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的話音未落,皇上就帶著人進來了,琉月灝在福伯的攙扶下才坐了起來,還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小皇叔?”
琉月灝瞧見琉月滄進門就喊了一聲,這一句當真是讓人覺得十分可憐。琉月滄站在門口瞧了他兩眼,才低聲笑了一下,道:“人醒了就好,前幾日朕總是忙,也少有來探望,灝兒可千萬別怪罪,今日知道你醒過來了,特意給你弄了一點好吃的,你瞧瞧。”
琉月滄擺擺手,讓身邊的下人將東西送了過來,這食盒雕刻著是無爪金龍,還在適合的提手上係著一根紅繩,這是皇家的東西,是要葉雪涵帶回去給娘家人的,如今給了他,恐怕也是一時興起。
果然,琉月灝打開食盒,伸手拿了一個吃了之後,葉雪涵的臉色就不對了,看著琉月滄的臉色都變了。
琉月滄冷眼看了葉雪涵一眼之後,她就安分了許多,再也不敢將自己的臉色擺出來給琉月灝看。
琉月灝觀察者兩個人之間的互動,這一點點的變化是意料之中的,至於是什麽讓葉雪涵變成了這樣,那就是琉月滄的手段了,可能是葉家的事情,也可能是那個孩子,總之,現在琉月滄是再也不用卑躬屈膝的去迎合葉雪涵了。
這會兒葉雪涵就該看他的臉色來做事了。
“這個東西好好吃,皇叔,這是你們皇城新出的點心嗎?我感覺睡了好久,睡的肚子都餓了,結果一醒來皇叔就給我送東西吃,皇叔是最疼我的。”
琉月灝隻當沒看見兩個人之間的變化,依舊傻嗬嗬的笑著,吃的滿嘴都是,說話都說不清楚。
福伯看見他這個模樣,趕緊去倒了一杯茶送過來,可皇上卻直接攔住了,抬手接了過來,親自端著送到了琉月灝的麵前喂他喝了下去。
他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按在了琉月灝的手腕上,琉月灝知道,這是要給自己號脈。
大夫說琉月滄都不相信,這是要自己親自看一眼才放心。
琉月灝的另一隻手輕輕的按住的筋脈,將自己的內力轉移到別處,讓脈相呈現著一種似有若無的狀況。
琉月滄號脈號了好久,琉月灝的一杯茶都喝完了,他的手才收了回來,抬手結果他的茶杯,說道:“脈相還是很虛弱,這些日子在家裏好好靜養,可不許再出什麽岔子了,你是朕唯一的親人了,若是你都出事了,那皇叔當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琉月滄的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容,說話的語氣還是溫和的,可即便是這樣,琉月灝都能感受到這話語背後的涼意。
嘴上說著是最親近的人, 可背後到底是怎麽想的,兩個人恐怕都是心照不宣。
“不要,再不出去身上就要長蘑菇了,福伯說我身上都快臭掉了,皇叔,你聞聞,是不是難聞死了,我想去洗澡,要去吃醉仙樓的好吃的,皇叔,你可不可以先給我一點銀子,我好想吃飯哦。”
琉月灝越說越是冒傻氣。
琉月滄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擺擺手示意身後的太監送過來了一錠金子,琉月灝歡天喜地的接過來,放在眼前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剛想說話,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皇,皇 …… 叔,我就知道,咳咳,皇叔對我最好了,咳咳!”
琉月灝說話的時候故意麵對著琉月滄,琉月滄忍不住微微蹙眉,隨後就鬆開來,說道:“是啊,皇叔就是對你最好了,你先好好休息,朕陪著皇後還要去葉家,你可有什麽話需要對葉家的人說?”
琉月滄起身往後退了一步,不在坐在琉月灝的身邊,似乎當真是害怕他會傳染自己一般。
琉月灝心中冷笑,可臉上還是傻乎乎的望著他,想了半天,才說道:“也沒什麽啊,舅舅說要問葉叔叔好,皇叔幫我去看一眼葉叔叔吧,上次他說送我的茶花還沒送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
“那好,朕替你去問問,若是沒有旁的事兒,朕就先走了,管家,以後王爺的吃穿用度都不許省了,邊境的情況朕已經知曉了,日後不用再給韓將軍送銀子了,若是下次朕來在瞧見王爺是這般模樣,朕可是要治罪的。”
琉月滄說到現在,才將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這是不許琉月灝再插手朝政的意思,不管是不是琉月灝有心為之,他都不情願看見日後邊關的百姓說起來這個傻王爺還能想起來他這樣的好處。
“可是舅舅自己都吃不飽,前些日子舅舅寫的家書都少了,說是為了省銀子,皇叔,你沒有把銀子給舅舅嗎?舅舅為什麽都吃不上飯呢?”
琉月灝看似是傻子,可還是將該提醒的事情都提醒了,越是天真的問話,越是讓琉月滄無法回答。
琉月灝眨巴眨巴眼睛,望著琉月滄,大有你若是不解釋清楚,就誓不罷休的意思。
“這些都是皇上的事兒,王爺就隻管好好休息,養好身子就是了,陛下,咱們走吧,這裏的味道是大了些,臣妾有些受不住了。”
琉月滄沒回答,卻被葉雪涵搶了先,她對著身邊的奴才比劃了幾下,身邊的丫鬟就厲聲指責了琉月灝,琉月灝愣了一下,隨後才可憐巴巴的望著琉月滄,問道:“這天下的事情,是我不可以問的嗎?皇叔?”
琉月灝的話,讓眾人都是一愣,這話就看怎麽理解了,若是當真要計較起來,他這話就可以說是大不敬,可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哪裏有你過問的權利?可若是換一種說話,那就是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琉月灝也是百姓,問問這錢去了哪裏,是理所應當。
葉雪涵有些得意的看著琉月灝,似乎是在等著琉月滄來治琉月灝的罪過呢!
她自以為是給皇上長了臉,可琉月灝卻並不領情,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開口道:“這些事兒,本就是天下百姓都該問的,灝兒身為王爺,問一句又有什麽錯?皇後,灝兒今日問的話,煩勞過一會兒,也回去問問大將軍,看看軍餉之中到底有多少是到了軍人的手上,又有多少是落在了那些不相幹的人手裏,這個事兒,朕著實是好奇的很啊!”
琉月滄一開口,葉雪涵就傻眼了,慌忙跪在地上,給琉月滄磕頭。
“灝兒,朕這就去給你問問,朕明明給了韓將軍軍餉,邊關的軍人卻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是什麽原因,若是問出了,那朕再來回答你的話可好?”
琉月滄沒等琉月灝回答,就拂袖走人,葉雪涵自己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半句話都不敢說。
琉月灝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到笑了起來。
這葉雪涵,到底還是單純了些啊!
他就這麽輕輕的幾句,就給了琉月滄一個治理葉家的借口,偏偏葉雪涵還是這般的護短,若是早早的就要葉家人徹查,今日隻怕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所有人都覺得皇上工於心計,想要將身邊阻礙自己的人全部鏟除,他們都忙著如何鞏固自己的地位,如何保命,可他們都忘了,這琉月滄首先是一個皇上,而一個皇上做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為民請命。
他們動了老百姓,那就是動了他的根基,就單單是這一點,又怎麽可能是一個皇後,一個孩子,一個計謀所能解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