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世血仇

007、血腥課堂

　　　話說白書傑把八個弟兄帶進了後山坡，然後躲在草叢中觀察鎮上的黑衣人，但他心裏就像開鍋一樣翻騰不休。

　　　什麽是打仗？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廝殺啊！結果隻有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當一個說話算數的頭兒，他最大的本事是什麽？那就是看淡生死！因為他一個命令下去，不是把敵人打死，就是兄弟們被敵人打死！

　　　把敵人打死了，那自然萬事大吉。可是，可是，朝夕相處的兄弟，萬一被敵人打死了，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白書傑在這裏趴著一動不動，其他的兄弟自己也是噤若寒蟬，生怕打亂了老大的思路。

　　　其實，白書傑正在經曆一道坎，這也是一種心靈的煎熬！要想從一個平頭百姓，搖身一變，就成為一個戰場上的指揮員，哪裏有這麽簡單！

　　　打仗是要死人的！

　　　這句話誰都會說，但真要做起來可就難了！除非是一個二愣子，對什麽事情都狗屁不通。或者是一個天生的瘋子，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生，什麽是死。因為他不知道人和畜生的區別！

　　　一將功成萬骨枯！

　　　白書傑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這句話就顯得非常不合時宜。因為這句話的出現，讓他變得更加猶豫不決了。自己的一個決定，就關係到無數人的生死，這對於白書傑來說，實在是有些艱難。

　　　打？還是不打？

　　　白書傑畢竟隻有十幾歲年紀，雖然前一世生活了二十多快三十歲，但那都是個人打拚。他也從來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要決定別人的生死。

　　　前一世，他在部隊裏學了不少技戰術技能，但是除了平時打靶，真正的戰場情形也不過是在書上看到過。他平時總是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戰友們都叫他獨行俠。

　　　無意識地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白書傑又抬眼看了看還在鎮上晃悠的幾個黑衣人。最後終於咬牙切齒地吩咐道：“程世傑、段誌賢，你們兩個去查探一下。如果有機會的話，就把他們引到這裏來。”

　　　程世傑和段誌賢並不知道白書傑準備如何應付，但是最近一段時間的訓練，他們已經養成了聽從命令的作風。白書傑一出聲，他倆應了一聲，轉身就跑出去樹林，直奔小鎮而去。

　　　打！如果看見這些禍害老百姓的小把頭不打，老子就算是白活了一回！

　　　這就是白書傑經過艱難的心理鬥爭之後，做出的第一個戰鬥決定！

　　　“張翔和張岩，你們兩個手裏有家夥，帶領劉智亮在右邊埋伏。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準亂動！”

　　　一旦下定決定決心了，白書傑的思路頓時清晰過來。他伸手指了指右邊的樹林，然後把自己的大刀交給殷明德說道：“你帶著周大勇和戰金國在左邊埋伏，聽到我的命令就立即衝出來！”

　　　他這邊剛剛安排完畢，段誌賢就已經喘著粗氣跑了回來叫道：“大哥趕緊做準備，陳世傑已經把他們引過來了。那些癟犢子有七八個人，都帶著家夥，張狂得很，見人就咬！”

　　　“你趕緊找地方躲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要亂動！”白書傑躲在一棵大樹後麵，迅速打開箱子把兩支手槍拿了出來。然後張開機頭，嚴陣以待。

　　　不到五分鍾，白書傑就看見程世傑一邊往前跑，還一邊往後看的出現在山梁上。

　　　白書傑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砰砰直跳，握槍的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心中還在不停地問自己：真要打了？

　　　“站住！不然老子就開槍了！”後麵的追兵大呼小叫。

　　　程世傑還真會演戲，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叫道：“大爺，你們就行行好，放過我吧！我家裏還有八十歲的老娘，你們把我抓去了，她老人家就沒法活了！”

　　　就這功夫，程世傑就來到了白書傑身前。兩人一對眼色，程世傑繼續往前跑。跑著跑著，他腳下突然一軟，一頭栽倒在地，然後側身一滾就進了旁邊的林子。

　　　白書傑盯著來人一看，領頭的兩個家夥都揮舞著駁殼槍，後麵緊跟著三個提著長槍的家夥。一看那架勢，這些家夥根本就沒有經過嚴格訓練。

　　　別看他們張牙舞爪的，純粹就是嚇唬人。尤其是後麵三個拿著長槍的，竟然還單手抓著長槍的中間，槍口都朝後！

　　　眼看這夥人衝到了二十米之內，已經沒有時間讓白書傑再猶豫。他把牙關一咬，然後雙槍一抬，“叭！叭！叭！叭！”

　　　隨著四聲清脆的槍聲響起，前麵四個人的腦袋上突然爆出一團血霧。巨大的衝擊力，帶著四個家夥向後一仰，然後才一頭栽倒在地。距離白書傑最近的那個家夥，頭蓋骨當時就被掀掉一半，紅的、白的頓時四散飛濺！

