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兄弟們一聽說要去幹掉大仇人牟金義,頓時群情激奮。白書傑可不敢讓這股熱血衝昏了大家的頭腦,所以訓誡了一番才下令出發。
白書傑對這片林海雪原並不陌生,過去的四年,他跟隨林黑兒師傅修練輕功,大雪封山的時候,還專門出來練功。不過,他並沒有所謂“踏雪無痕”的本事,他師父林黑兒也做不到。
所以,在這種齊腰深的積雪密林行軍,其中的艱難困苦可想而知。不過半個小時,所有的人都開始氣喘籲籲。下坡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走路,大家都是把槍抱在懷裏,然後直接滾下去了。
經過一夜的艱難跋涉,第二天淩晨終於趕到了金家溝東南麵的一個小山衝。這裏有兩個一班的戰士蹲在雪窖裏躲避風寒,看見大部隊到來,這才爬出來迎接。
白書傑安排兄弟們立即整頓裝備,然後才問那兩個戰士:“兄弟,這裏的情況怎麽樣了?”
“班長剛才還派人來說,他們目前守在牟金義的必經之路上,因為那個地方是一個三叉路口。”
“那好,趁著現在天色還沒有大亮,老百姓都還沒有起床。你前麵帶路,我們立即趕過去。”白書傑沒有讓弟兄們休息,一定要在隱蔽的狀態下接近伏擊地點,否則就前功盡棄。
所謂慈不掌兵,白書傑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講什麽仁慈的時候,因此老著臉吩咐:“二班跟上,全體加速前進,三班留下兩個兄弟把腳印全部掃掉。”
天色大亮的時候,所有人都埋伏在三岔路口。好在大夥兒都是反穿皮襖,挖出雪窩子往裏麵一趴,另外一個兄弟用雪一蓋,除了留下兩隻眼睛向外看的小洞,其他的啥也分不出來。一張大網就這麽張開了。
白書傑和張翔趴在一起,等到兄弟們全部就位,這才疑惑的問道:“我看這個地方距離千金寨新區很近啊,這裏有沒有小鬼子?”
“兄弟你放心,我已經打聽過了,這裏隻有牟金義的貼身護衛十二人。”張翔輕聲說道:“三姨太身邊的護院有六個人,一挺歪把子。”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的人需要做一個調整。”白書傑馬上叫段誌賢過來吩咐道:“你們三班趕緊撤出去,不要留下痕跡。摸到千金寨新區附近,然後潛進去找到牟金義三姨太的住所。等到我們這邊槍聲一響,就立即敲掉他的護院隊。記住,不要傷害三姨太,但是要把武器彈藥和錢財全部帶走。戰鬥結束以後直接返回,不用和大部隊會合。”
張翔一聽白書傑的吩咐,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腦袋裏麵就裝了一個牟金義,把更大的事情給忘記了。雖然白書傑沒有說什麽,但是張翔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臉上已經紅得發紫!
白書傑等段誌賢的三班安全撤出去以後,這才輕聲對張翔說道:“大哥不必自責,畢竟你們還沒有經過什麽鍛煉。不過,我們的眼睛不能光看著自己的腳尖,而是應該抬起頭來,這樣才能看得更遠。殺一個牟金義能解決問題嗎?不能!”
“兄弟,你說的我都明白了!”張翔微微點頭:“就算我們殺掉了牟金義,還會出來一個張金義、李金義啥的。那兄弟你說,我們今後應該乍辦?”
“大哥啊,如果我的估計沒錯兒,小鬼子也安分不了幾年。”白書傑慢慢誘導:“如果我的推測不錯,小鬼子搞得不好啊,可能會對整個滿洲下手。這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不會吧,張大帥手下的東北軍可是有幾十萬人,小鬼子也不過幾萬人吧?”張翔滿臉不相信:“難道小鬼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和東北軍正麵叫板嗎?”
白書傑心道:“事情恰恰就是小鬼子吃了熊心豹子膽,而且也沒有和東北軍叫板。東北軍自己放下武器嚇跑了!”當然這可不能說出口,畢竟他不是神仙,不應該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大哥,我們就慢慢看吧,反正小鬼子不會老實守本分就是了。”白書傑模棱兩可地說道:“總之,小鬼子跑到了我們的土地上,那就是我們的敵人。沒有他們撐腰,牟金義這幫人渣就不可能害死那麽多老百姓。要想今後沒有牟金義這樣的禍害,我們就必須敲掉他們的靠山!”
兩個人談談說說,轉眼就是日上三竿。東方三五裏的千金寨新區,已經開始升起縷縷炊煙。雪後初晴,雪地上反射的陽光,晃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
白書傑感覺時間就快到了,因此輕聲吩咐:“往下傳,輕輕活動一下手腳,檢查一下槍栓和槍口,彈夾都放到趁手的位置!”
