兵分遣隊。如果我估計的不錯，一旦魏衝他們在鳳凰山打起來，分遣隊應該會增援，這就是你們動手的最好機會。第三個目標，就是稅捐局和秦家大院。這兩個地方剛好就在山東大街東段，兩者之間就隔一條大街。”

　　　“明天晚上的行動，就是首先拿下小鬼子憲兵分遣隊的駐地，其次就是縣衙和維持會。如果有機會，就對秦家大院和稅捐局下手。我們人手有限，能帶走的東西不多。但是，小鬼子憲兵分遣隊裏麵的冬季被服要帶走。現在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我們小分隊還沒有冬裝。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趙三豹點點頭說道：“我們也考慮過了，小鬼子並沒有在城門口布置崗哨，衝出城是沒有問題的，關鍵就是擔心小鬼子追擊。從南門出去，可以進入二龍山。如果魏營長能夠準時拿下鳳凰山，這一條路就比較安全。就算小鬼子追過來，魏營長他們剛好打一個伏擊。”

　　　白書傑微微頷首：“就走二龍山，絕對不能把天華山暴露出來，我們的東西都還在那裏。所以，明天你們買大車的時候，每一輛車都要準備兩匹騾子。就算有小鬼子追趕，也要爭取在十裏路之內不給追上。隻要進入山區，那就是我們的天下，小鬼子豈能奈我何？”

　　　兩個人簡單說了一下明天白天的分工，基本上就心裏有數了。然後趁著夜深人靜，又把帶進來的二十幾支駁殼槍搬到了二樓的上房雅間。蕭臘梅和王心蘭把槍支收好，大家這才分頭睡覺。

　　　至於明天晚上如何進行戰鬥分組，采取什麽具體的行動步驟，如何撤退，如何掩護，還有一天的時間進行推敲。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