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有再遇到熟人,甚至連人都很少看到,以現在的時間,大部分人早就應該起來了。不管怎樣,終於回到了家裏,白正喜立刻將門鎖了,然後躲進了房間,將佛像放在床上,脫了衣服顧不上身體很髒,整個人躲進了被窩裏。
這兩天的經曆太恐怖,等等,還不確定是不是過了兩天,早已無法分辨時間和記憶。太不可思議的經曆,使得從白馬寺出來的心還未平靜,又殺了人,此刻內心的恐懼和彷徨,讓白正喜不知道怎麽去麵對,即使躲在家裏,身體無時不刻在顫抖中。白正喜想要好好睡一覺,也許一覺醒來,就發現一切都是夢,但是這種自我意識在這一刻根本沒用,哪裏能睡著,尤其看到佛像,經曆的一幕一幕再次湧現出來,再次承受一次無法言語的痛苦。即使如此,白正喜都沒有想過丟了佛像,甚至更進一步,將佛像抱在懷裏,生怕被人拿走。
白正喜的行為完全無法解釋,他自己也注意到了這點,但就是生不出丟棄佛像的心思。為了轉移對佛像的注意力,白正喜開始想李雄的事情,害怕曝光,然後警察上門,等待他的結果,隻有死路一條。對事發的恐懼不安,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情取代,當時和李雄三人打鬥,對方為什麽會突然“手下留情”,完全不符合道理,如果三人真的有同情心,之前就不會被毆打一頓了。
仔細回想,三人都是快攻擊到的時候突然停手,臉上神情一樣,帶著遲疑,甚至看到了一絲愧疚感。白正喜無法相信李雄三人會有愧疚感,可是仔細回想,真的有看到,隻是當時太緊張沒有在意。又是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白正喜看向手中的佛像,然後目光再也無法移開。心中突然出現的念頭,和佛像有關,一定是佛像擁有佛性,拿著佛像在手,對方才會出現遲疑和愧疚感。可記得當時李雄三人也都各自拿了一個佛像,如果和佛像有關,為什麽又可以攻擊到他們?
本以為發現了佛像的秘密,沒想到立刻就被否決,白正喜稍稍激動的心,迅速冷卻下來。但是想法出現了,對於佛像就更好奇了,輕撫著佛像,都不敢去敲擊,在內心深處,還是認為佛像不是凡物。對著佛像不停的虔誠懺悔,希望能洗清罪孽,最重要的是希望能消除血光之災。
也許是佛像聽到了白正喜的呼喚,有了回應,咚咚的聲響,節奏平緩,聽著像是佛音,讓人紛亂的心平緩不少。白正喜更加虔誠了,直接跪拜在佛像麵前,發誓要將佛像供奉一輩子,如果有子子孫孫,同樣會供奉下去,直到血脈消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正喜在發誓後,身體的疼痛感消失,說不出的舒暢,難道真的被佛賜下了恩澤?
“咚、咚……”敲門聲打斷了白正喜的遐想,清脆平緩的節奏,和剛才聽到的佛音一樣,原來根本就不是佛音,隻是敲門聲。白正喜才被所謂的佛撫平的心,立刻又提起來,現在來的人是誰?是來抓他的嗎?白正喜家中就隻剩他一個人,就算親戚朋友來串門,也不會這麽早前來,都知道他很懶,日上三竿才會起床。很有可能是警察來了,白正喜第一反應是想逃跑,可是家裏的院子,就隻有正門一個出口,翻牆的話又來怕來不及,糾結了片刻,還是慌亂的不知怎麽選擇。
“請問有人在嗎?”就在白正喜驚慌失措時,院子門外傳來了聲音,很平和的聲音,聽著滿是滄桑感,來人應該年紀比較大了。如果是警察來主人,應該不會派年紀大的人吧,難道不是警察?又或者是警察派來騙開門的?
“有緣人來訪,請主人家開門。”聲音再度響起,還是那麽平和,讓人不自覺的就平和不少,白正喜焦躁不安的心,終於沒那麽強烈了。對方說的有緣人,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聽著有股禪機,想到禪機,不免想起了佛像,心中又是一緊,難道對方是因為佛像而來,還有誰知道佛像的存在嗎?佛像的事情,一直困擾著白正喜,他想弄清楚,到底有什麽隱秘,於是下了床,朝院子走去,想先看看情況,小心翼翼的前行,盡量不發出聲音來,以免被發覺。
門口的人似乎知道白正喜出來了,停止了敲門,就站在原地等待著。白正喜透過門縫,看清楚了來人,隻有一個人,六十歲左右的老人,滿臉祥和,穿著一件並不合身的寬大衣服,還戴著一頂很舊的帽子。這人給白正喜的感覺,有種親近感,願意相信對方,可是因為殺人的事情,還是沒有開門,謹慎問道:“你找誰。”
“找你。”老人說話很簡潔,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白正喜又仔細端詳了老人,可以確定這是第一次見麵,對方來找他,到底為了什麽?
