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世血仇

051、再到奉天

　　　“我不穿馬褂！”看見趙金喜和秦月芳拿出長袍馬褂，白書傑趕緊擺手：“穿著這個勞什子，萬一有個什麽不對勁，那就糟了！我記得箱子裏，師傅曾經給我準備過一套西服，就穿那個玩意兒。”

　　　“嘻嘻，我就知道當家的心思！”趙金喜滿臉微笑：“元霜，趕緊拿過來。我們當家的，要穿你手中的那一套！”

　　　“妹子，我們這是去談生意嗎？”白書傑穿好灰色西服，蹬上從牟金義那裏打劫來的黑色皮鞋，這才向趙金喜說道：“你們這個樣子，不像是談生意，倒象是準備出席酒會啊！我們都赤手空拳，萬一碰到緊急情況怎麽辦？”

　　　“勃朗寧手槍，我和秦月芳一人一支都在後腰插著，匣子槍在手提包裏放著，你自己的雙槍自然也能夠插在後腰上，楊桂華她們的手槍都在包裏。”趙金喜點點頭說道：“史連城和崔三兒那是明麵上的跟班，他們的雙槍根本不需要遮掩，就明目張膽地掛在外麵才對。這種火力你還擔心個啥？”

　　　白書傑仔細測算一下，有了十四支駁殼槍當做衝鋒槍使喚，一般人還真不一定能夠擋得住，因此也就沒有繼續廢話。

　　　經過趙金喜帶著幾女一番收拾，白書傑已經像換了一個人。一套灰色西服，那是師傅林黑兒給他量身定做的。梅花鏢緊貼著身體兩側，加上後腰的兩支手槍，都被西服罩著，如果不用心也不能看出來。頭上一頂黑色禮帽，就差手中來一根文明棍了。

　　　史連城和崔三兒也都是黑色勁裝，腰間一根牛皮帶，上麵插了兩支二十響，徹頭徹尾的貼身保鏢打扮。

　　　張翔等人並沒有送出多遠，因為趙金喜已經甩臂搖臀，挎著白書傑的左臂揚長而去了。

　　　隨後就是秦月芳、楊桂華等六女，提著小手袋，猶如細柳臨風，搖曳生姿。如果手提袋裏放的是小梳子、小鏡子的話，那這六女絕對都是大大的淑女。可惜包裏啥都沒有，都是一支駁殼槍！

　　　史連城和崔三兒兩個小家夥也是精神十足，緊跟在後麵履行自己的保鏢職責。

　　　剛走到半山腰，白書傑就發現山腳下停著一輛帶蓬的大車。看起來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

　　　“傻了吧？是不是覺得很熟悉？”趙金喜輕笑著說道：“還記得你把我從日華書院拉出來的那一輛大洋車嗎？程世傑他們覺著可惜，就弄回來了。後來經過改造，就成了就這樣一輛篷車。平時就藏在山洞裏，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你騎馬，史連城和崔三兒駕轅趕車，我們姐妹就在車裏了。”

　　　一路無話，天擦黑的時候，白書傑等人終於趕到了奉天城。

　　　這一次，他們的目的不同，所以按照白書傑的指令直奔北市場。在他的印象中，北市場號稱“匯集五行八作。輻揍商賈遊人。”如果想做生意，除了北市場也沒地兒可去了。

　　　“就這家了！”白書傑勒住馬匹說道：“天和客棧，這名字不錯。前麵不遠就是中央大戲院，還有鍾表店、照相店、服裝店應有盡有。”

　　　“掌櫃的，有沒有獨立跨院？如果沒有的話，就來四間上房。”史連城在奉天城當了三年小叫化，自然知道如何應付這些隻認錢不認人的東西。

　　　“有，有有有！”

　　　掌櫃的五十多歲，正在低頭翻著什麽，眼角瞥見一個半大小子進來，本來沒當回事。等走到櫃台附近的時候，他終於看清了。半大小子是不錯的，關鍵在於腰裏的東西實在不是善茬。

　　　對付這樣的客人，你必須什麽都得有，沒有也得有！

　　　“掌櫃的，你也沒有必要太緊張！”史連城這才抓出一把大洋扔在櫃台上：“瞧見沒，騎大馬的是我家少爺，大洋車裏太太就有七位！房間要臨街，被褥要幹淨。店飯帳不用擔心，不會少你半文！愣著幹啥，還不趕緊的準備去！”

　　　還好，這位小大爺還真給錢，真是謝天謝地！阿彌陀佛！

　　　掌櫃的終於放下了一半的心，趕緊吩咐兩個小廝收拾房間，他自己親自迎到大門口：“哎呀，大爺太太們能夠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快快請下車！來人呐，趕緊把牲口和大車安置好！”

　　　等到趙金喜、秦月芳七人下車，掌櫃的不由得看傻了眼：“我的個娘哎，難道七仙女兒一起下凡了不成麽？”

