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喝得興起,龍四推門走了進來,“哎呀,蘇老板、綱哥,你倆來喝酒,咋不打我電話撒?”
“老四來啦,坐。”蘇炳昌指了指劉正綱對麵的位置,“正綱,給老四滿上。”
“好嘞!”劉正綱音落手動,滿滿一杯白酒就替龍四斟上了。
“嘿,謝謝綱哥!”龍四端了杯子衝蘇炳昌道,“蘇老板,我先幹為敬!”
龍四連喝了三杯,蘇炳昌自顧自吃菜,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倒是劉正綱陪著喝了一杯。
喝了酒,龍四一抹嘴巴,斜了蘇炳昌一眼,“蘇老板,那事兒辦得幹幹淨淨,姓孟的小子保證找不出一點茬來!”
蘇炳昌這才抬起頭看龍四,“老四,醜話呢,我放前頭!我不管你跟孟謹行有怨有仇,你得靠這個解決!”他指指自己的腦袋,“類似在中心廣場弄出人命這種事,你不覺得太張揚麽?”
龍四哈哈大笑,“蘇老板,你太謹慎啦!別說在廣雲有你和成哥,就是省裏京城,咱都能擺平,怕他孟謹行個逑!”
“一個孟謹行是不可怕,但他背後的力量也不能小看。”蘇炳昌冷冷地說,“你最好別給我惹事。”
龍四哼哼幹笑兩聲,站起來抱抱拳,“你們慢吃,我哥還有客人正陪著,我得過去。”
蘇炳昌眉頭微皺,“老三也在?”
龍四嘿嘿笑道:“可不也在麽!”
他說著轉身就走,門才合上,就回頭佯吐一口痰,鄙夷地冷哼,“嘛東西,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門內的劉正綱正小聲問蘇炳昌:“老大,要不要過去?”
蘇炳昌瞟劉正綱一眼,心中暗暗歎口氣,臉上掛著笑說:“龍董來了,當然要去啊,這個是咱們廣雲好不容易招來的大財神,咱想讓人家安穩紮根,這禮數當然一點不能少!”
蘇炳昌端杯站起來往外走了幾步,想想又朝劉正綱使了個眼色,讓他拿了桌上的酒,一同去給龍三敬酒。
龍三的客人是劉戰的秘書馬永明和創天董事長劉飛揚。
龍三這兩年事業飛速發展,黝黑滿是麻坑的臉膛已再不是過去那種幹癟無光的猥瑣樣兒,而是有了一種黑裏透紅的亮堂,加之頭發一根根往後梳得精光,飽滿的大額頭露出來,乍看之下還真有那麽幾分富貴之態。
三人吞雲吐霧聊著三江建油站的事,龍四在一旁幫忙倒著酒,蘇炳昌端著酒杯、劉正綱拎著酒瓶進來了,聊著話的三人隻是朝他們掃了一眼,誰也沒當回事。
龍三心底暗爽,假惺惺衝蘇炳昌道:“哎呀,蘇老板,不是說了叫你不要過來了麽!”
“要過來的,要過來的!”蘇炳昌完全不是剛剛在自己地盤上對龍三的態度,而是略哈著腰,快步趨前,“咱們二把手和兩位財神爺都在,怎麽能不來呢!”
馬永明瞅了蘇炳昌一眼,微微點了下頭,“炳昌書記來了。”
“啊,來了來了!”蘇炳昌連忙說,“您今天來怎麽不給我個電話呢?”
馬永明推下眼鏡,朝龍三指了一下,龍三這才拉開一張椅子拍著椅背請蘇炳昌坐,馬永明則吐出嘴裏的煙,眯眯眼說:“朋友間私下聚會,驚動了你們地方領導,回去老板得批評我!”
“啥時您把我也當朋友就好了嘛!”蘇炳昌半真不假地道。
範從在的時候蘇炳昌表麵上是個透明人,實際上沒少走上層路線,但他最積極靠攏的是慕新華,因而,他這話說出來,誰都聽得出敷衍大過誠意,說到底蘇炳昌是不是與他們站一起,還得看慕新華這個領頭的將來會不會和劉戰擰到一塊兒。
馬永明故此對這句話隻是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白淨的臉上甚至連一絲笑意地沒浮出來。
蘇炳昌無趣,隻好認認真真地敬了一圈酒退出來。
他一走,龍四立刻就說:“最瞧不起這龜兒子,什麽東西!”
龍三瞅他一眼,慢悠悠地說:“理解人家,他坐在這位置上,跟坐在炭盆上沒兩樣,也不容易。”
“誰他娘容易了?”龍四借機轉了話題,看著劉飛揚,“雜貨店現在是拆了,但被姓孟的一攪和,成本增加兩倍都不止!劉董,我可是替你在打先鋒啊,瘦猴的安家費你回頭可得算給我。”
劉飛揚還沒來得及答話,龍三就瞪了龍四一眼,斥責道:“別把你這套拿這兒寒磣劉董和馬秘!”他轉而又笑眯眯地看著劉飛揚,“劉董,錢這些咱兩家都好說,我相信你不會虧咱們龍源。倒是你們鄔總,我是真擔心她胳膊肘往外拐啊!”
