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門進來跌倒在地的,是一名十三四歲的花季女孩。
讓眼前這幫成人驚訝的是,這名女孩幾乎全裸,她的雙臂環在還沒成形的小饅頭前,抽泣著喊:“叔叔阿姨救我!”
話音剛落,兩名大漢衝了進來,朝眾人瞥一眼道:“你們玩你們的,別多管閑事!”說完就要去抓那女孩。
孟謹行的床在最裏麵,見狀直接操起床頭櫃上的煙缸,朝說話的大漢砸了過去。
他一動手,蔡匡正和李紅星就動了,各自對付一個;外麵床上的徐暘和胡四海也不裝醉了,跳下床幫忙;曹萍顧不得浴衣裏麵全真空,快速從更衣室鑽出,把女孩從亂戰中搶出來。
蔡、李二人身手都不弱,再多三個幫手,不用孟謹行再出手,他們就製住了倆大漢。
蔡匡正直接拿出手機打給老柴,叫他馬上滾過來。
老柴這些日子不在長豐,幫陳運來回雁蕩老家結算借款利息去了,顛顛跑進來的是馬民,一看這狀況,立刻就明白了。
他立刻衝著蔡匡正保證,“蔡頭,是我沒看牢,讓這幫家夥溜進來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以後一定看牢大門,不放這些人進來!”
“把門關上!”蔡匡正沒好氣地衝馬民道,“你先別急著撇清,說說,幹嗎要追這女娃?”
馬民一臉無奈,“我不知道哇!”他踢了踢已經被李紅星他們用床單、浴巾捆起來的大漢,急紅著眼問,“你們是誰手下的,這是幹嗎?”
兩大漢這時已經明白自己撞誰手裏了,但明白歸明白,骨氣倒是很有幾分,直著脖子說:“冬爺手下的。這是我們給客人送的貨!”
孟謹行麵色一寒,“這還是未成年少女!”
那大漢根本不以為意,臉上還露出冷笑,“你們當官的不就好這一口?這個把月,海之藍玩雛的,哪個不是當官的?我們也是根據市場需要提供貨源。”
“放你娘的屁!”李紅星頭頂冒火,一拳頭掏在大漢的腹部,“你這叫人話嗎?把你家女娃兒拉來賣,你樂不樂意?”
大漢還真是渾不吝,“我又不知道她跟你親戚!”
蔡匡正惱火地打電話叫人來把這倆混蛋帶回去處理,等人的工夫,他坐在床沿親自問這倆貨,“你們把她送給哪間包廂的客人?”
“往東數兩間,明月居的客人。”大漢對這種審問早已習以為常。
蔡匡正抬臉問馬民:“誰在明月居?”
馬民打心眼裏不想透露客人是誰,他開門做生意的,誰都不想得罪。
但看到蔡匡正威嚴的眼神,再看孟謹行一臉的寒霜,他知道今天不說怕是過不了關,隻好說:“教育局江局訂的包間。”
“江波?”蔡匡正與孟謹行對視一眼,又轉回來問大漢,“就點了一個女娃嗎?”
“日他仙人板板的!”大漢張口就罵,“這老家夥,今天全是給他害的!點了四個女娃,兩個去清泉居的全被退了,送他那兒的一個他說認識不能付錢,這個不認識的,他娘的又抵死不肯做!”
“清泉居的為什麽退了?”蔡匡正問。
“那個白麵書生像見鬼似的跑了啊,我還送給誰去?那老家夥又不肯一拖四!”大漢說。
曹萍、劉愛寶從更衣室出來已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曹萍湊在孟謹行耳朵邊上輕聲說:“是縣一中的學生,被小學同學騙出來的,那個女娃還在那邊包間裏呢,都隻有十三歲。”
孟謹行眉頭深鎖,朝蔡匡正看一眼道:“你說這裏老柴、馬民都有股份的?”
蔡匡正點了頭,馬民心裏一下就慌了,他可知道孟謹行這人雖然不講究,但誰也不能碰他底線,一碰就壞事。
現在看來,這些未成年女孩來浴場做生意,就是壞了孟謹行底線了。
他立即衝孟謹行道:“領導,我們開門做生意,他們要進來,我們也攔不住啊,你可不能把板子打我們身上!”
孟謹行朝馬民瞄一眼道:“這事輪不到我管,有蔡頭在呢!”他說完站起來穿衣服,同時對曹萍道,“先帶女娃去驗傷,回頭再送蔡頭那兒去做筆錄。”
他回過頭問蔡匡正:“行吧?”
“我的人馬上到了,讓他們一起去吧。”
蔡匡正話音才落,治安大隊的人就進了門,他立刻分出幾個人手,讓他們去明月居,同時挨個檢查每個包間。
馬民立時苦了臉,但又不敢吱聲,誰讓那倆家夥不長眼,撞這兒來了呢!
