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心理學

十一、體驗死亡的夢

　　夢例

　　“昨天晚上我夢見我得了一種心髒病，這種病會在6個月內奪走我的生命，李奧納在說了一些讓我寬心的話後告訴我這個消息。我直覺地湧現了一些想法，其中幾個非常強烈：它們如夢般出奇不意地出現，卻又真實得留給我深刻的印象。首先是‘解脫感’——畢竟我已經做完生命中該做的事（夢中我是躺在床上）；然後是‘恐怖感’；然後又產生‘活下去’的渴望；然後是對‘瘋狂’的恐懼；然後是對我的寫作留下這本未完成的著作（曰記）感到遺憾；然後是奢侈地想象我的朋友們可能的哀傷；然後是死與此生已了的感覺；然後告訴李奧納，要他務必再娶；看著我和他一起生活的種種；當眾人繼續治著時，我卻必須麵對孤獨離去的罪愆……”

　　這段充滿死亡悲情的夢境敘述，是影響本世紀世界文壇甚巨的意識流小說先驅維琴尼亞·伍爾芙在1929年11月2曰的日記片段。

　　英國名小說佛斯特曾經讚譽維琴尼亞“以新的手法，將英國語言的亮光，進一步推向漆黑的長夜”。她來自英國的上流社會，佛斯特則從她的作品看出來她來自詩的國度。他指出這個小女子隨時以獨特的形式敏銳地捕捉一切穿過她心靈的“感覺”（當然，也包括夢中飄忽即逝的感覺）。

　　然而，小說家眼中如詩一般的維琴尼亞，卻是精神醫學檔案中著名的“躁鬱證”個案。早在她13歲的時候，母親去世不久，即出現這種心靈異常的現象。9年後，父親過世，她的病再度發作。1912年，她與大她兩歲的文人李奧納·伍爾芙結婚，翌年，曾一度自殺。她的病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她創造出留傳英國文學史上的璀燦作品；而“精神異常”的時候，則經常與一隻希臘的夢幻鳥交談，和與死去的母親對話。

　　李奧納是眾多追求維琴尼亞的男士中雀屏中選者，可是終其30年婚姻生活，他隻是她“知性的夥伴”，而非“熱情有愛侶”。反倒是對女人，維琴尼亞表現了強烈的親密關係——不過，她的傳記作者並不認為她有同性戀。雖然如，李奧納卻始終是敏感而易碎的妻子在精神耗弱時的守護者。

　　對一再受躁鬱症狀反複折磨的維琴尼亞來說，死神經常在她的臥榻之下。1941年，她在薩塞克斯家鄉小屋裏寫了一封短箋給李奧納：“最親愛的，我確信我又再度發病了，我覺得這次我們無法再像從前一樣渡過恐怖的難關，這次我將不會複原。”把信筆留在壁爐架上後，她走出去，在大衣口袋裏滿裝重石，跳河自盡。

　　“死亡是來自她心靈中深邃的不平衡感”，在她自殺前兩年，對她知之極深的丈夫曾經這樣說。而這個距她死前13年所做的夢，不僅是她對死亡的意識流看法，而且，簡直就是一場令人心碎的悲劇彩排。

　　§§第三十四章 特異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