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滄的衣衫,從來都是這一個顏色,如今瞧著,像是與黑暗融為一體了,他一開口,聲音就像是從地獄而來,驚得玉馨月渾身發冷。
玉馨月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靠近葉溫明的身邊,擋住了琉月滄的視線,將葉溫明保護起來。
琉月滄似乎對她的行為並不感興趣,隻是闊步從外麵走了進來,他離開了原本站著的地方,玉馨月才看見邢枉跟在他的身後。
她忍不住冷笑,她自己當真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謀劃,怎麽就忘了這邢枉是在皇上身邊行走的人了呢,如今皇上是春風得意,自己是落魄不堪,隻要長眼睛的人都知道應當跟著皇上,不該跟著他,如今自己前腳進門,後腳皇上就跟來,也就顯得不那麽稀奇了。
大約是在她要邢枉帶著他來這的時候,他已經派人去通知皇上了。
嗬嗬……
玉馨月現在算是看透了,牆倒眾人推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不管之前兩個人的交情多好,也不管 之前自己對這個人是有多大的恩情,到了現在,為了利益,當真是什麽都可以忘記。
虧得昨天她還在左思右想,最後才肯定這人是最可靠的,誰知道還是找了一個不可靠了。
這朝廷,就是一個大染缸,進來的時候誰比誰都清純,出去的時候,誰比誰都惡心。
哈哈哈……
玉馨月雙手抱胸,努力裝作鎮定的模樣,可她的手心,還是除了一層一層的汗。
“草民葉溫明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溫明米說一句話,都要頓一下,深呼吸一口,才能借著說下麵的話。
他起身下床給琉月滄行禮,可身子太弱,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玉馨月慌忙伸手想要將人扶起來,卻被葉溫明阻止。
皇上和邢枉就這樣冷眼旁觀的看著葉溫明倒在地上,誰都沒有開口多說一句。
氣氛有些冷凝,玉馨月諷刺的望著邢枉,一眼都不看琉月滄,琉月滄反倒是似笑非笑的望著玉馨月,似乎是看見了什麽好戲一般。
“你的膽子倒是越發的大了,天牢重地,你還嫌在這裏呆的時間不夠長嗎?如今有想來了?”
琉月滄說話就帶著諷刺的意味,他的唇角輕輕的往上揚起,眸子微微發亮,看著玉馨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淘氣的孩子,五仙的縱容。
“草民隻是一個粗人,自然不懂的國法之類的,可草民知道,犯人不管犯了多大錯,總是要給親人見最後一麵的,如今葉家人都在這,女兒也是死的死,傷得傷,如今王爺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我代替王爺過來看看,也未嚐不可。”
玉馨月俯身行禮,卻絲毫都沒有對皇上的敬重,說話的語氣波瀾不驚,當真是讓人瞧不出來什麽情緒。
琉月滄似乎對她這樣還有些驚訝,抬眸打量著他一眼,玉馨月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此話倒也在理。”
琉月滄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至少從進門到現在,都是諷刺而不是冷臉相待,玉馨月對琉月滄還是了解的,這個人的脾氣,從不會因為地點的不同而有所收斂,如今對她這般嚴重的情況卻也隻是諷刺兩句,想來,是遇見了什麽好事兒,或者說,是想到了什麽的讓他愉悅的害人的法子。
可不管是哪一種,對玉馨月而言,都絕對不是好事。
“若是陛下沒有別的事情,草民就先告退了,王爺還在家裏等著草民呢!”
玉馨月輕聲開口說道,順便把琉月灝也說了出來,就是想要琉月滄對自己忌憚一些。
琉月滄挑眉,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人是冷凝的,陰鷙的,甚至偶爾也是溫柔的,可這般爽朗的笑聲,卻是玉馨月從未聽過的,他每笑一下,她的心就顫了一下,像是被什麽牽著一般,情不自禁的去看著他的眼睛,他的臉頰,嘴角甚至會不由自主隨著他的笑,慢慢的揚起來。
玉馨月自己都覺得自己魔障了。
這一次等到葉溫明的事情解決了之後,他就要找個道士來給自己好好瞧瞧。
“朕的月兒也會說笑話了,那個傻王爺在家等你又如何,不等你又如?都與我無關,不是嗎?再者說,即便是朕在這裏強要了你,哪又如何呢?天牢的獄卒,誰不曾見過你那白皙的胴【】體呢?”
琉月滄的話一出口,玉馨月的臉刷的就白了,她都忘了,最開始來的時候,這個男人當這所有獄卒的麵,將她的衣服全部把幹淨了,還強要了她。
過往的記憶像是利刃一樣,刺到了玉馨月的心上,疼的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葉溫明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人都因為咳嗽而顫抖起來,玉馨月慌忙蹲下扶著他,卻被葉溫明推開,她跌倒在地上,亂滾帶爬的有跑了過去。
“先生,先生,我是馨月,你看看我,讓我幫你看看,你不能出事啊。”
玉馨月是真的慌了,現在也顧不上皇上對自己的冷言冷語了,她唯一擔心的就是葉溫明。
葉溫明抬起頭,臉上蒼白的表情嚇了玉馨月一跳,他的嘴角還噙著血,唇瓣已經變成了青紫色,玉馨月不懂得看脈相,伸手胡亂抓住他的手,隻覺得他身上的溫度,是越來越低了。
“先生,你別嚇我啊,先生……”
葉溫明似乎想是昏迷,玉馨月伸手拍拍他的臉頰,他努力的睜開眼睛,含笑的望了玉馨月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向了皇上。
“草民也曾為國家出身入死,也有先帝賜予的免死金牌,可草民自己不爭氣,活不了了,求,求皇上看在草民當年,當年對您的幫主下,留草民一個全屍,將草民的屍首,送入,送入韓家的墳地,草民此生,不求與他長相廝守,隻盼著,死後能遠遠的望著,也就滿足了,皇,皇上,求您恩準。”
葉溫明說話幾乎是一句一喘,他口中的鮮血汩汩的往外冒著,落到了玉馨月的手上,那溫熱的感覺,讓玉馨月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琉月滄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局,半點都不驚訝,他身後的邢枉更是有些拭目以待的感覺。
玉馨月冷眼瞧著他們,將他們此時此刻的表情都記在了心上,這種冷漠的近乎無情的表情,遠比那殺人的刀,更讓她難過。
“皇,皇上……”
葉溫明似乎是自知時日不多,這一次,就是交代遺言一般,琉月滄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給葉溫明號脈。
葉溫明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就是苦笑。
“這麽多年你我相知,且不說如今這翁婿的身份,就但說當年我們一同雲遊,這情分也該是有一些的,可皇上,大概是從未信過草民吧?”
葉溫明的話,讓琉月滄的手僵硬了一下,隨後,他就收了回來,起身走到了邢枉的身邊,低聲交代了一句:“就按照他說的辦。”
玉馨月聞言,還未放鬆一下心情,就被他從後來扯著衣服領子給拉了出去,他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手上的力氣大的足以讓玉馨月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