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斷流逝,佛像的秘密依舊流傳了下來,還是隻有繼承的那一人知曉,隻是佛像卻再也沒有離開過密室,由於朝代更迭,戰燹不斷,滅佛的事情時有發生,無法保證佛像的安全,就隻有繼續讓它就在密室中,無論怎樣艱難的時刻,佛像還在,至少還有一線希望,因為他們相信,佛像會庇佑信徒,不會讓佛教消失在這個世界。
也許真的是這個佛像庇佑,無論白馬寺遭遇怎樣的重創,總是有一脈傳承留下來,很快白馬寺又開始複興,恢複鼎盛時期的輝煌。千年時光流逝,到了老人這一代,白馬寺再度遭受重創,文革比起武周滅佛還要徹底,各種佛教典籍、佛像等都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在一團團煙火中,千年的傳承斷裂,在一次次攻擊中,白馬寺“淪陷”,沒有了文化、佛性的白馬寺,和廢墟有什麽區別?建設需要千百年,毀滅隻需要瞬間,也許這就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哀,留給後人的東西,隻有一些荒誕不經的故事,而且多半還是後人編織的自娛自樂的故事。
老人身為嫡係的繼承者,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無能為力去改變什麽,甚至被趕出了白馬寺,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批鬥,隨時處在死亡的邊緣。老人的徒子徒孫多半死在了動亂中,活著的也都遠走高飛了,沒有人願意和寺廟同生共死。老人孤獨的在白馬寺附近住下,等待著佛像的力量展現,讓白馬寺再度恢複榮光。
就在今天,老人感應到了佛像的召喚,說不清楚的感覺,可就是知道這是佛的召喚,腦海中突然出現兩個佛像的身影,之前隻是猜測,就是那兩個不屬於凡間的佛像。腦海中出現的影子,和眼前見到的佛像一模一樣,不得不說太神奇了,可是對於天降之物來說,這些應該不算什麽。跟隨著感應,很快來到了白正喜家,佛已經告訴他,主人就在家,於是選擇了敲門等待。果然等來了白正喜,順利見到了一直擁有,卻又從未擁有過的佛像。
故事很淒涼,也很神奇,白正喜心中深信不疑,如果是沒有白馬寺的這段經曆,聽到老人說的這些,絕對不會相信,但是因為已經經曆許多詭異的事情,容不得他不相信。白正喜關心的是,自己能否擺脫厄運,殺人的事情一直壓在他心頭。正想開口,祈求老人為他消災解難,以佛像的神奇,能抵擋一切災難,一定能讓他逢凶化吉。
“你知道為什麽要告訴你佛像的秘密嗎?”
老人搶先開口,洞察人心的眼神,白正喜有種瞬間被看透一切的心思,心跳開始加速。此時聽到老人所問,白正喜才想起來,為什麽會告訴他如此隱秘的事情,前麵已經說了關於佛像的存在,隻會告訴繼承傳承的那個人,難道是想將傳承留給他?白正喜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和老人才第一見麵而已,彼此根本不了解,怎麽都輪不到他。可從內心深處來說,白正喜對於傳承還是有些想法,如果擁有佛像的話,就可以遠離一切災難,這恐怕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不等白正喜說話,老人再次搶先,道:“佛像的傳承就留給你了。”
白正喜驚詫的說不出話來,居然真的將傳承給了他,隻是怎麽都想不明白,這麽重要的存在,怎麽就會給了他,難道就因為佛像在他手中嗎?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完全可以不告訴他這些隱秘,然後偷偷將佛像拿走。
“為什麽?”白正喜終於能說話了,心中的疑惑,迫切的需要解答。
“因為你有緣人。”老人的聲音顯得有些飄渺,好像不是在眼前,而是距離很遠很遠,還有聽起來很靈空,如同春風劃過人心間,但是無法捕捉到,隻能看著它遠離,越走越遠,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白正喜連忙搖搖頭,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間走神了,想寫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是聲音而已,哪裏有那麽多感覺。讓自己稍微平靜下來,細細體味著“有緣人”這三個字,在為老人開門的時候,他也是這個回答。想到自己詭異的經曆,和佛像還真是有緣,可這緣分來的讓人恐懼,一想到經曆的一切,心就忍不住顫抖。關於白馬寺中的經曆,白正喜也想找尋答案,而老人也許能給出答案。可是沒等他開口,老人又一次搶先一步,似乎知道他想問些什麽。
