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物質富裕、生活好轉,現在愛好旅遊的人越來越多。對於那些旅跡遍天下的朋友,人們戲稱為“徐霞客”,言者風趣,聽者樂意,於是到處都有“徐霞客”。其實真正的徐霞客並不輕鬆,他不是遊山玩水的“騷人墨客”,而是豁出性命去尋求真知的探險家,曠古未見的奇人。
就以徐霞客遊覽考察溶洞來說,據極不完全的統計,他考察過三百零六洞穴,可那是怎樣一種“旅遊”啊!他曾經跨過睡眠中巨蟒的身軀,小心翼翼地走向洞穴深處;他曾經在沒有通路的洞口,抱著有去無回的決心,滑進那深不見底的高山深穴;他曾經不得不裸露身體鑽進狹小的洞中孔竅;他曾經忍受著群蚊叮咬,深入幽深的暗洞……
在考察了“峭峰離立,分行兢穎”的滇東溶洞,透析了滇西“長條短縷,繽紛飄颺”的鍾乳石之後,徐霞客記敘了對廣西、雲南、貴州等西南地貌的考察結果。他對石灰岩溶蝕地貌的成因、類型和農業的作用以及水文、氣候和植物等多方麵的描述,實為我國地學史上第一人。這一成果要比歐洲所進行的同類性質的調查研究早一個多世紀。
在鬆潘西北海拔二千多米的岷山,白雪皚皚,古柏莽莽,人們偶爾蹦跳奔跑,就會感到呼吸困難。一柱水流從山頭石罅中蜿蜒地潺潺流去,這是岷江源頭。在古代,根據最早的地理典籍《禹貢》記載,長江發源於岷山。四百多年前的徐霞客卻推翻了“岷山導江”之說,他在《溯江紀源》中記敘道,長江的“正宗”上遊是金沙江,不是岷江。他令人信服地指出,“岷江為舟楫所通,金沙江盤流蠻獠溪峒間,水陸俱莫能溯”。
四月的瀾滄江,色彩斑斕絢麗,沿岸姹紫嫣紅,熾熱的陽光灑遍亞熱帶雨林,群群水鷗貼水飛行,光P股的孩子在江中嬉水。徐霞客曾對這條在雲南境內就長達一千多千米的國際水道進行考察,將它和怒江、北盤江、南盤江之間的水係分別梳理,追清源流。
他在《江源考》中指出:“怒江江流頗闊,似倍於瀾滄,然瀾滄淵深不測,而此(怒江)當肆流之衝,則二江正在伯仲間也。”至於瀾滄江和北盤江相比,“北盤有奔沸之形,澎湃之勢,似淺;此(瀾滄江)則渾然逝,淵然寂,其深莫測,不可以其狹束而與北盤相擬也”。他用古老的比較方法來分清這些縱橫交錯、支流眾多的江河水係,糾正了當時《大明一統誌》記載中的諸多錯誤。
在“雲邊雁斷胡天月”的山西雁北一帶留下他的《遊五台山記》、《遊恒山記》,麵對北魏時沿峭崖而建的懸空寺,我仿佛聽到他當年的驚呼“真天下奇觀也”。在“輕舟已過萬重山”的長江輪船上,翻閱他的《遊楚日記》,他對潯州白石山漱玉泉聞鍾而沸這一奇異現象的探索,令人興致盎然。在“昂逼霄漢、鬆石奇詭、岩崖崢嶸、氣象萬千”的黃山,我仿佛看到他在大雪彌漫中苦攀蓮花峰的情景,“……塞者鑿之,陡者級之,斷者架木道之,懸者植梯接之”。
他不僅走路、爬山,還要鋪路、鑿級、架梯,這不僅讓人發出感歎:這才是真正的旅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