　　　經過一陣忙碌，一座獨立的跨院終於收拾出來。大車停在廊下，兩匹騾子自然有店家安頓。按照史連城的要求，東廂房剛好臨街，推開窗戶就能夠看見北市場上麵的情況。

　　　很明顯，西廂房應該是女客的房間，東廂房臨街就是男客的住所，這樣比較安全。可是，趙大小姐反其道而行之，她要住東廂房。秦月芳她們六個，也巴不得有的窗戶可以看熱鬧。

　　　“史連城，把箱子都搬到西廂房，我們住那邊！”白書傑自己本來也想看看街上的熱鬧，可現在希望破滅，因此沒好氣的說道：“動作快點兒，一點兒眼力勁都沒有！”

　　　對於一般的小毛賊，白書傑並不擔心。東廂房裏並不是什麽好相與，而是七條母大蟲。如果出現不安全，肯定是小毛賊不安全了。

　　　女人事多，這永遠都不會錯的。

　　　白書傑早餓得前心貼到後脊梁骨了，可是七位仙女兒，愣是從七點多鍾整到九點鍾才出來。看著她們蓬鬆的頭發，新換的旗袍，肯定是洗澡換衣服了。

　　　“洗個澡，換個衣服，也沒有必要整兩個鍾頭啊，我五分鍾就搞定了！”

　　　這話隻能放在心裏頭，絕對不能說出來。白書傑趕緊笑臉相迎：“餓了吧，趕緊過來吃飯。我可是讓櫃上準備了好吃的！”

　　　八人來到中間客廳，史連城趕緊大聲招呼：“掌櫃的，飯菜趕緊上來，太太們要吃飯啦！”

　　　“來了，您那！”

　　　刹那間，那家館白肉血腸、鐵嶺李記壇肉、老山記海城餡餅等名吃，在四個小廝的忙碌下，流水一般端了上來。

　　　聽小廝報一個菜名兒，白書傑就吞一次口水。這些玩意兒從來隻聽說過，這次終於有機會品嚐了。

　　　趙金喜、秦月芳七位仙女兒，看起來那真是窈窕淑女，比淑女還淑女。可是小廝剛剛退出去，她們就已經運箸如飛。拖盤的拖盤，換碗的換碗。那吃的叫一個忙碌，仿佛走馬燈似的，也就餓死鬼轉世才能相提並論。

　　　什麽風度、什麽端莊，那都是書本上的東西，桌子上是看不見了！

　　　“呃！終於吃飽了！”趙金喜拍拍高聳的胸脯：“還別說，味道真的不錯。咦，你們三個怎麽不吃，難道不餓？”

　　　“隻要你們吃飽了就行，我們，還真的不餓！”

　　　白書傑、史連城和崔三兒整個吃飯過程，就拿著筷子看著，根本就沒有機會動手。現在嘛，餐桌上好像啥都沒有了，那還吃啥！

　　　好不容易送走了仙女兒，白書傑這才搖搖頭，吩咐史連城重新到櫃上訂了三份熏肉大餅，又要了三碗老邊餃子對付了一餐。

　　　一宿無話，天色已經大亮。

　　　北市場的確非常熱鬧。

　　　上午九點多鍾的樣子，白書傑帶著眾人開始逛街，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如今的奉天城，到底和傳說中有什麽不同。

　　　逛街，那是女人們的特權。七個姑娘在前麵嘰嘰喳喳，現在白書傑已經被趙金喜丟到腦後。他隻能帶著史連城和崔三兒在後麵當保鏢，打擾女人逛街的興致，那是非常不明智的。

　　　“密斯楊，真的是你嗎？”

　　　就白書傑東看西瞄的時候，前麵突然傳來一個蹩腳的聲音。他循聲望去，趙金喜她們前麵，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金發藍眼的高個子。他打招呼的對象，赫然正是楊桂華！

　　　楊桂華越眾而出，來到湯姆麵前略一施禮，然後彬彬有禮地說道：“湯姆先生，真是幸會，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

　　　湯姆張開雙臂，誇張的叫道：“哦，買糕的，密斯楊！三年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楊桂華微笑著說道：“謝謝湯姆先生的誇獎！你不是在天津的嗎，怎麽來到了奉天？”

　　　湯姆使勁的搖搖頭：“哦，該死，那邊天天打仗，生意沒法做了！所以，我去年就到奉天了。密斯楊，你現在在什麽地方高就，父親還好嗎？”

　　　“哦，湯姆先生，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新東家，你們之間應該有生意可做！”楊桂華領著湯姆來到白書傑麵前說道：“這位白先生，就是我現在的東家。他這次來，就是希望找到貿易的夥伴。白先生，這位湯姆先生來自瑞士，他可是神通廣大。原本是做電報生意的，現在啊，什麽生意都做，你們認識一下！”

　　　楊桂華給白書傑使了個眼色，在“什麽生意都做”這幾個字上麵，還特別加重了語氣。

　　　湯姆摘下禮帽，撫胸躬身，上來就是一個貴族禮節：“哦，親愛的白先生，認識你真高興！”

　　　“你就是湯姆先生，我是白書傑，認識你真的很榮幸！”白書傑伸出右手和湯姆握了一下手：“找個地方喝一杯怎麽樣？”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