“我們並不相識,是佛指引我而來。”老人說話間,取下了帽子,可以看到光頭,還有戒疤,應該是個和尚。
白正喜一聽到“佛”字,心就止不住顫抖,對方和剛才所想的一樣,真的是為了佛像而來,來的人又是個和尚,更加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再也沒有猶豫,立刻開門將老人迎了進來,然後再度將門鎖死。
沒等白正喜在前頭帶路,老人已經徑直往前走,好像知道路一樣,很快進入了白正喜的房間,然後來到床邊掀開了被子,將橫躺的佛像扶正,然後在床邊盤膝而座,念了一段經文。白正喜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無法想象和尚是怎麽知道佛像在被子裏的,難道真的和他所說,是佛指引他來的?如果是這樣,是不是說佛真的存在?白正喜壓製住心中的震驚,然後跪倒在和尚身邊,虔誠的匍匐著。聽著那完全不懂的經文,仿佛有股魔力,心神漸漸舒展開,心中的壓抑慢散去。
等了片刻,老人終於念完了經文,一聲長長歎息,目光落在佛像上,神色格外複雜。白正喜從側麵看著老人的臉,心中也跟著五味雜陳,沒有出言打擾。
“想知道佛像的來曆嗎?”老人聲音帶著一絲落寞,沒等白正喜回答,又道:“知道佛像來曆的隻有我了,本以為會再也沒人知道,但是明天起,知道佛像秘密的隻有你了,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沒給白正喜說話的機會,老人已經娓娓道來,事實上白正喜還沒有回過神來,不知道老人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幹脆沉默著,聽老人接著說下去。
東漢年間,高僧迦葉摩騰、竺法蘭以白馬馱載佛經、佛像抵洛陽,建立了白馬寺,在白馬寺正殿下挖了一間密室,存放四個佛像,作為鎮寺之寶,以求佛光早日普照這片陌生又寬廣的土地。兩大兩小的佛像,兩個大的佛像,是高僧迦葉摩騰、竺法蘭在印度鑄造,並且供奉了許多年,沾染了佛性和無數供奉的信仰之力,是佛教珍品。而兩個小佛像,來曆更是非凡,由高僧迦葉摩騰的師傅傳下來,一代又一代,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這兩個佛像,傳聞並不是後期鑄造,而是天然形成,突然就出現在人間,被一小沙彌所得,供奉在自己的住所,沙彌每日都要對它們念經頌佛,一年又一年過去,沒有一日中斷。
小佛像才出現的時候,隻是看著像人形,隨著時間的推移,形象在變化著,變得越來越威嚴莊重,看那形象,真的和佛一樣,隻是不同於任何的佛,和記載中所存在的佛都對不上。此時的小沙彌,已經成為了一代高僧,佛性極強,被世人所敬仰。隻是除了他,沒有人知道小佛像的存在,因為他感受到了佛像的奇特力量,可以給人祥和,讓人躲避一切災難,同時又有一股邪性,容易讓人迷失自我,陷入瘋狂中。高僧不願意將佛像的告訴其他人,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因為連他自己都無法抵擋那邪性,偶爾會陷入瘋狂中,瘋狂中的那段記憶在醒來後,記得格外清楚,遺留下來的殺戮之心一直無法驅散。
高僧也想過將佛像掩埋,隻是動亂的局勢,外教勢力的威脅,讓他選擇了留在身邊,隻是真的僅僅是局勢動亂的原因嗎?就沒有動了占有欲望?不管因為什麽,佛像的存在,的確讓高僧逢凶化吉,每次降臨的傷害,都會被化解,直到他圓寂的那一天,都不曾受過外界一絲一毫的傷害。在彌留之際,高僧將佛像留給了最信任的弟子,一再囑咐,不得留下任何關於佛像的記載,不得讓繼承者以外任何人看到、知道佛像的存在。高僧一直認為,佛像是上天的存在,不屬於凡間,一旦它的存在流傳出,會引來無休止的爭奪,而爭奪帶來的將是無止境的災難。
這一切並沒有明顯的證據支持,隻是一種猜測,但是人性的貪婪,並不難猜測。於是高僧的繼承人,一代又一代在繼承佛像的同時,也繼承了祖訓,佛像的秘密被嚴格的保護起來,到了迦葉摩騰這一代,由於遠赴中國,將佛像也帶到了中國,由於是陌生的地方,為了保險起見,修建了一個密室,專門用來存放佛像,密室的地方就選在正殿下,佛像又可以受到信徒的頂禮膜拜,同時庇佑這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