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劍龍吟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背叛真相

眼中被充斥昏暗空間的璀璨星光所覆蓋，巫臨武反而一笑，點頭道：“你早就該動用這招了，擊殺冥帝的亂舞星河劍終式，我可一直想試試看究竟是何威力。明明一直嘴裏說著不再留情，可是直到現在，才真正狠下心來。這一點再不改，可是會害了你的。”

手中的劍在顫抖嗡鳴，原本與紫炘交鋒時被擊碎的裂縫再次發出吱吱裂響，顯然是快到極限了。

“連你也命不久矣了嗎？正好，伴隨我戰至最後一刻吧。有精靈聖劍星塵淚做對手，也算不弱了你曾經的赫赫威名。”

劍出，最後嘶吼的不屈戰意凝成鋒芒，魔族也好，護皇一脈也罷，一位武者最終意誌的咆哮，便是他生命凋零的華麗之美，任憑對手是何人，都隻會心生尊重與肅然，之前的恩恩怨怨與仇恨，在此刻隨著這最後的交鋒，也是煙消雲散。

“再見了，巫兄。剛才的招數斬斷了我們過去的一切交情，而這一劍，則是泯滅抹殺你叛變的罪惡生命。”

歎息聲響起，風韌的劍更加迅疾，星塵淚最後閃爍滑落的一點寒芒，就如同不忍時從臉頰上滴落的細小清淚，無可奈何，但也是不可改變。

嗤！嗤！嗤！嗤！嗤！嗤！嗤！

無數道璀璨寒光貫穿劃動長空，閃爍的銀虹從受創的整座穹星宮中擊出，攪動在即將沉入黃昏晚色的天穹之下，劍勢舞動所殘留下的點點光暈緩緩飄逸，沾染成一片迷離的絢爛。

而在這華麗的光輝之下，一代強者的性命步入盡頭，在空中伴隨劍光一同綻放的淒美，是他最後的光華。

巔峰的劍道強者交手，一招就足以分勝負，定生死。

乒乒乒！

劍刃截截崩裂，破碎的晶瑩寒光點點墜落，巫臨武的身軀傾斜一倒跪在地上，僅剩的左臂上也是血跡斑斕。

“厲害，不愧是亂舞星河劍的終式，這種無堅不摧的浩瀚寒意，你以人類之軀能夠揮舞出，光這一點，我不得不佩服認輸。”

仰頭一聲苦笑，巫臨武顫抖著雙肩，最後歎道：“動手吧，成王敗寇，我命止於此。”

指間鮮血漫出沾染在星塵淚的劍柄之上，風韌扭身一步踏出，落在巫臨武身前探手一抓，狠狠拽著他衣領扯到自己身前，喝道：“就想這樣一死了之，你不覺得太簡單了嗎？那麽多冤死的亡魂，一條命就想抵債，哪裏夠！”

緊接著，他緊握的五指又是緩緩鬆開，放開巫臨武，幽幽一歎：“巫兄，你其實有很多次機會能夠殺了我，卻是沒有動手。而且這一次，魔族大軍以眾擊寡，又有地利優勢，但卻在破綻百出的戰術下一敗塗地。我想，也是出自你的謀劃吧？能不能夠告訴，這一切的起因，究竟是什麽？”

“哼，看來都瞞不過你，果然都看穿了。也好，這時候它想必也是傷痕累累，再想幹擾我的神智判斷也不可能湊效。況且，我之前就說了，來了這裏，我會告訴你一切起因。至於結果，已經擺在你們麵前了。”

苦笑一聲，巫臨武扭頭望向遠處麵露一絲不忍的巫顏夕，歎道：“夕兒，哥哥不能再照顧你了。之後的路，隻能靠你自己了。一步錯，步步錯，現在的我，因果報應，落得這個下場，隻能埋怨自己曾經內心的陰暗。”

“哥哥，你究竟經曆了什麽，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巫顏夕哭喪著臉，眼中臉上盡是不解的悲傷，雖然之前強硬著說要清理門戶，可是真當看到巫臨武命不久矣的樣子時，反而狠不下心了，腦海中所憶起的全是曾經小時候在一起的歡快時光。

按在地上的左臂不斷流下鮮血染紅地板，巫臨武搖搖手示意風韌無需催動光屬性勁力幫他療傷，苦笑道：“不必了，我和這裏剩下被寄生的生命一樣，沒得救了。不過在那之前，我會說清楚所有的事情的。風兄，還記得上一次，我所說的背叛理由是什麽？”

微微沉思一下，風韌回想說道：“宿命七皇是命中注定的救世主，而為什麽護皇一脈隻能默默當做幕後的陪襯？好像，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不錯，這些便是我多年的抱怨，終成心中魔障。當年，從護皇一脈出走，拋棄肩上責任遞給夕兒，也是因此。本身，就算不想再多插手護皇一脈的事情，也斷然不可能與你們為敵。誰曾想到，一個意外出現了，當時我本以為沒事的，誰知卻埋下了大患——咳咳，咳咳咳！”巫臨武又咳出了一口鮮血，氣息再次虛弱許多。

