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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部長級的駐美主任

  1.周恩來“解放”大使們

  1971年11月初,就在中美巴黎秘密渠道的使命接近尾聲的時候,黃鎮再次被國內急電召回。中央告知他,準備派他率團出席中國恢複了在聯合國合法席位後的第一次聯合國大會,並在聯大發言。然而,等他回國之後,情況卻發生了變化:代表團團長已有新的人選,改由喬冠華率團去紐約。

  幾位老戰友紛紛鳴不平:“叫你回來又不叫你去,這太不像話了!”

  黃鎮倒是笑著開號他們:“無所謂。誰去還不是代表中國。”“你是中央委員,外交部有幾個中央委員?”

  “中央委員更得聽從中央調遣,再說我還是個大使,大使就幹大使的工作嘛。”

  黃鎮覺得悶得慌,就去北京醫院檢查身體。吳傑副院長對他說:“有領導同誌問起你,說你這麽胖怎能沒有心髒病,雖然現在查不出來,還是戴上心髒病的帽子好。”

  黃鎮覺得無所謂。他知道,總有一些人在他背後說閑話。後來,連周恩來也問他:“黃鎮,你心髒怎麽樣?”

  “基本上沒有什麽問題?”

  “多少歲了?”

  “60出頭了。”

  周恩來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過了60,心髒一點問題沒有也不可能。我看你的氣色不錯麽。我老了,該去見馬克思了……”黃鎮望著周恩來蒼白清瘦的臉,感到心口一緊,眼窩發熱。“文化大革命”全麵展開以來,外交部的工作遭到極大的衝擊和破壞。陳毅被造反派“打倒”;除駐埃及大使黃華外,所有駐外大使都被召回國參加“文化大革命”,接受批鬥。1967年8月7日,造反派砸了外交部的政治部,封了部黨委,篡奪了外交業務大權,外交工作幾乎陷於停頓。周恩來可謂單槍匹馬,在外交戰線上與極左路線作鬥爭,努力把偏離了軌道的外交工作恢複正常。他還親自出麵,保護了一大批受到衝擊的外交幹部及他們的家屬。黃鎮也受到周恩來的無微不至的關懷。

  3月間,朱霖被揪回國,一下飛機就被造反派拉到外交部,勒令“老實交待,低頭認罪,不準串聯,交出黑材料……”接著就和參讚宋之光等人被拉到台上接受批鬥。

  黃鎮當時向國內請示:“是否一起回去?”周恩來回電指示:你不要回來。不久西哈努克要到巴黎,你還要認真和他交談……小兒子老六被當作“反革命組織”的頭頭給關了起來,也是在周恩來的親自關心下才被放出來。他還叮囑韓念龍轉告朱霖:“把孩子們管住。現在情況很複雜,讓他們不要亂跑、亂說。”

  駐法大使館的人是分兩批回國參加“文化大革命”的。7月,黃鎮再次向國內請示,說自己“跟不上形勢”,要求回國“受教育”,獲得批準。造反派要他“打倒陳毅”,他不幹。第二天就被打成了“耿(飆)、黃反革命修正主義集團”,天天上台挨鬥,又被勒令去刷廁所。兩個多月下來,黃鎮心灰意冷,身體幾乎垮下來。

  就在這時,9月18日,軍代表通知說:“毛主席讓解放黃鎮。”原來,那時法國使館又鬧起了“政治風暴”。連毛澤東都急了,要周恩來:“快讓黃鎮去管一管呀。”周恩來趁此機會把黃鎮的處境告訴毛澤東:“他還沒解放呢。”

  “快讓他解放呀!”

  1969年春節後,周恩來催促外交部向國外使館派遣大使,並指示無論新任或返任的大使,要以阿爾巴尼亞、越南和法國等為第一批。

  任命很快就下來了,黃鎮仍回法國當大使。5月19日晚7點40分,周恩來在國務院小會議廳接見了即將返任的黃鎮等人。那時候,駐法使館的大部分人員,包括朱霖,都還沒有“解放”,與黃鎮同行返回法國的隻有宋之光和韋東兩人。周恩來知道了這個情況,就問黃鎮:“駐法使館現在有多少人搞研究?”