馬永明聞言也把頭轉向劉飛揚,顯然,這也是他關心的問題。
劉飛揚麵無表情抽著煙,淡淡地說:“龍老板多慮了!雅沁做事公私分明,孰輕孰重她能夠分辨。”
龍三嘿嘿幹笑兩聲阻止正欲開口的龍四,自己接了劉飛揚的話:“劉董打包票我是信的。問題是,你就這麽信她?你不會忘記,咱們那兩個礦產項目沒做成的原因吧?”
他說著快速地看了馬永明一眼,繼續道:“要不是當初馬秘反應快,表麵順勢炒作她那個綠色礦業的概念,暗底下把咱們的投資全轉到期貨市場,那兩個項目我會被創天連累得底褲都沒得穿啊!”
劉飛揚掐了煙,冷笑道:“你不是現在好得很嗎?”
馬永明臉上擠出一片笑容,端起酒杯對劉飛揚道:“來,劉董,我敬您!大家都是自己人,別為女人置氣。”
劉飛揚沒喝這酒,而是不停用手上的打火機敲著桌麵,聲音平淡地說:“中心廣場的項目,我會讓創天過來負責,以後凡是孟謹行在的地方,雅沁都不會出現,這樣放心了吧?”
“放心,天少過來我們當然放心!”龍氏兄弟立刻都端起了杯子一起敬劉飛揚。
劉飛揚罷了下手道:“你們喝吧,我一會兒得趕飛機,不能多喝。”他說著轉過頭問馬永明,“你確定繼續做多?”
“放心吧,萬無一失。”馬永明胸有成竹。
劉飛揚點下頭,“海外建設的那筆錢,我讓創天過去辦,你跟他們打個招呼,我就不去了。”他說著站了起來,“你們吃著,我先走了,有事與創天接洽。雅沁最近情緒不好,我打算陪她出去散散心。”
龍氏兄弟和馬永明一同站起來把他送到門口,龍四關上門後搖頭壞笑,“以劉董的身家,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偏偏在鄔雅沁這女人身上費這麽大勁!”
馬永明皺皺眉,沉聲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龍三也道:“隻要劉董能捆住她手腳不壞我們的事,人家的家務事咱們就不要參與了。”
龍四沒龍三的城府,思維比較直接,當下不以為然道:“這女人漂亮但冷冰冰的要來有屁用?我是不信劉董真跟她講感情!不然……”
“四兒!”龍三立刻喝止了兄弟。
有關劉飛揚與鄔雅沁的關係,倆兄弟在背後沒有少做分析,他們一致認為,劉飛揚在鄔雅沁身上下那麽大工夫,“利用”的意思遠大於什麽感情不感情的,不然根本不可能拿鄔雅沁與翁燦輝的婚姻去交換創天集團的利益。
在他們看來,鄔雅沁與孟謹行的關係演變到今天,也是劉飛揚意有所圖的結果,隻不過有點失控了。
但這些東西,私下分析是可以,當馬永明的麵講出來就大大不妥了,劉飛揚與劉戰什麽關係?在馬永明麵前講這些,真是找死!
龍四心思不深沉,但不是笨,龍三一聲喝,他立刻回味過來,牢牢地閉上了嘴巴。
“我聽說,陳運來在運河省募了不少資金,準備奮力一博。”龍三轉移話題。
“那不更好?咱們多賺點!”馬永明輕描淡寫道。
……
同一時間,都江證監局局長齊文剛剛享受完全套按摩服務,躺在軟榻上抽著煙,與沈瀚濤談著同樣的話題。
“……港島那邊的現貨交割單據很快能過來。”沈瀚濤道。
“我的建議,你還是親自過去一趟,這事不能出錯。”齊文捏著眉頭說,“天少對這事很上心,能不能把陳氏實業徹底吃下,在此一舉!”
沈瀚濤有些訝異,但還是點了頭。
齊文看到他的表情補充道:“天少不想讓姓鄔的登堂入室,但也不願意看到有人跟自己老頭子搶女人,廣雲那個姓孟的得受點教訓!吃掉陳氏實業就等於斷姓孟的在商界的一條胳膊,加上創天如今大部分業務回到天少手裏,姓孟的就徹底失了資金依托,廣雲會成為他的養老之地。”
沈瀚濤現出一絲猶豫,“劉書記那裏?”
“一顆棋子,能用則用,不能用則棄,劉書記會真在乎他?”齊文瞟沈瀚濤一眼,覺得他太過大驚小怪。
“姓孟的兩次在關鍵時刻得到珠夫人的幫助,依仗的並不全是劉書記,所以這個事……”
沈瀚濤欲言又止,言下之意很是明顯,孟謹行如果僅僅隻靠著劉戰撐腰,哪天劉戰棄他而去,那他也就倒了,但人家背後還有京城的人物,而且羅民雖然退居二線,話語權卻還是有的。
齊剛睨他一眼,滿意臉不屑,“老兄,畏首畏尾做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