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夢

第五節 反語

　　清醒的人不也常常說反話嗎？電影《平原遊擊隊》中被日軍抓住的老百姓諷刺他說：“皇軍好，皇軍不殺人，不搶糧食。”而每一個觀眾都能聽出他對日軍的憤怒。再如，馬克·吐溫在他的《鍍金時代》的序中這樣寫：“這本書寫的純粹是個想象的社會。……在我們這個國家裏，要想為我們虛擬這麽一部想象國的小說找材料，當然是找不到的。因為在這裏既沒有投機的狂熱，也沒有頃刻致富的熾烈的欲望。所有的窮人全都心地單純，安分守己，所有的闊人全都正直慷慨，社會風氣仍然保持著原始的純樸，從事政治的都是有能力的愛國之士。”人人都知道他的真實意思。

　　夢也常常說反話。

　　弗洛伊德曾引一夢例，在夢中夢者演完戲，在樓下換衣服，另外一些人包括他哥哥在樓上接衣服。此外，他又夢見獨自上山，腳步十分沉重，後來，快到山頂時，他的腳步變得輕鬆自如。

　　經過分析，他認為他自己的地位比哥哥高，但是在夢裏他使用了“相反”法，變成了他在樓下。另外一段是表示他希望能抱著心愛的女郎上樓，但又知道那樣的結果是一開始腳步輕鬆自如，以後會越來越董（意指一開始很快樂，以後會越來越覺得是個負擔）在夢中這也以相反的形式，腳步先重後輕表示出來了。除此之外，更深一層的分析表明，他希望能像小時候一樣，讓奶媽抱著。而這又用他抱女人這一相反的形式從夢中暗示出來。

　　還有一例，弗洛伊德夢見歌德批評一個小人物，其實是說一位在弗洛伊德心目中的歌德一般的大人物被無名小輩批評。

　　我遇到過許多相反的夢例，試舉一個例子：某人夢見他在一個船上，船晚點了。他無聊中和一個女人攀談。那個女人熱情邀請他到家裏做客。他感到，那個女人對他有意，而他也願意有一次豔遇。於是他到了那個女人家，那個女人做菜請他。他一邊等著一邊想將會發生的事。

　　這時女人的丈夫突然出現了。於是他和那個女人隻好裝作一般朋友。丈夫疑心重重，但也不好說什麽，隻好一起吃飯。

　　在準備就餐時，丈夫把一盤醋不小心灑在自己身上了。

　　表麵上看這是個願望滿足式的夢，不過經過分析發現；實際上夢者是擔心自己的妻子會有婚外戀。夢中的自己是指他意想中的第三者，相反他夢中的丈夫才是夢者自己。

　　夢為什麽要采用這種“相反”的手法呢？在這個例子中，道理很簡單，夢者希望“如果事情是相反的，那該是多好。”弗洛伊德認為除了這種原因外，另一個原因是夢掩飾自己的真意，在某些時候，也的確會有那種情況。

　　從夢使用“相反”技巧這一點上說，夢有時的確是“反的”。但是，這種“反”不是簡單地把夢中事實翻一個個兒就行了。夢中丟錢並不意味著撿錢。我們還必須把象征翻譯出來。因此夢見丟錢（在夢中使用了“相反”手法時）也許表示獲得某種榮譽、地位、信心等有價值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