  黃鎮歎了口氣,說:“現在根本沒人搞。”

  周恩來聽了有點光火:“大膽提一批嘛。光黃鎮同誌一個人,沒有手足也不行。”

  軍代表連忙插話:“運動告一段落後還要去一批。”

  周恩來接著讓黃鎮和宋之光提問題。黃鎮心裏明白,每次赴任,周恩來總像一個兄長一樣左叮嚀右囑咐,他知道,將在外領受“君”命的困難,所以每次都話不厭細。

  黃鎮請示了幾個問題以後,宋之光問:“使館的任務,部黨委曾經有指示,說首要的是宣傳毛澤東思想。這個問題怎麽掌握?”“根據實際嘛,跟戴高樂怎麽宣傳毛澤東思想?就是搞間接同盟軍,同意他抗美,不同意他壓迫人民。怎麽能要戴高樂接受毛澤東思想?這不等於要蔣介石接受毛澤東思想嗎?但是戴高樂在台上總比別的黨派在台上好一些。”

  宋之光又問:“使館工作對象問題,總理曾指示麵向上層,側重中下層。有人說宣傳毛澤東思想重點是中下層。”

  “中下層是下麵的同誌去搞,不能大使、參讚去搞。對下層倒可以把全套毛澤東思想告訴他們;對上層是利用,純粹是外交。對中下層也要看對象,中下層進步人士多,這主要靠記者、秘書去搞。外交的主要任務還是對上層;宣傳工作對中下層側重一點,也要看對象。過去留學生中有些激烈的,要大使天天講毛澤東思想,這怎麽行?”

  說到這裏,周恩來看看表:“就說這些吧,我要到中央開會去了。現在是天天搞到東方紅。”

  2.毛澤東給黃主任定級

  11月8日晚上8點,毛澤東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接見即將去參加聯大的中國政府代表團,黃鎮也參加了。會見中,毛澤東看見黃鎮,便問他:“聽說你不願當那個大使,想回來?”

  “快8年了。”黃鎮解釋說。

  周恩來補充道:“在國內二三年。”

  “嗯,那就要挨整了。”毛澤東吸了一口煙,聲音裏充滿著親切與幽默。

  黃鎮記得駐法使館的造反派組織戰鬥隊的小冀告訴過他,毛澤東在外地視察接見幹部時,都要問是否挨鬥,如果回答是挨鬥了,毛澤東就說:“很好”,如果回答說沒有,就說“還缺少一課”。

  毛澤東一直關注著黃鎮。早在1964年,他就專門對劉少奇、周恩來、朱德和陳毅提到過黃鎮:“黃鎮是個好幹部,善於搞調查研究,他寫出來的報告我愛看。將來可以到省裏工作,使他有機會得到全麵的鍛煉……”

  黃鎮終究沒有獲得這樣好的機會。然而,共和國的又一項重大的外交使命落在了他的身上。1973年3月22日,中美雙方達成了在對方首都互設聯絡處的協議。30日,中央通知黃鎮,他將由駐法大使調任駐美聯絡處主任。

  “你從法國調到美國去當聯絡處主任,是升了官還是降了呀?”4月12日晚毛澤東接見黃鎮,他開場白體現了慣有的幽默。會見在中南海豐澤園毛澤東的書房進行。在座的還有周恩來、駐美聯絡處副主任韓敘以及赴日友好代表團正副團長廖承誌和張香山。黃鎮被毛澤東的話逗樂了,他笑了笑,沒有回答。

  毛澤東接著風趣地說:“我看是升了,聯絡處比大使館還大使館,啊!聯絡處主任麽,chief,元首也是這個字呀。”

  周恩來在毛澤東身邊坐著,笑著補充道:“是部長級。”

  “十年前任副部長,又當了近十年的駐法大使,現在當主任,為部長也毫不過分,而是理應如此。美方的布魯斯是著名外交家,前輩,比部長聲望還高。”

  毛澤東的興致很高,談了赴美和訪日問題之後,又談文字,最後以他寫的《鳥兒問答》結束了談話。

  “鯤鵬展翅九萬裏

  試看天地翻覆”