“你所經曆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它都是存在,隻是一個能被世人所看到,一個隻能你自己看到。”老人說完,雙手合十,對著佛像恭敬的低頭。
白正喜根本沒有聽明白說的什麽意思,這話太有禪意了,對於佛學沒有任何研究,想要理解何其困難。白正喜還想再問,見老人虔誠的禮佛,又不忍出言打擾,於是選擇了等待,等待老人禮佛結束的那一刻。
老人很快就結束禮佛,隻是沒有給白正喜詢問的機會,人已經起身,然後往外走去,再沒有多看一眼佛像,仿佛隻是一件無所謂的東西。老人要離開了嗎?來這裏就為了講一個故事?白正喜連忙追上去,想問個清楚,不然聊睡覺都不會安穩。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希望你好自為之,善用佛像。”老人又一次搶先說道,似乎真的能洞察人心思,快走到門口,突然停住,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
老人臉上再次出現一絲落寞,給白正喜的感覺,虛無縹緲,兩人的距離不過幾米,卻像是天涯海角的距離。白正喜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將老人留住,隻是伸出的手什麽連老人的衣角都沒有觸碰到,不知什麽時候老人已經走了,好像突然消失在眼前。白正喜驚愕中失神了片刻,醒過神來時,立刻追了出去,長長的街道上,都沒有看到老人的身影。是自己失神的太久,還是老人速度太快?白正喜寧願相信是前麵那種可能,不然又是詭異的事情。
站在街邊,白正喜看了很久,才返回家裏,似乎想起了什麽,卻又無法捕捉到。回到家裏,看著床上,立刻被驚嚇到,被子又重新蓋住了。白正喜記得很清楚,追著老人離開的時候,被子是被掀開的,佛像被擺的很正。剛才出去的時間,有人來過嗎?白正喜連忙掀開被子,發現佛像還在,散落在床上,見佛像還在,終於鬆了口氣。佛像還在固然好,可是被子怎麽又蓋上了?難道是記憶出錯?白正喜可以肯定,剛才離開的時候,沒有將佛像遮蓋起來。若說是風,更加不可能了,白正喜想了許久,都想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
白正喜有些偏執,想不清楚,偏要去想,很快又想到些什麽,仔細回憶老人來時的情形,當時老人進入房間,立刻掀開被子,佛像就是散落床上,好像當時佛像的擺放位置,和眼前一模一樣。當時老人將佛像一個個擺正,並排著放,就算重新用被子蓋上,佛像也不會這麽散。難道老人根本就沒有來過,也就不會掀開被子,也就不會扶起佛像,剛才的記憶,都是幻覺而已?這個想法一出現,白正喜身體就立刻冰冷下來,這是被嚇的,恐懼再度襲來,將整個人籠罩,心神又開始不穩。
記憶無法確定是不是真實存在,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白馬寺的經曆就是這種情況,所以關於老人的記憶可能是虛幻,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想起老人突然消失在眼前,還有他說過的一句話:“你所經曆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它都是存在,隻是一個能被世人所看到,一個隻能你自己看到。”這難道就是某種預示,隻是當時沒有領悟而已。
可才發生的事情,最多過去幾分鍾,每一個細節都那麽清楚,老人的臉都是那麽清晰,怎麽可能是虛幻的記憶?白正喜敲打著自己的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不要再胡思亂想。但是人已經進入了死胡同,怎麽可能立刻走的出來,快崩潰的白正喜,突然跑了出去,想去找尋那老人,隻要找到老人,就能證明這一切都不是虛幻。
再次來到街道,前後兩條路,要往哪邊?白正喜來回的轉身,片刻之後,選擇了家左邊的路,沒有理由的選擇。跑出了街道,來到了十字路口,還是沒有看到老人的影子,以老人的年紀和明顯不是很健康的身體,短短的時間,能走多遠?也許關於老人的記憶,真的是虛幻,都是心中的執念而已。
白正喜茫然的在路中間,無意識的往前走著,沒有目的地,心神太混亂,和行屍走肉差不多。行走間,連續被人撞了幾下,路人不知道怎麽了,走的格外匆忙。連續被撞,倒是讓白正喜稍稍清醒些許,抬頭看向前方,那裏聚集了許多人,指指點點,不時傳來辱罵的聲音。這種情況白正喜很熟悉,曾幾何時,他也經常做這種事,不批鬥別人,靠什麽生活。如果是以前,白正喜早已衝上前,成為最積極的分子,可現在,完全沒有這種心情。
想要回家了,白正喜轉身的那一刻,突然看向了人群,不知為何,又突然想上去看看,難道是本性難移嗎?又或者,是無形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