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劍龍吟

第一千兩百八十四章 存亡一線

鮮血，白裙，獰笑的魔族王殿，失去頭顱的女子嬌軀……

痛苦與悲傷一陣陣襲來，光怪陸離的畫麵變幻在風韌眼前，不斷刺激著他怦然跳動的心髒。

“不要，不要……小寒，不要啊！”

猛然一掀薄被驚醒，後背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濕，風韌捂著還有些昏厥的腦袋，扭頭一望，窗外是一片晚霞的緋紅色，沾染在天穹中很是絢爛。

然而，又如同鮮血一般燦爛，讓經曆了之前一切的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傷感。

細細回想了一下自己昏迷前的事情，風韌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這一次，終究悲劇沒有再次上演。

他成功了，第一王殿夭星隕落，而且還掌控了新的力量，逆流時空的力量。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樣全新的武學，應該是我從太古神龍埋骨地一同帶出來的，不過恐怕依舊不算排名第一的逆天級武學，隻是龍骨中殘餘力量的變種罷了。”

風韌唏噓一歎，縱使如此，那股匪夷所思的力量一樣強大到無法想象，扭轉時間引向逆流，竟然連毀掉了手臂血肉也能重生。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抽了抽自己的左臂，這才發覺到了有些不對勁，自己的左手似乎被擁入一個很是溫暖的所在裏，手指問問動彈，觸碰到的也是一片有彈性的柔軟。

嘩！

將被子徹底一掀，風韌望著抱住自己手臂躺在一旁熟睡的霍曉璿，無奈搖了搖頭。

“這丫頭，怎麽這樣了？”

他微笑著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對方的小腦袋，指尖剛剛觸碰到她額角邊略顯淩亂的秀發，便是看到那具蜷縮的嬌軀微微一顫，隨後一對好看的眸子緩緩睜開。

顯然，剛才霍曉璿並沒有睡著，隻是看上去有點像而已。

“曉璿，你醒了？”

風韌也知道是那般，卻不點破，習慣性打著招呼。

輕輕點頭，霍曉璿支起身子打了個哈欠，攤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姣好的身材直接展現了風韌眼前，再加上一副懶散的樣子，更添幾分誘惑性。

“嗯，小風韌你也醒了，這就好——不對，差點叫你糊弄過去了，剛才你嘴裏叫的小寒是誰，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呢？”

突然間，霍曉璿雙眉一翹，一副略有不爽的樣子。

頭上頓時多出三條黑線，風韌敷衍回道：“那個，曉璿你聽錯了吧？我隻可能叫你的名字，不是嗎？”

眼見他拒不招認，霍曉璿柳眉皺起的幅度更大，雙臂環胸坐在其身前，冷笑道：“是不是應該再提醒你一點，在鎖王關，你在風無道房間裏待了十天，具體是做了什麽？我都看到了，劍靈狀態的模糊身影，明顯就是本來已經死去的沈月寒，對不對？”

“對，是她。我實在不忍心因為自己的疏忽而造成那樣的悲劇，無意中想到一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方法，就放手一試，以那種形式將她的靈魂帶來回來，等待著……以後能夠找到真正的複活之法。”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風韌自然知曉繼續隱瞞也是無用，隻得坦白。

眼中裝作的冰冷逐漸褪去，霍曉璿搖頭一歎：“我不是想責怪小風韌你，隻是這樣的事情，不要瞞著我好嗎？”

“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他沒關係。既然已經死了，能夠維持這種狀況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實在不願意因此幹擾到你們的相處。”

一聲歎息悄然而起，泛著淡淡光彩的星穹月寒懸浮在虛空中，沈月寒朦朧的身影也是一同浮現。

“真的隻是這樣嗎？”

目光瞥向沈月寒的一刹那，霍曉璿眼中的寒意重現，準確的說，那是淡淡的敵意。

沈月寒點頭道：“當然，你的擔心不過多餘，我不會從你手裏把他搶走的，活著的時候我都不願意，更何況現在？”

頓時，霍曉璿雙頰一紅，撇頭一哼：“小風韌是我的，就算你想也不行。”

嘭！

房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風輕柔氣勢洶洶地衝進來，指著霍曉璿喝道：“霍曉璿，能不能不要這麽狡猾，我才不在一會兒，竟然又鑽風韌哥哥的被窩，還說出那樣的話來？”

“誰叫你自己不看緊些，現在再說又有什麽用？”

一個略帶懶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風韌驚詫地扭頭望去，隻見一道曼妙的身姿輕輕依靠在牆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這邊，一股淡淡的嫵媚動人傳遞於無形之中。

“音姐，你不是留在了中域嗎？”

輕輕搖頭，顧雅音回道：“中域也已經不安全了，正好遇上了你爹，我帶著蟲蟲和小霏就一同順路過來了。不過你放心吧，他也不允許我加入戰鬥，還專門派人盯著，一路上真是沒勁。”

“什麽，爹來了？”

風韌一驚，同時反應過來什麽，重新望向窗外，除去緋色的晚霞外，下方的建築景象很是眼熟，還有自己所處的這座房間，也是似曾相識。

“這裏是……晉軒帝都，亞霆？”

