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謹行不想讓黃家父子和家人等自己,懶得跟朱意糾纏,嘴裏回著“是”,人已往包廂去。
朱意卻跟上一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撅嘴道:“你就這麽急著走啊?”
孟謹行甩開她的手,指指包廂道:“一屋子的長輩等我像話麽?”
朱意見狀咬咬唇道:“我幫你救陳運來還不成麽?”
孟謹行眉一挑,定睛瞅她半晌,“今晚是長輩請客,我必須馬上進去。一會兒吃完了,我打你電話,咱們在望江樓見。”
朱意這才點頭目送他進了包廂,還趁他進門的時機往門內瞄了一眼,見果然除剛剛見到的黃平波還有幾個上年紀的,這才真信了。
孟謹行進門衝孟祖生和黃青鬆道歉,連說一會兒酒上來先自罰三杯向各位長輩賠禮,大家哈哈笑著讓孟謹言監督他。
晚餐進行到一半,孟謹行給江一聞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會帶一位客商到廣雲考察立體農業園項目,著江一聞安排好接待工作,他與客商明天一早出發,估計上午十點不到就能到廣雲。
孟清平聽兒子打完電話,立刻道:“你黃叔賺錢也不容易,你可得全程陪好,別讓下麵人忽悠了他!”
“那是一定的!”孟謹行連忙說。
黃平波笑道:“謹行說話做事都妥帖,應該會讓我不虛此行。”
黃青鬆也笑言:“平波啊,有小行在那邊,你就放心投資,這是好事!”
“我也是這麽個想法。”黃平波道。
“感謝老爺子和黃叔這麽信任我,我喝了這杯酒以示感謝!”孟謹行滿杯子紅酒直直地灌進喉嚨。
黃平波看了指著孟謹行對孟清平說:“看來,謹行的酒量不錯。我聽南方的那些官員說了,這喝酒是基本功啊!”
孟清平嘿嘿笑了下,沒答腔。
飯罷出來,孟謹行將家人和黃家父子都送上華英建開來的車,自己則去了望江樓。
朱意早就在大廳靠窗位置喝著茶等他,一見他走上樓梯就揚起手打招呼。
“早來了?”孟謹行上前坐下,招手招呼服務員點了杯綠茶,“說吧,準備怎麽幫?”
朱意不滿地嘟嘟嘴,“需要這麽急嗎?一邊喝茶,一邊說也不遲。”
“小姐啊,等著救人,能不急?”
服務員送了茶過來,孟謹行敲敲桌麵目送服務員離開,轉回臉看著朱意,“可以了吧?”
朱意無奈地說:“怕了你!”她咂了口茶,“我先想辦法幫他找筆錢應急,隻要他的那些集資款不被抖落出來,銀行這邊的問題更好解決。”
孟謹行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知道他那個集資款是多少嗎?”
“知道啊!”朱意頭都不抬,剝著手裏的開心果,輕描淡寫道,“我白天去醫院看過他,他告訴我大概七八個億吧。”
“七八個億誰肯就這麽借給他?”孟謹行驚訝地看著她。
朱意扔了果殼,拍拍手抬眼看著他笑道:“你真是死心眼得可愛!哪用真備個七八個億去堵窟窿啊?這些借錢給他的人裏麵,把最有分量的幾個搞定了幫他說上一句話,絕對比他一家家求爹爹告奶奶的有效果!你放心吧,陳運來一聽就明白,隻要解決個五六千萬的,事情就能辦了。”
孟謹行張口結舌,七八個億的窟窿,到她這裏竟然五六千萬就能解決!
朱意看他表情奇怪,輕笑道:“你是在想,事情這麽容易解決,陳運來先前為什麽跳樓?”
被她一語道中,他也不想隱瞞自己的想法,便點了點頭問:“為什麽?”
“道理很簡單,這錢我能借來,我哥能借來,馮春雷保和平都可能借來,但陳運來就借不來。”朱意戲謔地看著他說。
孟謹行細一想她的話,明白過來,朱意是要運用自己的背景去給陳運來借錢。
想通這一點,他沉默著點起煙。
如果五六千萬真能把這事壓下來,朱意自己的公司也能拿出這筆錢來幫陳運來暫度難關,但孟謹行很清楚朱意他們這些人的脾氣,就算自己口袋裏有再多的錢,他們也不會掏出來,要幫忙也是到其他地方去想辦法。
朱意沒說到哪兒去借,也沒說怎麽個借法,孟謹行相信他就算問,她也不會告訴自己。
既然能有辦法讓陳運來度過難關,他也不想再細問深究接下去的細節,但有件事他卻不得不問。
“你昨晚說了一半把電話掛了,我想知道,誰給了你消息?”
