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蘇城,算是位於中央腹地,微微有些偏南,不臨海,不靠山,卻有氣候宜人,風景優美。
城內,清澈見底的小河從城中穿過,河邊的建築都帶著濃鬱的江南風情,紅牆綠瓦,亭台樓閣。
城外,是全國赫赫有名的烏蘇湖,湖水清澈,逢年過節的時候,城中的人便會結伴而行,到這裏看看風景,劃船賞荷。
城的四周被環山包圍,一年四季溫差都不大,氣候還十分濕潤,還有好些久負盛名的寺院,年年燒香拜佛,此地的人也與旁處的人不大一樣,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安逸的味道。此地是個安神養老的好地方。
自然,那些文人雅士,皇親貴胄也時不時喜歡來此遊玩一番。有些瞧得上眼的,還喜歡在此地買一處小別院,年年過來住幾日,日子也愜意的很。
陸家在烏蘇,是做客棧酒樓生意的,後來聲音越來越大,就順便做起了運輸,這幾年與暗帝的關係交好,也幫暗帝運送南北方所需的藥材,官鹽,還有綢緞布匹之類的東西。
這幾年的經商下來,陸家儼然成了烏蘇的頭號人物,說話辦事兒在這裏都是響當當的,誰家有了什麽困難的事兒,解決不了的,也都喜歡來陸家求個公道,這幾年蘇陌過來之後,這種趨勢是越來越明顯了。
陸家在烏蘇,乃至整個江南,已經成為了超越官府的存在。
陸錦從不要求蘇陌如何,蘇陌喜歡的,他是全部支持,如今陸家風頭正勁,陸錦也從未要求蘇陌低調行事,倒是蘇陌自己漸漸的低調了起來,槍打出頭鳥,這道理,蘇陌明白。
琉月灝此次來烏蘇,說是皇命在身,到底是來做什麽的,蘇陌沒問,陸錦隻怕也沒問。
陸家好吃好喝的招待,等到琉月灝說要來烏蘇城看看的時候,已經是三四天之後了。
烏蘇的街道並不算十分的寬闊,道路兩旁都是整整齊齊的商戶,不曾見到什麽臨街擺攤的店家。
柳逸軒抱著陸苒墨跟著陸錦,蘇陌走在他的身後,一邊走還一邊給琉月灝介紹這裏的風土人情。
好些店家的老板瞧見陸錦都走了出來,畢恭畢敬的叫了一句陸公子。
陸錦淡漠的點頭,不會太過親昵,卻也不會太過傷人心。
倒是陸苒墨一路都很興奮,瞧見自己的認識的人還會打招呼,那些瞧見陸苒墨也是高興的厲害,有幾個店裏的老板娘給了陸苒墨一些小玩意兒,不值錢,卻十分精致,也算的上一種心意。
陸苒墨瞧著手裏的東西越來越多,笑的也越來越開心,臉上跟開了一朵花似的。
蘇陌和陸錦都不曾阻止,連柳亦軒似乎都很樂意接受旁人對陸苒墨的饋贈,陸苒墨對每一個給她小東西的人都會說謝謝。
陸錦欣慰的感受著旁人對他們一家子的敬重,聽見陸苒墨這般開懷,也跟著笑了起來。
從城北到城南,一路走來,幾乎是一樣的情景,琉月灝與陸錦並排走在最前麵,可旁人對琉月灝,似乎是真的沒有任何巴結奉承的意思,或許是因為不知道這個人是王爺,也或許,在這些人的心中,陸錦就是他們的天。
烏蘇城規劃的很好,城南多半是大一點的鋪麵,比較奢華,城北就是比較平民一點的地方,住的也都是小老百姓,這邊就相對於嘈雜一些,還有專門的兩條街是小吃街,裏麵人聲鼎沸。
琉月灝站在小吃街的門口掃了一眼,也沒進去,陸苒墨卻從柳亦軒的懷中跳了出來,顛顛的跑到了小吃街裏麵的一個小攤位前,那小小的個子隻比小桌子高一點。
“奶奶,我要吃這個。”
陸苒墨脆生生的童音在嘈雜的叫賣聲中尤其的顯眼,那買豆花的婆婆瞧見了她這般,愛戀的捏捏她的小臉蛋,說道:“今兒是誰陪你來的呀?你娘親知道不?”
“娘親,爹爹,柳叔都在呢,在那邊,你看。”
陸苒墨找來了小凳子,跟好幾個大人坐在一桌上,凳子有些高,還是身邊的大人抱著她坐上去的。
大家似乎對陸苒墨這般已經習慣了,聽見她說陸錦也在,大家都起身朝著陸錦拱手請安,陸錦笑著擺擺手,示意大家繼續。
“娘親你們去別的地方吧,我一會兒去找你們。”
陸苒墨大模大樣的話讓周圍的人都笑成了一堆,蘇陌和陸錦也是哭笑不得。
“那煩勞各位一會兒將小女送到前麵玉雅樓閣,我們在那邊宴請貴客!”
陸錦拱手抱拳,對周圍的人行禮,老百姓瞧見他這樣都紛紛表示肯定要去幫忙的。
陸錦在此謝過,就帶著人走了。
琉月灝回眸望了一眼陸苒墨,見她沒有絲毫的害怕,搖晃著小胖腿樂嗬嗬的等著豆花,他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烏蘇所有的百姓都受過蘇陌的恩惠,這橋是蘇陌建的,這長長的兩條街,是蘇陌從陸家的地盤裏麵隔出來的,他們在這裏做生意,不會有人打攪,不會受人欺負。城南那些商戶的房子也都是陸家的,陸家未曾收過他們的租金。或許在王爺看來,這是吃不裏不討好的事情,可在烏蘇,施恩不忘報得到的卻是整個城的尊重。”
陸錦沒看琉月灝,卻告訴了琉月灝他想知道的事情,也順便是在告訴他,蘇陌在這裏活的很好,很自在,收到所有人的尊重,不會再有人以任何名義,去欺負她。
“陌兒就是烏蘇的活菩薩,多少人都念著她的好,自然對她身邊的人,也多了幾分敬重,別說是這街道,就是小女在江南走丟,也會有人送回來,這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我們給於他們的是真誠,那他們換給我們的自然就是忠心,不過這事兒王爺恐怕不會明白,是我多言了。”
陸錦這話聽著是在說蘇陌如何如何,可實際上,卻是在說琉月灝。
琉月灝當年做了什麽事兒,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舊事重提,是諷刺還是埋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讓他難過。
琉月灝抬眸望了一眼站在他身側的蘇陌,緊蹙眉頭,卻還是一言不發。
蘇陌垂著頭,什麽話都不說,他看不見她的情緒,卻很清楚的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冷漠。
她也在怨恨著自己。
琉月灝苦笑,深吸一口氣,望著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群,許久才開口道:“陸公子說的是,你給別人了什麽,自然別人也會給你什麽,與旁人相處,從不是自以為怎麽樣就可以的,之前是我錯了,一直都錯了。”
琉月灝說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著蘇陌的表情,想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來動靜,哪怕隻是一丁點的不安或者感動,他會覺得是值得的,可偏偏什麽都沒有。
這個女人,要麽是冷靜的已經掩藏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緒,要麽就是真的已經對他死心了。
不管是哪一種,琉月灝都隻會覺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