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電台工作人員的時間觀念,白書傑一咬牙,專門跑到鍾表店給姑娘們都買了一塊手表。
“對於電台人員來說,收發報機和手表就是你們的武器!”白書傑看見姑娘們對手表這種稀罕物件過分熱衷,趕緊說道:“你們要記住,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電報中每一字、每一秒鍾的誤差,都可能造成災難性的後果。保密、準時、準確,這就是你們今後的工作原則!”
因為姑娘們要進行入門訓練,中途打斷就會影響培訓效果,所以白書傑等人在天河客棧一住就是二十天。一直等到楊桂華確認每個人的手法都準確無誤,這一輪入門培訓才宣告結束。
一下子得到了電台和楊桂華這個精通收發報的人才,白書傑覺得這一趟奉天之行真是沒有白來。有了楊桂華,可以頂得上一個團的威力。這才是意外之喜,讓白書傑興奮得無以言表。
“好啦,我們這一趟出來,生意做了,還專門組建了電信班,同時完成了基礎培訓。算是超額完成了任務,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我們明天返回密營!”
來奉天的時候,車上可以坐七個女隊員,但回去的時候可就麻煩了,碰車讓給了電台和武器。沒辦法,隻好另外買了三匹馬,趙金喜、秦月芳和楊桂華都跟著白書傑騎馬。史連城和崔三兒仍然當車夫,另外四女就坐在彈藥箱上。
因為大車載重,速度自然就提不起來。結果走到晚上,剛好走了一半的路程。在一個叫做張家溝的小鎮子,就已經是下午五點鍾左右。既然不能繼續前進,那就隻好提前找客棧休息。
鎮子上就一家小客棧,也就是平時的行腳走夫落腳的地方。客棧就是張老漢自己的房子,然後在後麵圍了一個院子,做了一排廂房和一片車棚。
條件雖然簡陋,但大家都是從深山老林子出來的,自然不會挑剔。但是張老漢看見七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而且都是大戶人家才會穿的旗袍,就很覺得對不起客人。最後和老伴一商量,幹脆把自己的房間給騰了出來。
趙金喜過意不去,趕緊阻止:“張大爺,我們隨便在後麵對付一宿就可以了,你們兩老沒有必要這麽忙活。”
“閨女啊,你這是說啥話呢。”張老漢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旮旯要啥沒啥,也隻能將就一宿了。後麵養了牲口,氣味難聞,不是你這樣的閨女受得了的。不用推辭了,閨女們安頓一下,這就給你們準備飯菜。”
兩老離開以後,白書傑才說道:“你們就在前院休息吧,電台也放到你們房中。史連城你和崔三兒把機槍拿出來準備好,晚上架在房頂上進行警戒。這裏就在馬路中央,實在是太危險。如果把電台給丟了,都沒地方哭去。”
眾人把身上收拾幹淨以後,剛到前廳集中,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就開始上菜。
“先生、太太們請用飯!”小姑娘低著頭怯生生的說道。
趙金喜看見這個小姑娘年齡,和張大爺兩老差距太大,就有些好奇地問道:“小妹妹,你是這家的孩子嗎?你的爸爸媽媽呢?”
“爸爸被人弄到煤礦去了,媽媽生病沒錢治,後來就死了。我走到這裏,然後就跟爺爺奶奶在一起了。”小姑娘一躬身,低著腦袋轉身而去。
“她爸爸可能也不在了,又是一個可憐的孩子!”趙金喜搖搖頭:“如今這世道,就沒有一件讓人順心的事情,吃飯吧。”
“妹子,吃飯以後拿兩百塊大洋給老人家,最好把這個小妹妹送到學堂讀幾年書。”白書傑歎了口氣:“唉,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讀書還是必要的。如果運氣好,二十年後她就有出息了。”
“當家的,怎麽要等二十年?難道你能掐會算?”趙金喜很是詫異。
白書傑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這種話能亂說的嗎?難道告訴她們,二十年後就會有一個嶄新的國家出現在大家麵前?”
“嗬嗬嗬,我隨口說說而已。吃飯吃飯!”白書傑端起飯碗一頓猛吃,避免了繼續回答問題。
檢查了一下四匹馬和兩匹騾子,張大爺他們已經熄燈休息,白書傑這才低聲吩咐史連城和崔三兒:“房頂上一挺機槍,由你們兩個輪流值班監視大路兩頭。前廳門口一挺機槍,由我負責。記住,我們是軍人,無論在什麽地方,無論在什麽時候,哨位上都不能沒有人!”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白書傑可不敢睡覺。史連城和崔三兒在房頂上站崗去了,他自己就坐在椅子上打盹。
“馬蹄聲?”白書傑迷迷糊糊之中,突然感到大地一陣震動,頓時驚醒過來。
恰在此時,崔三兒溜下房頂前來報告:“報告,東南方向來了一群人,騎馬,還打著火把!”