“駕!”
就在這個時候,東邊不遠處傳來一聲吆喝聲,隨即就有四匹馬一路小跑步往埋伏圈而來。馬匹後麵不遠,果然出現兩張爬犁。第一張爬犁上麵還搭建了一個圓弧頂的轎頂,裏麵肯定有人坐著!
爬犁的後麵,緊跟著兩隊黑衣人,八個人清一色的掛著盒子炮!不過,都袖著雙手,耷拉著腦袋埋頭往前趕路。
白書傑慢慢張開了雙槍的機頭,然後瞄準了第一張爬犁前麵的騾子。就在他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竟然率先打響了第一槍!
砰!
最前麵騎在馬上的黑衣人一頭栽下馬背!後麵的三匹馬那真是“不用揚鞭自奮蹄”,發瘋似地向前衝了出去!
喂——噅噅——
隨著一陣長嘶,拖著爬犁的騾馬頓時就驚了,直接向斜刺裏衝了出去!
“打!”白書傑沒有辦法,隻好下令射擊:“機槍追擊逃跑的爬犁,打掉它前麵的騾子!”
噠噠!噠噠噠!
三挺機槍同時開火,目標就是正在亂跑的兩張爬犁。至於後麵的八個黑衣人,還沒等他們抬起頭來,就已經被亂槍打死在地。
白書傑爬起身來一看,衝向北方野地的兩張爬犁已經翻了,騾子也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因此大聲吩咐:“一班展開搜索,看看牟金義怎麽樣了!二班打掃戰場,準備撤退!”
經過一陣忙亂之後,好不容易找回來一匹騾子。最先被打死的黑衣人,那匹馬也被找了回來。張翔看見白書傑過來,無奈地搖搖頭,然後轉身向北一指,雪地上一溜馬蹄印伸向遠方,牟金義,跑了!
“報告!”程世傑這是跑過來報告:“打死黑衣人九人,繳獲——”
“別他娘的繳獲了!收拾東西,趕緊給老子撤退!”白書傑氣不打一處來,扔下一句話掉頭就走。
因為有一匹馬和一匹騾子,兩張爬犁最後也被拖回了密營。六個小時以後,段誌賢的三班返回駐地。
經過一天一夜的趕路回到密營,白書傑的怒火不僅沒有消退,反而越來越大。看見三班返回了,頓時怒吼一聲:“史連城,通知所有的戰士全部到操場集合!”
白書傑在隊伍麵前來回轉了三圈,然後猛一抬頭,大吼一聲:“誰他娘的違反軍令,擅自開了第一槍,給老子站出來!”
“報告,是我!”
看著站出來的這個人,白書傑根本就不敢相信!誰呀,一班副班長,戰金國!
白書傑怒目圓睜,嗖的一聲就舉起了右手。不過,他終於忍住了心中的怒氣,這一巴掌沒有打下去。他的右手在半空中使勁地捏成了拳頭,半天都沒有落下來。
“違反戰場紀律,論罪當斬!”白書傑右手的拳頭狠狠地往下一落,這才接著說道:“姑念初犯,免去死罪。命令:此刻起,免去戰金國副班長職務,調進炊事班,今後不得參加作戰任務!解散!”
白書傑扔下所任有人,氣衝衝地鑽進自己被窩蒙頭大睡,一天一夜都沒有起床。
“兄弟,他們都出去給自己罰站去了。”張翔來到白書傑炕前,然後側著身子坐在炕沿上,掏出旱煙袋,一邊打火,一邊說道:“戰金國違反軍令,你處罰他,打他罵他都沒什麽。但是,你是三軍統帥,就這麽不吃不喝,和自己賭氣是不行的。你不吃飯,兄弟們都不吃飯,這樣下去怎麽得了啊?”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恨鐵不成鋼。好好的一場伏擊戰,就因為戰金國那個癟犢子的一槍,害得所有的人都空跑一趟。你不好受,我們大家都不好受,戰金國就更不好受了。他要到你這裏給你下跪,是我攔住了。”
“大哥,你別說了!”白書傑掀開被子猛地坐起身來說道:“我沒有生別人的氣,我是在生自己的氣。真的,這件事情,有一大半的責任在我身上。兵法雲:令出而軍不止,將之過也。是我沒有教育好,不能完全怪大夥兒。”
“兄弟啊,你沒有必要把這件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張翔給白書傑披好大衣:“所有的兄弟們都知道,你強調軍令如山,已經不下數十遍。戰金國臨陣抗命,的確是罪該萬死。你就是槍斃了他,大夥兒也不能說半個不字。軍令就是軍令,這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