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一個叫史笛克的人所說:在夢中如果我害怕強盜,當然這強盜隻是想象的,不過那害怕卻是真實的。也許有時候夢中沒有強盜,隻有一些看來毫不可怕的事物,但是你仍舊很害怕。這也一點不奇怪,因為這“不可怕的事物”經分析後,一定代表著可怕的事物。反之,夢見本應很可怕的事物卻不害怕也不奇怪,這事物必定代表著某些不可怕的事物。
例如弗洛伊德所舉的一例:夢者在沙漠中看到三頭獅子,其中一頭向著她大笑,但她並不感到害怕。
為什麽不怕呢?卻原來她父親留著一把大胡子,就像獅鬃一樣。她的老師的名字和獅子一詞發音相似。有人送過她一本題為獅子的歌謠集。這就是她夢中的獅子。有什麽可怕呢?另外,當天她還見過她丈夫的上司,這上司個頭很大而且是重要人物,她用獅子象征他,也談不上要怕他。
再如我夢見在一個公園玩,公園裏人山人海,不過我卻覺得很可怕。
在想我為什麽害怕時,我腦海裏提供了一個答案:也許這些人不過是幻想,並不是真的人。於是這可怕也就可以理解了。看起來熱熱鬧鬧,實際上完全空虛,這是多麽可怕的生活啊!不是嗎?
我夢見在一個公園玩,裏邊沒有一個人,安靜而且很好看,不過我覺得很可怕。
因為我想到,也許有許多我看不見的幽靈存在,在山石後花草邊看著我。這不可怕嗎?
也就是說,在看起來平靜的人際關係中,實際上並不平靜,不知有多少小人在暗中窺視著你。
如果夢想表達一種情緒,而這種情緒違背自己的道德觀,怎麽辦呢?一般來說,沒什麽關係,隻需要用一些難懂點的象征就是了。在這一點上我同意弗洛伊德的觀點,夢有時會偽裝。但是我認為夢多數時候不偽裝。比如一個人怨恨他父親,想殺了他。他可以夢見自己格殺了一隻猛虎,感到十分高興。這樣他的道德觀就不會反對了,殺虎難道不道德嗎?但是有時夢沒有偽裝也沒有象征就把他的願望“演出來了”,比如他夢見他父親死了,這時他本該高興,因為他父親是個暴君似的人物,對他太凶暴了。但是盼父親死的這種夢自己又不能接受,於是夢就會采用另一種偽裝方式。
那就是:裝得格外悲痛以掩飾自己的高興。於是夢者夢中會非常悲痛。
在清醒的時候人們不也會這樣嗎?當他們在心目中輕蔑自己的上司又怕得罪他時,他們裝得格外恭敬。當一個女孩單戀一個男子又不願承認時,她會對他顯得格外地冷淡。
一個母親不喜歡兒子卻又不願承認時,她會對他顯得格外地關心。
例如,一個人夢見她奶奶死了,她十分悲痛。夢者在當天接到一封信,說她奶奶病了。於是她做了這個夢。這個夢可不可以解釋為她擔心奶奶死呢?也可以。那樣的話,情緒就是真正的情緒。但是卻也有一點可疑。那就是,她奶奶還沒有死呢,她悲痛得早了一點。按理說,她更應該是一種擔心的情緒,所以有可能這個夢中的悲痛是偽裝。夢者實際上希望奶奶死。不要用道德譴責這個夢者,人的潛意識往往是自私的,更多的是考慮自己。如果覺得一個人可厭,很自然他就希望她死掉。這無可深責。隻要她在實際生活中,不做對老人不好的事就可以了。
弗洛伊德還指出,有一類夢中的情緒是與夢實際所講的事一致的,但是強度卻超強。這往往是由於有其他原因加強了這種情緒。比如你出於某種原因討厭仇恨某一個人,平日你找不到他的毛病,也隻好壓抑這種厭恨。但是有一天這個人做了件壞事,於是你就會很憤怒。別人也會對他憤怒,但是憤怒的程度恰當。而你的憤怒卻會遠大於別人。因為你借這個機會,找到了一個正當理由,把你以前壓抑的憤怒都一齊發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