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蘇陌覺得是神清氣爽,睜開眼的時候已經看不見琉月灝了,可被子上還有他的味道,身邊還有他的氣息,讓她覺得這躁動不安的皇宮,似乎也一下子安穩了許多。
蘇陌是真的沒想過,兩個人還會有昨日那難得安逸的情景,兩個人靜靜相擁,什麽話都說,卻已經是千言萬語了。
蘇陌側身躺在床上,唇角微微上揚,這大概是她這幾個月第一次這般抒懷的笑了。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笑聲嚇了一跳。
琉月灝,這個男人,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成了自己心尖尖的那個人,所有的苦楚都是因為這個男人,所有的開懷,也都是因為他。
“是不是想我呢?”
蘇陌正想著,就見一張放大的俊顏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他還當真來的悄無聲息。
琉月灝很滿意蘇陌被嚇到的表情,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櫻唇,將手上的食盒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抬手又將床幔撩開,大大方方的坐在床邊欣賞蘇陌似醒非醒的迷糊表情。
“好香,是吃的嗎?”
蘇陌也沒有起身的意思,翻身麵對著琉月灝,笑盈盈的問了一句。
琉月灝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寵溺的問了一句:“是啊,要我喂你吃嗎?”
她搖頭,道:“怎敢勞煩王爺動手?”
“蘇陌,我不喜歡你這樣。”
琉月灝的好心情被這一句說是諷刺又不是諷刺的話給破壞幹淨了,蘇陌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好不忌憚的起床穿衣。
天氣漸寒,蘇陌本就是個體虛之人,一床被子睡了一夜也未必就能暖和,早早的就養成了睡覺還要穿著褻衣的習慣,琉月灝若是想要在這個時候大飽眼福,那肯定是失望的。
他見她也不說話,就往裏麵靠了一點,雙手擒住她的肩膀,冷色道:“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話,我是你丈夫,我所做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沒有勞煩不勞煩這一說,我也不喜歡你總是含沙射影的樣子,我們是夫妻,不是仇敵。”
琉月灝突然之間變的坦誠,這讓蘇陌還是有些不適應的,習慣了說話說三分,留七分的暗帝,再來看這個說話直白,神色慌張的琉月灝,兩者之間的落差,讓蘇陌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們何時是夫妻了?”
蘇陌慢慢悠悠的反問了一句,眸子之中還是有遲疑之色,手上的從左也停了。
“你這是要名分嗎?”
琉月灝隨後將話題丟了過去,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消失了,這話聽起來怎麽都帶了一點戲謔的味道。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蘇陌,蘇陌的眼神就有些閃躲,假裝低頭繼續穿衣粗。
“王爺多心了。”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灝兒。”
“王爺不是癡傻之人。”
“可現在我不就是在為你犯傻嗎?”
琉月灝此言一出,蘇陌想繼續假裝都裝不下去了。
是啊,孤軍深入,到了最危險的皇城,這還不是犯傻嗎?
在那鮮卑與金碧王朝的交界處,可是韓蘊傲的天下,他就是那裏的土皇帝,去哪裏,怎麽都比在皇城安全,可琉月灝還是回來了。
“是我不對。”
蘇陌沉默了半天還是鬆了口。
琉月灝聞言是笑逐顏開,從食盒裏麵取出來一份還冒著煙的粥就準備喂飯,這摸樣與現代的二十四孝老公當真是一模一樣。
“我不曾洗漱。”
“我又不嫌棄你。”
“我自己嫌棄吧!”
“好嘛,我先伺候你洗漱,這可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的待遇哦。”
琉月灝說完就跑了出去,是的,跑了出去,一溜煙就不見人了。
他似乎一下子活潑了好多,活潑的讓蘇陌都覺得自己像是從未認識他一般。
眨眼之間,琉月灝就回來了,手上端著洗漱的東西,當真是要伺候蘇陌。
蘇陌想推辭,可琉月灝甘之若飴,若是說話重了,就委屈的站在一旁,端著洗臉水看著她。
她若是再推辭,當真就是矯情了。
洗漱之後還伺候她梳頭,蘇陌望著這個連拿梳子都不怎麽順暢的人,心裏暗暗發笑,卻又不曾笑出聲。
她望著鏡子中手法笨拙的琉月灝,眼淚微微有些濕潤。
“我學了好久了,可惜都不曾擺弄過,自然不會熟悉,你若是想笑就笑出來,日後我天天給你梳頭,自然就會順暢了。”
琉月灝似乎頗有些賭氣的意思,可那手卻不曾停頓,青絲的繞過他的手指,灑落一片。
蘇陌不曾吭聲,隻是默默的看著,卻忽而想到了舉案齊眉這話。
“弄疼你了?”
琉月灝為她紮了一個最簡單的發髻,抬眸正想邀功,卻見蘇陌望著鏡子出神,眸子之中還微微有些濕潤,連忙低聲問了一句。
蘇陌搖搖頭,收拾心情之後輕笑道:“怎麽這個時候也敢來?”
即便是廢後,這閨房之內,也是嚴禁男子出沒的,身邊伺候的太監若是沒有皇上的恩準,也是萬萬不能進門的。
若是琉月灝此次被人看見,隻怕傳到皇上的耳朵裏麵,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琉月灝故作高深的一笑,將蘇陌的發髻修正了一下之後才說了一句:“你猜。”
蘇陌自恃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這會兒恨不得抽他兩巴掌,這得意洋洋的臉,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是這麽惹人討厭啊。
“好啦,小氣死了,我告訴你好了,如妃死了,昨兒自己撞死在大殿上的。”
琉月灝見蘇陌準備離開,就趕忙開口解釋,心道蘇陌這脾氣是越來越不好了,一點情趣都沒有,哎。
“昨兒?”
“更準確一點,應當說是今日淩晨。”
蘇陌沉默了下來,若是當真如此,那皇上是無心來追究她的問題了,這回怕是要惆悵著怎麽去安撫如妃的家人呢!
“如妃一門,意圖謀反,罪證確鑿,今日淩晨已經交由刑部處置。”
琉月灝似乎還覺得不夠勁爆,又加了一句,蘇陌的眉頭蹙的更緊了。
“與你有關?”
蘇陌蹙眉,她記得,這幾年如妃一門,是最得皇上寵愛的,家裏的人多數都是皇上親信,如今無緣無故的造反,這事兒蹊蹺。
如妃也不曾有皇嗣,即便是推翻皇上,那又如何?
想要做皇上,總要師出有名,想當年硫月滄為了那個皇位布局了多少年才敢登基,他們家這短短的三年,怎麽敢謀反?
蘇陌有些遲疑的問話還是讓琉月灝微微有些不舒服的,這個時候誰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能站在自己這一邊,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試探的味道,低聲問:“若我說無關,你會相信嗎?”
蘇陌一愣,卻沒有回答,隻是望著琉月灝。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身份被識破的時候,試探,彼此不斷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