“答對了，這裏是亞霆，一個你很是熟悉的地方。”

薑淵背負著雙手從門口緩緩踏入房間，掃視了一眼在場的數女，笑道：“是不是你們先回避一下，給我們父子兩人一點時間。對了，小紫那邊備好了茶點，希望你們都可以過去嚐嚐，順便聊一聊。”

“小紫？”

風韌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臉龐都是一陣微微抽搐。

“你是說……娘？”

頓時，霍曉璿、風輕柔、顧雅音三女的神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言不發依舊離開了房間。風欣紫邀請她們幾個去參加的茶會，顯然別有用意。

見狀，沈月寒也是搖首一歎，重新回到了劍中。

她自然也明白那其中的深意，不過無論是什麽形態，她都不會去參加的。

嘭！

反手隔空將房門關上，薑淵聳了聳肩說道：“現在清淨了，我們兩個也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在那之前，先說說你想問的吧。我知道，肯定腦子裏一堆疑問了吧？”

知子莫若父。

“過去幾天了？那一戰最後情形如何，現在局勢又如何？還有，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天譴遺族的事情都辦好了嗎？還有，和娘之間和解好了？”

風韌也不客氣，一口氣道出了心裏全部的疑惑。

“臭小子，叫你問還真是不客氣。”

薑淵搖了搖頭，抬手一抽，不遠處的一張座椅直接挪到了他身後，順勢坐下，繼續說道：“距離你昏迷過去沒多長時間，五天不到而已，不過形勢變化有點大了。斬殺第一王殿對於地心魔族而言確實打擊很大，而且能夠正麵反擊重挫他們銳氣，消息傳出去對於其餘幾塊大陸的眾人也是一個足夠鼓舞士氣、振奮人心的事情。然而，和另一個壞消息比起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剩下的那兩萬魔族大軍做了什麽，第三王殿厄京又做了什麽？”風韌已然意識到了不妙之處，心裏還在暗暗祈禱，最不希望的一幕千萬不要發生。

薑淵沉聲回道：“那兩萬魔族大軍在你倒下不久後就開始回援，我帶的人不多，本身就沒打算全滅他們，及時撤退還算來得及。至於第三王殿做了什麽，我不清楚，但是第二位魔神降臨這個位麵應該與他拖不了關係。一同出現的還有更加龐大數量的魔族大軍，與之前的殘部匯合，目前擋在我們麵前的是……十三萬之眾，魔將上百，王殿數量不知，最主要的是，那一名魔神自身的力量。”

嘎吱。

下意識握起的五指直接震裂了身下的床板，風韌的身軀在微微顫抖，本以為斬殺夭星王殿能夠帶來足夠轉機，沒想到到頭來，一切不過徒勞。

七柱魔神之一，十三萬魔族大軍，這簡直就是絕望的深淵近在咫尺。

“我們還剩多少人？”

不過無論如何，沒有不戰而敗。

早就料到了會有這個問題出現，薑淵陳述道：“遠古九族派來的那支援軍還能打的還有一千三百人，湮世閣的舊部基本全軍覆沒，你的同伴倒還能夠繼續作戰，再加上我帶來的兩百人——不對，目前隻剩一百五十七人，還有血族留在這裏的強者，這些戰力加起來，並不多。不過，南大陸本身的強者還能夠聚集上萬，隻是良莠不齊，甚至超過域級的都沒多少。那樣的戰力在魔族大軍麵前，與普通的人類士卒軍隊沒有區別。”

“真正的孤窮絕境？”

風韌苦笑一聲，搖晃著站起身來，體內還是帶著幾分虛弱感，走至窗前，望著外麵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片喧囂熱鬧。

不久之前，就是他在亡靈天災的肆虐下拯救了這芸芸眾生。

時光流轉，類似的浩劫再臨，沒想到卻又是一場更加懸殊的死鬥。

“我們的家園，我們的故土，不容那些侵略者踐踏與蹂躪！縱使沒有勝算，也要奮戰到最後一刻，至少，能為他們拖延一點時間也好。”

身影一晃，薑淵來到了風韌身側，沉聲說道：“以你的實力想逃的話，目前魔族大軍還沒有完成合圍，就算完成了，你想尋隙突破也是輕而易舉，何必死戰於此。現在敵不過，不代表以後敵不過，暫避鋒芒等待合適的契機到來，才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一寸山河一寸血，若是我想要暫避鋒芒，連之前的那一戰都不會有。絕望與放棄已經縈繞這片大陸許多人的心中，連續的失敗隻會繼續加劇他們心中的恐怖。暫避鋒芒等待戰機？我隻怕到時候連大家心裏最後的鬥誌都是磨滅，再無戰意。”

雙拳緊緊一握，風韌咬緊牙關說道：“沒有退路，除了迎戰，我們別無選擇。爹，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你帶娘走，再捎上曉璿她們，好嗎？”

“不好。”

薑淵毫不遲疑地回道，又聳了聳肩。

“這次來了，我也沒打算活著逃離回去。天譴遺族的內亂已經平定，暗中勾結地心魔族的忤逆都已處死，我帶來的不過是前鋒。之後，還會有援軍趕來的。我相信，遠古九族那邊也是如此。這一戰，並非不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