巫顏夕渾身一顫，脫口說道：“神罰之墓？”

“不錯，其實從你們上次的話語中，我就知道了你們已經知曉那件事情。當初，我本以為那個魔魂葬身在我劍下，誰曾想到，它詐死潛伏到了我體內，每天趁著我睡覺的時候偷偷活動蠶食我的身體。當我發覺之時，並不算晚，但是它擁有著極強眩惑人心的能力，借助著我心裏的陰暗麵將之不斷放大，企圖吞噬我的神智。風兄，興許你還記得一點，最初遇到時，我從不殺生，那是因為任何的殺戮都會增加我心中的暴戾之氣，被那個魔魂所利用。隻是後來，因為夕兒，一時間沒忍住犯了殺戒，讓那鬼東西有機可乘。”

長長一歎，巫臨武合上雙眼繼續說道：“再後來，我自知無法像以前那樣繼續抵抗，於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與其相互抵抗兩敗俱傷，倒不如換一個方法玉石俱焚。那個魔魂得知了我的部分記憶，想要利用我的身份，其實那一次，我也得到了它的部分記憶，決定將計就計，用我的命，換取魔族潛伏在這個位麵的戰力徹底覆滅。它自以為控製了我的身體，卻想不到許多時候，其實我的意識反而占據上風，決斷著魔族的事情。”

風韌點頭道：“也就是說，這一戰的破綻百出以至於魔族潰敗，都是你故意安排的。集結了這樣的戰力大軍於此，不過是為了讓我們一次性全部消滅？隻是，你未免太高估了我們這邊的戰力，萬一不是這一次亡靈大軍殺至，恐怕正麵戰場很難取勝。”

“不，隻要是你的話，一定能夠喚醒奇跡。我一直這麽堅信，也是一路上看著這樣過來的。風韌，你是一個化不可能為可能的人。宿命七皇中有你為首，倒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巫臨武的聲音越來越輕，眼中卻是流露出一抹不一樣的凝重。

“我利用護皇一脈的力量曾經占卜過，這一次的輪回之戰將會異常艱辛慘烈，原因不明。在我被那魔魂蠶食之後，也是因為這點才做出了那劍走偏鋒的決策，提前消滅許多它們留下在這裏的戰力。到了那個時候，我才想起自己的責任，以護皇一脈的身份奉獻最後一點力量。”

風韌回首一望，看著血海上方被寄生的人類女子，歎道：“若是那樣，你也完全可以少製造些這樣的無謂殺戮。”

無奈搖搖頭，巫臨武歎道：“你以為我願意嗎？看著那些魔族殘殺人類，我的心也在滴血。但是為了最後的勝利，那點犧牲在所難免。若是換了別的魔族強者作為領袖，又或者是讓它們繼續蟄伏到輪回之戰開端，將會是更多的殺戮。至於這裏的女人，我表麵上是用她們孵化魔族新的戰士，同時也將留在東大陸的魔卵盡數得到，有機會一起毀滅。反正我已是一個罪人，不在乎再多些罪孽。英雄你們來做，罵名我一人扛！”

“哥哥，你……”巫顏夕淚流滿眶，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巫臨武心中的苦衷。

“我說了，一步錯，步步錯。在大錯鑄成之際，能夠挽回一點是一點。”

巫臨武的嘴角還在滴血，他扭頭望向風韌，眼中一片欣慰：“好在有你的出現，我最後的計劃才得以實施。輪回之戰無比殘酷，保證七皇的成長是我護皇一脈的責任。但是單單如此沒有用，人類不能統一戰線，不能與其餘種族一致對外的話，依舊必敗無疑。可是，你讓我看到了希望。亡靈之戰，不僅南大陸之人對你視為救世主，精靈族以及亡靈天災餘部都與你有了交情，一句話可以動用他們的戰力。中域大破墓牢擊殺冥帝，也是又令大陸的一個版塊幾乎對你無令不從，唯一的障礙便是薑淵。不過現在看來，根本不算事。”

風韌應道：“沒猜錯的話，墓牢後來的發難也是你催促的，為了在不夠的時間裏完成自己的計劃，以至於促成現在的最後一步，剿滅魔族大軍。”

“不止如此，這樣一來，你同樣也是東大陸的救世主，以一人之力可以令大陸五分之三的地域所敬佩遵從，將七皇之首推上這樣的位置，即使一死，我也對得起曾經拋棄的護皇一脈的責任。”

沾著鮮血的左手緩緩探向風韌，巫臨武苦笑道：“現在，隻剩最後一步了。來吧，殺了我這個罪魁禍首，將一切真相掩埋。這樣，你這個東大陸救世主的身份也差不多坐實了。”

風韌頓時喝道：“開什麽玩笑！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忍辱負重這麽久，現在還要繼續背負著罵名與罪孽走向死亡。這一戰，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那樣的虛名對我而言有什麽用？活人拿著，才能夠發揮價值。”

說罷，巫臨武翻手一舉，被染成猩紅色的掌心裏轉動起一圈淡色漣漪，疲倦虛弱的眼中再現一絲精光。

“最後，再送你一點東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