　　　一旦殺人見血，白書傑頓時雙眼赤紅。看見最後一個家夥想跑，他立即閃身出來大喝一聲：“站住！再動就打死你！給我圍起來！”呼啦一聲，張翔等人衝了出來。

　　　那個家夥一看跑不了了，把手中的長槍一扔，就衝白書傑磕頭如搗蒜：“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白書傑右手的槍口點著他的腦袋問道：“說！你們出來幹什麽？”

　　　“大爺，我們棚子裏最近逃跑了不少苦力，礦上都沒有辦法正常交接班了。牟爺讓我們出來想想辦法，不然的話日本人那裏不好交代！”那家夥不停的磕頭：“我說的都是實話，饒了我吧！”

　　　“牟爺？”白書傑心裏一動，問道：“你說的就是牟金義吧？這一次就出來你們幾個嗎？”

　　　“是是是，正是牟金義大爺！我們這次出來了12個人，還有7個人在後麵山窩子裏看押著抓回來的苦力。”

　　　得知還有7個人在後麵山窩子裏，白書傑當即吩咐一聲：“張翔，你把他捆起來，把嘴堵上！其他人打掃戰場！”

　　　白書傑下命令很簡單，等他和張翔把俘虜捆好之後回頭一看，其他的人都蹲在地上大吐特吐。

　　　剛想開口叫罵，結果一眼看見被自己第一槍打死的那個家夥，整個腦袋上半部完全不見了。白色的腦漿和紅色血液攪在一起，這種被徹底開瓢的惡心場麵，白書傑自己也沒有忍住。哇的一聲，把早晨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張翔還以為白書傑受傷了，站過身來剛想攙扶，沒想到抬眼看見敵人隻剩下半個腦袋的屍體，一下子沒有忍住，結果全部吐到了白書傑身上！

　　　這下可好，九個人吐得昏天黑地，整個現場一片狼藉。白書傑好不容易忍住了，結果發現自己身上的汙穢物，那種惡心之後再次惡心的感覺就更強烈。最後把苦膽都快吐出來了，眼淚鼻涕更是沒有辦法製住。

　　　所謂涕淚橫流，說的就是白書傑現在這個狀況了。

　　　白書傑畢竟兩世為人，而且這一次還是從萬人坑爬出來的，在那裏麵加過各種腐爛的屍體。加上前一世在部隊生活了很長時間，他的心智堅韌得多，所以率先清醒過來。

　　　跑到俘虜身邊，一掌拍暈了那家夥。然後飛快地脫下自己的髒衣服，三下五除二把俘虜身上的幹淨外套扒下來換上。

　　　白書傑把自己收拾利落，這才大吼一聲：“都他娘的給老子站起來！”

　　　程世傑等人一個攙扶一個站了起來，這哪裏還像是打勝仗的隊伍，簡直就是一群殘兵敗將。不過，白書傑這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看著眼前的這些兄弟，又想想自己剛才丟人的一幕，又好氣又好笑。

　　　“現在我命令，每個人都必須把這四具屍體包括俘虜的身上看一遍。記住，是蹲下去好好看看，然後把每具屍體的口袋都翻出來，老子要檢查！”

　　　白書傑說完，第一個走到隻剩半邊腦袋的屍體旁邊蹲下，然後把那家夥的槍套取下來。這個過程中，就必須搬動屍體的半拉腦袋。對於新兵來說，這算是最艱難的活計，所以白書傑身體力行。

　　　“看見沒有，每個人都要和我這樣做一遍！這也是今後戰鬥過程中，我們打掃戰場的正規程序！現在，正副班長先來做一遍，快點兒！”

　　　在白書傑嚴厲的眼神下，張翔作為班長，隻好硬著頭皮蹲下身子，顫抖著雙手把屍體的衣服口袋全部翻出來。然後是張世傑、段誌賢，接下來就是另外五個兄弟。

　　　其實，萬事開頭難。隻要走出了第一步，接下來就會成為習慣。然後習以為常，最後變成一種機械性的動作。

　　　畢竟這些人在煤礦的時候，都是見過數不清的死人現場。經過了開頭的不適應，他們很快就把四具屍體搜刮幹淨，周大勇把兩支手槍、三支長槍都抱在手中，任何人都不讓動。

　　　“兄弟們，不要怪我殘忍無情，因為這就是我們未來的道路。今天我們收拾敵人的屍體，我們今後還會經曆更加血腥的場麵，甚至還要收殮自己兄弟的遺體。”李旭看了看站在麵前的八個兄弟，臉色嚴肅地說道：“經過了今天的場麵，我希望你們能夠盡快成熟起來。”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