  3.尼克鬆焦頭爛額,黃鎮沉著赴任

  5月29日,黃鎮率領去駐美聯絡處的第二批工作人員飛抵紐約。在美方保安部門的護送下,他們隨即轉乘去華盛頓的飛機,到那兒與韓敘為首的先遣人員會合。

  黃鎮大概沒有想到,他這一去又是4年半。人們原來期望,趁著中美關係的發展勢頭,兩國關係正常化問題將會比較順利地解決。尼克鬆曾經表示,要在他的第二個任期內解決中美建交問題。然而,1972年6月,“水門事件”東窗事發。從此至1974年8月8日尼克鬆被迫辭職的兩年多內,隨著對事件調查的不斷深入,尼克鬆卷入共和黨政府在1972年總統選舉中非法活動的內幕陸續被揭露出來,“水門事件”愈演愈烈,成為美國內輿論關注的焦點問題。尼克鬆麵對政治醜聞曝光的強大壓力,隻能疲於左遮右擋,真可謂焦頭爛額。解決兩國關係正常化問題的迫切性已經讓位於如何保住他的政治生命;中國與美國在台灣問題上的分歧實質上依然如舊。黃鎮的美國之行,任重道遠。

  上午11點半,黃鎮一行的飛機降落在華盛頓機場。美國政府給予了不尋常的禮遇,晚上,美國務院為中國使團的成員舉行了外交禮儀的晚宴。第二天上午,尼克鬆在白宮聳立著白色圓柱的北門迎接黃鎮——《華盛頓郵報》登出消息:

  他(黃鎮)是中國大使中唯一的中央委員(其實還有耿飆),到達後不到24小時,他已經坐在橢圓形辦公室內的金色裝潢的扶椅上,他同尼克鬆總統的會見,安排得這樣迅速是不尋常的,同美國有正式外交關係的國家的大使,有時還得等上一二個月……

  黃鎮在華盛頓正式拜會的第一個美國政府高級官員是基辛格。在巴黎的那一段秘密交往,使這兩位老資格的外交官成了老熟人。

  黃鎮將一份事先草擬的會見名單和往訪地點的計劃遞給基辛格,說:“博士(這是他對基辛格親切的稱呼),希望美方能為我的這些拜會活動提供方便。”

  基辛格掃了一眼名單,用讚賞的口吻說:“我十分欣賞黃大使爽朗的辦事風格。嗯,我將在48小時內給予答複。”

  黃鎮試探性地問道:“但願我的名單不會令博士為難。”外交語言總是包含著微妙而豐富的意義。基辛格立刻領悟到黃鎮話中的含義。他略為沉吟,便決定道:“您可以會晤您願意會見的任何人,可以訪問除核武器試驗場以外的任何地方!”

  黃鎮哈哈大笑:“博士不愧是中國人民的好朋友。”他趁勢向基辛格發出到聯絡處赴宴的邀請。

  “很遺憾,我有規定,任何使館的晚宴都不去,因為一開頭,就要跑遍一百五十個使館。”基辛格麵露為難之色。

  黃鎮機敏地接住基辛格的話:“我們可不是大使館,而是聯絡處。”

  坐在他們之間的翻譯止不住笑出聲來。

  以反應靈敏著稱的“外交博士”基辛格也不禁要佩服黃鎮的機敏。這種智力遊戲一般的口舌交鋒也是他擅長的。

  “對,駐華盛頓的聯絡處的邀請,我都接受。”

  基辛格顯然對與黃鎮的交談很感興趣,談話臨結束時,他告訴黃鎮,如有要事商量,可隨時找他或尼克鬆總統。

  黃鎮以自己的外交風度和特有的魅力,很快就贏得了眾多朋友,聯絡處的工作迅速打開了局麵。除尼克鬆和基辛格外,白宮的許多其他官員,國會兩黨領袖以及很多議員都成為聯絡處的客人。

  4.白宮,再見!