朱意臉色微變,“事情都發生了,再窮追原因有意思麽?你覺得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孟謹行一怔,思索著她話裏的潛台詞。
……
劉創天在國色的紅酒屋,與沈瀚濤舉杯慶祝一擊而勝。
“瀚濤,你這次功不可沒,我敬你一杯!”
二人各在杯沿抿了一口,沈瀚濤苦著臉道:“我可是被朱意罵慘了!”
劉創天哈哈笑道,“兵不厭詐,要怪隻能怪陳運來自己大意。沒事的,女人嘛,過一陣就忘記了,反正又不是她公司的錢。”
“天少有所不知。”沈瀚濤放下杯子幫劉創天點煙,“聽朱誠說,朱意喜歡上了孟謹行,一心想著登堂入室呢!這回孟謹行的小兄弟折了,她擔心在孟謹行那裏不好交賬。”
劉創天厚嘴唇一撇,聳著兩條稀疏的眉毛問:“孟謹行和她有那種關係?”
“不太清楚。”沈瀚濤壞笑道,“你知道朱意在這方麵向來開放,孟謹行要不是讓她嚐了甜頭欲罷不能,她怎麽可能會有登堂入室的想法?”
劉創天哼哼了兩聲,“他比別人能?嗬,這個消息倒真有點意思!”
沈瀚濤笑笑沒再多說。
劉創天一口喝了杯中酒,指著沈瀚濤道:“明天跟我去蘭芝,跟他們談談買下小熊嶺那些股份的價格。”
……
江一聞已經馬不停蹄趕往都江,通過趙曉波麵見木遠生,半途接到孟謹行電話時,他一句也沒敢提自己去見木遠生,掛了電話就打回廣雲,電話裏安排了明天接待黃平波的工作。
木遠生晚上並不在家,江一聞在他家一直等到十一點左右,才聽到門外傳來汽車聲音,五分鍾後木遠生帶著朱意一起進了門。
會在這裏看到朱意,江一聞既意外又尷尬。
朱意竟然也有些局促,匆匆和江一聞打了個招呼,一個人上了樓。
木遠生把江一聞請進書房,關上門便道:“等到這麽晚,江主任看來找我是大事!”
“木董說得沒錯。”江一聞道,“不知道您認不認識陳氏實業的陳運來?”
木遠生歪歪頭想了想,朝江一聞歉意地聳了下肩,“名字像聽到過,但人真對不上號。”
江一聞尷尬地咬咬唇,按捺著心中的忐忑道:“小熊嶺金礦您該知道吧?”
木遠生立刻點了頭,隨即露出恍然的表情,“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見過一兩次,他好像是謹行的朋友吧?”
江一聞嗯了聲,接著說:“他前天自殺,幸虧被救了!”
木遠生表情一整,審視江一聞良久,“江主任這麽晚到我家談陳老板自殺的事,莫非他的自殺和我有關係?”
“木董千萬別誤會!”江一聞忙搖手,挑重點述說了陳氏實業目前的處境,然後道,“所以,我來是想請木董施援手幫忙的!”
木遠生點起煙,不解地問:“他在廣雲也有生意嗎?”
眼見江一聞搖頭,木遠生詫異道:“既然他在廣雲沒有投資,就算他需要幫忙,也不該是你來找我啊,不是應該由蘭芝,甚至是申城方麵出麵麽?”
江一聞訕訕道:“話雖如此,但畢竟是老板的朋友,我們做下屬的,替領導分憂是頭等大事。”
木遠生眯了眼看江一聞,語氣驟然鄭重,“這麽說,謹行讓你來找我的?”
“不不不!”江一聞雙掌齊擺,“老板完全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張。”
木遠生沉默了,書房裏靜得隻聽到他吧嗒吧嗒吸煙的聲音,江一聞站在他的書桌對麵,屏著氣息,一點聲都不敢出。
良久,木遠生摁滅煙,捧起茶杯慢慢地抿了兩口茶,端著杯子道:“你想讓我怎麽幫?”
江一聞心中暗鬆一口氣,忙道:“請您借筆錢給陳運來周轉,確切來說隻要過過賬,把銀行的到期貸款問題先解決了,陳氏實業基本就能複活。”
齊京生不知道陳運來身上還背著七八個億的民間融資,不然他也不會給出這麽個向木遠生借錢的主意。
而江一聞雖對陳運來在民間融資有所耳聞,但絕料不到數額如此巨大,在他想來,這個數字遠不會高於銀行貸款的數目。
所以,為了增強木遠生的信心,他還補充了一句:“如果木董不放心,我可以讓陳老板把金廠的現貨抵押給德川。”
木遠生淡淡一笑,“你一心替領導分憂,衝你這份心意,我也應該出手幫謹行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沒必要弄得這麽鄭重,到時候讓他們把現貨合同抵押給我們就行了,沒必要拉現貨過來這麽麻煩,反正他手上一鬆動,我相信就會把錢還過來,你說呢?”
江一聞大喜,連連替陳運來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