白書傑擺擺手:“把我的這挺機槍也帶上房頂占據有利位置,你和史連城一個監視隊伍的前頭,一個監視隊伍的後麵。不要輕舉妄動,聽我的命令行事!”
崔三兒離開以後,白書傑拔出雙槍張開了機頭,然後來到姑娘們的房門口低聲說道:“有不明身份的隊伍過來,如果發生變故,你們保護電台。”
“我們已經知道了,你盡管放心。”趙金喜回應了一聲,隨後就是幾聲打開槍機保險的聲音。
時間不長,來人已經衝到了鎮子裏,一個聲音很張狂的叫道:“合字接輪子,今兒個不砸窯!”
“當家的,這是衝著我們來的!”聽見街道的叫聲,趙金喜從內房衝了出來,身上的旗袍不見了,已經是一副勁裝,雙槍就插在腰間。
白書傑有些納悶:“你怎麽知道是衝我們來的?”
“他們剛才就是給鎮子上的人打招呼啊,哦,這是道上的黑話,你不清楚。”趙金喜低聲說道:“今兒個不砸窯,就是說他們今天不會搶別人,不相幹的人別胡亂伸頭。合字接輪子,他們就是來搶大車的。這個小鎮子裏,能夠被土匪看中的大車,除了我們哪裏還有別人?”
“我操!”白書傑惱怒的說道:“合著老子搶小鬼子,土匪來搶我?這到底是誰想找死啊?”
“當家的,你和土匪置什麽氣啊?”趙金喜把雙槍往腰中一插,大步上前拔掉門栓,嘩啦一聲就打開了大門。
“那條道上不開眼的小毛賊,你家姑奶奶在這裏!”趙金喜閃身到了門前的台階上,嗖的一聲拔出雙槍:“不怕死的上來一步試試!”
白書傑隨後出來一看,街道上二十多匹馬,馬背上的土匪大多數背著步槍,手裏都舉著火把。領頭一個家夥看起來三十多歲,五短身材,麵白無須。穿青掛皂,腰間的寬皮帶,豹子頭銅扣,兩支大肚匣子插在要帶上。
“哎喲,還是一隻尖果(小美女)!”領頭的這個家夥仰天長笑:“可惜今兒個大爺不綁紅票(不綁架女人),專接輪子(隻要大車)!”
趙金喜怒氣頓生:“你們這幫王八犢子,少在你家姑奶奶麵前人模狗樣的,你綁一下試試看!”
白書傑伸手攔住就要暴走的趙金喜,上前一步不陰不陽地說道:“少在我麵前玩你土匪的那一套!報上你的來路,本少爺槍下不死無名之鬼!”
“小白臉,你站穩了,當心老子說出來嚇死你!”領頭的家夥臉色一沉:“老子們就是鋤奸隊,連日本人都懼怕三分!”
“你們是鋤奸隊?”說實話,對麵的家夥話一出口,白書傑還真的嚇了一大跳,絕對沒有絲毫作假!
後麵的土匪嗬嗬大笑:“怎麽樣,害怕了吧!趕緊地,把大車給老子趕出來!”
“別急,別急,大車老子多得是!”白書傑擺擺手說道:“鋤奸隊是吧,你們平時都幹些啥?”
群匪哄然大笑:“幹啥?老子們劫富濟貧!”
“哈哈哈,說得好!”白書傑冷笑一聲:“大車老子另有用處,不能給你們這幫王八犢子!倒是你們的這幾匹馬,老子很喜歡。如果你們現在下馬,把槍給老子留下,然後磕頭發誓,今後本分為民,老子或許可以饒你們不死!”
砰!
領頭的家夥剛想伸手拔槍,趙金喜手疾眼快,右手一抬,那家夥的眉心已經多了一個血窟窿,死屍栽於馬下。
白書傑知道不能善了,右手一舉,低吼一聲:“不要傷馬,都滅了!”
噠噠!噠噠噠!
房頂上的兩挺捷克輕機槍,第一次噴出了火舌。一連幾個點射,當時就有四個土匪掉下馬背。然後對這幫土匪掐頭擊尾,封住了街道的兩頭。白書傑一拉趙金喜,蹲下身子退回房內,然後甩開駁殼槍給門外的土匪點名。
恰在此時,外麵的土匪喊話:“別打啦,我有話說!”
“停止射擊,機槍保持警戒,誰動打死誰!”白書傑不知道外麵的土匪想幹什麽,不過多了解一些情況總是好的。
白書傑閃身來到門外,發現六個土匪兩人一組,都扭著一個身材矮小的家夥站在街心。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