  曆史匆匆地跨進1977年,在白宮不到四年已三次更換它的主人。尼克鬆、福特、卡特。

  中南海裏,對中美關係起決策作用的三位最高領導人也先後去世:周恩來、朱德、毛澤東。他們為中美友誼之花種下了苗子,卻沒有看到她盛開的時候。

  歲月如梭,黃鎮主任也快到了離任的時刻。中美的交鋒仍集中在台灣問題上。

  1月8日中午,基辛格在國務院他的私人房間內舉行卸任招待會(從1973年9月22日起,基辛格任國務卿)。

  黃鎮穿一身深色的中山裝,站在基辛格右邊,在他身旁的另一邊,站著即將擔任特政府國務卿的萬斯。

  鎂光燈頻頻閃動。基辛格麵對著記者說道:“我有機會同下屆國務卿談改善中美關係和正常化問題承擔的義務,而他建議我們同聯絡處主任、我們的老朋友黃鎮大使進行交談,探討這個問題,這就是我們正在這裏見麵的原因。”

  哥倫比亞電視記者卡爾布把話筒伸到黃鎮麵前,問他對中美關係的看法。

  “多次談過,政策一貫。”黃鎮微笑著說,舉起手來做了一個很幹脆的手勢。

  基辛格和萬斯都會意地笑起來。

  黃鎮接著原話對基辛格說:“老朋友是非常清楚的,”又回過頭,“我相信萬斯先生也很清楚。”

  “卡特政府如何對待正常化問題?”卡爾布追問。

  萬斯熟練地回答:“就對華關係而言,雙邊關係將繼續遵循《上海公報》,我想我現在應說的就這一點。”

  基辛格將黃鎮和萬斯引進餐廳。

  席間,基辛格饒有興趣地向萬斯介紹他第一次秘密訪華的情況,談到《上海公報》的起草過程。

  黃鎮稱讚道:“有些措詞是博士想出來的。”

  基辛格高興地提起了周恩來:“我對周的印象最深,是關於一個中國的提法。”

  黃鎮趁機插話:“是啊!在《上海公報》中,美國承認世界上隻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你們也了解我們堅決反對任何製造‘兩個中國’、‘一中一台’或‘一個中國兩個政府’的圖謀。鑒於博士是老朋友,萬斯先生也訪問過中國,我不得不坦率地指出,《時代》雜誌刊載的一篇卡特先生的文章,把台灣稱為中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相提並列,這可是違背《上海公報》的原則啊!”

  黃鎮一口氣把他早就想提的問題擺出來。

  萬斯發現基辛格在看著他,馬上用餐巾擦擦嘴,說:“我完全接受一個中國的主張。我保證,卡特總統總的來說,是主張堅定地執行《上海公報》的。”

  基辛格也說:“美方曾多次明確表示,不支持‘兩個中國’或其他類似的方式。問題就算解決了。”基辛格以征詢的目光看著黃鎮。

  “中方的立場很清楚,三條:斷交、撤軍、廢約。”

  2月8日上午10時,新上任的卡特總統在白宮橢圓形內閣會議室接見黃鎮,這是卡特親自邀請的。

  在總統辦公室裏,卡特向黃鎮介紹副總統蒙代爾。黃鎮與他握握手,笑道:“我們早就認識一副總統曾到聯絡處作客。”蒙代爾回答:“那是一次很好的宴會。”

  3名白宮攝影師為黃鎮與卡特、蒙代爾拍完照,黃鎮與萬斯坐在辦公室的長沙發上,卡特與蒙代爾坐在長沙發兩旁的高背椅上。在黃鎮和卡特之間,坐著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布熱津斯基和一名中方翻譯。

  黃鎮先開口說道:“上次曾見到萬斯先生,國務卿說就兩國雙邊關係而言,新政府將繼續以《上海公報》為指導。我們認為:隻要雙方嚴格遵守這一原則,兩國關係將會繼續改善。”

  “《上海公報》的原則過去是、今後仍將是美中兩國關係的基石。”卡特非常認真地說道。

  黃鎮點點頭:“國務卿曾告訴我,總統是立場堅定地執行《上海公報》的。不久前,洛克菲勒先生到北京訪問,他對李先念副總理說,無論全球方麵或改善兩國關係方麵,卡特總統都十分重視中美關係。”

  卡特答道:“我們看到中國的力量和影響。自1972年以來,美中關係取得了進展。現在重要的是鼓勵文化交流和貿易,發展更緊密的關係,以實現在公報上表達的願望。”