孟謹行等人從後門出了包間,走安全疏散梯到海之藍的後院,胡四海提了車開過來,大燈正照著安全門邊上的花壇,赫然是肖海峰趴在花壇邊正在狂吐。
已經要上車的孟謹行在門邊停住,徐暘上前攙起肖海峰,關切地問:“海峰,這是跟誰喝酒呢,喝成這樣?”
示範區的人都知道,肖老師不會喝酒。
不會喝酒的人喝成這樣,要麽是求人辦事,要麽是被人將到了牆角逃不脫。
肖海峰頗為痛苦地直起身,看看徐暘,又看看車邊站著的孟謹行,卷著舌頭說:“跟教育係統的一幫老同事喝酒。”
孟謹行懂了,這老實的家夥準是被人盯上了托他辦事,他不能幫著辦,隻能往死裏灌自己。
不過,他很快想到了明月居的江波,目光犀利地掃肖海峰一眼問:“你是從樓上清泉居跑出來的?”
肖海峰有些迷惑地看向孟謹行,“什麽清泉居?”
徐暘往海之藍樓上指了指,“上麵的包廂名。”
肖海峰一下回過神來,“你們看我跑出來的?”他有點緊張地看著孟謹行,“頭兒,我什麽也沒幹,那倆女娃都可以當我女兒了!”
孟謹行朝站自己邊上的胡四海呶呶嘴,“幫忙一起扶他上車,先送他回去。”說著自己先鑽進了車裏。
徐暘與胡四海把肖海峰剛扶上車,孟謹行就接到蔡匡正電話,“能不能找到肖海峰?”
“什麽事?”孟謹行瞟了一眼坐自己邊上的肖海峰。
“清泉居跑出去的人就是他,江波說今天是專程請肖海峰來耍的。”蔡匡正道。
“你現在回局裏?”
“是。”
“我讓海哥陪他過來。”
孟謹行掛了電話,對肖海峰道:“我相信你,但你得先去公安局做筆錄,有什麽事咱們回來再說。暘哥,我倆下車,讓海哥送海峰過去。”
胡四海靠邊停了車,孟謹行與徐暘先後下車,看著車開走,徐暘遞過來一支煙,孟謹行接了點上,與徐暘站在馬路牙子上抽著煙。
“江波這老小子不會是想給海峰設套吧?”徐暘彈著煙灰問。
孟謹行深吸一口煙道:“圖什麽?”
“他想往上再動動的想法有很久了……”徐暘皺眉,“當初海峰到招商,是江波與陶斯聯手辦的,他現在厚著臉套近乎,和那些找海峰喝酒的人應該都是一個目的。”
孟謹行側過頭來看他,“再看看吧。”
“你真相信他?”徐暘問。
“不像裝的。”孟謹行說,“表情能騙人,眼神騙不了人。”
徐暘點點頭,“陪你走一段?”
“好。”孟謹行與徐暘並肩走著,“剛哥的事,你怎麽看?”
徐暘遲疑了一下說:“另外給他找個好點的部門吧,我們這兒還是不要來了。”
孟謹行看他一眼,點下頭,“你找下鐵娘子吧。”
“你不自己找她?”徐暘僵了一下。
“人事的事,你辦就行了,要是有問題,鐵娘子會問我。”孟謹行吸了最後一口煙,找附近的垃圾箱扔了煙蒂,回頭看著徐暘。
徐暘訕笑一下,“那金夢的調動我也一起辦了?”
“我說了,你處理。”孟謹行開始繼續前行。
徐暘覺得越來越摸不透孟謹行。
他早在一個月前就請示孟謹行,豐玉兒想把金夢調過來,說方天嶽到一辦一局後一直讓金夢坐冷板凳。
但是,孟謹行始終沒有態度。
徐暘雖然主管示範區的人事,但誰都知道示範區是孟謹行說了算,偏偏現在他無論向孟謹行匯報什麽,孟謹行都沒態度,甚至就像今天這樣,最後都讓他去處理。
有些人就是這樣,領導越是放權,他越惶恐,徐暘便是如此。
雖然他與孟謹行私下裏稱兄道弟,但一到工作上,他骨子裏媚上的那點東西就全不加控製地流露出來,領導沒態度,他渾身不舒服。
快到縣招的時候,孟謹行突然停住腳步,回身問徐暘:“對了,你小舅子開飯店的?”
“啊,怎麽想起這個?”徐暘被問得一愣。
孟謹行笑笑,“因為阮玉的案子,葛老大對佘山別墅的情況很是震怒,要求對佘山別墅進行改製。縣國資辦準備轉讓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交由有實力的企業去經營。國富集團周老板有意把這部分股份買下來,又因為沒做過餐飲這一行,想找個懂行的老板合作。”
“有這樣的好事?”徐暘眼睛大亮,“這事要成了,我家那婆娘再不敢說我沒用了!”
孟謹行嗬嗬笑著朝他擺擺手,一個人走進縣招。
徐暘站在縣招門口,看著孟謹行消失的地方,久久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