  美國政府一貫企圖在中美關係上故意避開最關鍵的台灣問題。卡特此時又向黃鎮提出了那個多年前就被中國政府拒絕的要求。

  黃鎮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與卡特糾纏。他作出一副忽視卡特剛才那番話的樣子:“自尼克鬆總統打開對華關係,發表了《上海公報》,福特總統也訪問過中國。基辛格博士每年去中國一次,有時兩次。兩國領導人就世界形勢,雙邊關係闡明了各自的立場觀點,增進了彼此的了解。”

  黃鎮這番話是在暗示卡特應該訪華。

  精明的卡特立即順著黃鎮的話題說:“我不知是否有可能充當主人,接待你們的領導人訪問美國?”

  黃鎮早已注意到美國政界有一股輿論,認為兩位美國總統訪問過中國,該中國最高領導來美國訪問了。對此,他早有準備。

  “如果美國領導人訪問中國,我們是歡迎的。但是中國領導人訪美問題,坦率地說,在美國同台灣繼續保持外交關係的情況下,在兩國關係正常化以前,是根本不能考慮的。美國總統可以去北京,那裏沒有另外一個美國大使館。”

  卡特訕訕地笑了笑,顯得有些窘迫。

  10月,回國的調令來了。此時黃鎮的心情是複雜的。二十多年的駐外生涯,黃鎮回憶起來,有成功,有險阻,有喜悅,有失意甚至委屈,可畢竟對這項工作,他已有了感情……

  黃鎮和朱霖向卡特夫婦和美國政府主要官員一一辭行。並且特地趕到加利福尼亞向兩位前總統尼克鬆、福特夫婦告別。聯絡處舉行告別招待會,5年中結交的朋友們都趕來出席。

  不少朋友為黃鎮夫婦舉行家宴送別,彼此戀戀不舍。華僑和美籍華人舉辦盛大的歡送宴會。席間,李振翩教授即席為黃鎮回國賦詩一首:

  挾旌來美膽氣豪,

  談笑風姿驚同僚,

  回國接受新使命,

  建設聲中重外交。

  11月3日,白宮國宴廳燈火輝煌,蒙代爾副總統為黃鎮舉行歡送宴會,各部門的主要負責人都來了,能容納140名客人的宴會廳人頭攢動,氣氛熱烈而友好。

  蒙代爾致祝酒辭,在結尾時他說道:“中方派了黃鎮這樣一位卓越人物為駐美聯絡處第一任主任,使我們美國感到榮幸!”

  黃鎮致答詞:“盡管中美兩國關係中還存在著不少問題,但我相信中美兩國和兩國人民的友好是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了的。符合兩個偉大國家的外交關係也不會是遙遠的事,我對此充滿信心。今後我將一如既往繼續為中美兩國關係的發展和兩國人民友好的增進作不懈的努力!”

  在場的美國官員立即把黃鎮的話記錄下來,隨之報以熱烈的掌聲。

  宴會即將結束時,卡特步入宴會廳一美國總統往往以這種形式來適當地反應他對客人的外交禮儀的級別。

  卡特向黃鎮致意並道別。他接著對在場的記者、同時也對黃鎮坦然地說:

  “白宮為一位即將離任的外交使節餞行是沒有先例的。”

  離開白宮的時候,在人群簇擁中,朱霖悄悄地問黃鎮:“對中美可能不久建交的看法,你是否太樂觀了?”

  黃鎮聽了哈哈大笑,末了,他壓低了聲音說:

  “看不到這一點,那就太不應該了。”果如其言,在黃鎮大使回國一年後,中美兩國在卡特總統任內實現正常邦交。

  1979年1月,鄧小平副總理以中國最高領導人身份首次訪美,簽署建交公報。中美之間30年的僵局終於打破。

  鄧小平、黃鎮,都是周恩來的同事與部下。毛澤東、周恩來1972年打開了中美友誼之路。鄧小平、黃鎮為這條路鋪石加土,最終正式建交。九泉有知,周恩來一定會為鄧小平、黃鎮高興。

  §§第十章 周恩來與王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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