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劍龍吟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山之彼端

“風輕柔，小心背後！”

霍曉璿的示警聲遠遠傳來，同時，她迅疾躍出的身影也是驚起一陣呼嘯風聲，這樣的距離對她而言，不過稍縱即逝之間。

寒意在心中驚起，風輕柔腦海中也是猜想到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情，不等霍曉璿趕來，她眼中一抹冷厲閃過，探出的右手五指猛然抽回一握，魔吻雙獠其中一支的劍柄已是落入掌心。

順勢一轉，她嬌小的身形斜起騰翻，紫色的寒芒劍影劃動一斬，清脆的肉體切割聲傳入耳中，沒有去看究竟擊中了什麽，又是飛起一腳踏在目標上，借力往後一躍，將距離重新拉開。

與此同時，恰好霍曉璿已是趕到，從風輕柔身邊穿梭掠過，翻動的掌心裏一團淺綠色光焰轟然一裂，將瀑布般奔湧的狂暴炙熱瞬間宣泄在半空中。

轟！

烈焰翻滾，可以清晰瞥見一道扭曲的身影掙紮在琥珀幽炎的包裹下，隻可惜，根本無法從中脫離，慘叫聲尖銳刺耳。

很快，聲音止住，黑影也是停止了動作，碎為灰燼與餘火一同覆滅，隻留下一片焦黑痕跡印在大地之上。

“搞定，你也太不小心了吧？”拍了拍手，霍曉璿回頭看著風輕柔，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我不小心，最開始是誰選擇那玩意作為目標的？”風輕柔不甘示弱地一哼，又用手中之劍指著地上的焦黑痕跡：“還有，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竟然毀屍滅跡？這樣一來，好不容易撞上的線索又沒了！”

尷尬一笑，俯首望著地上根本看不出本來樣貌的焦黑一片，霍曉璿撓著腦袋回道：“一時間沒注意，下手太重了。不過，我不是擔心你有事嗎？”

“謝謝了，我用不著你來救。”

風輕柔又是一哼，目光轉向了不遠處如同屏障般隔開另一邊的那連綿山脈，輕聲嘀咕道：“剩下的，隻有去另一頭找找線索了。”

一陣小跑才趕了過來，看著地上殘餘的焦黑痕跡，楊錕也是知曉眼前兩個看似嬌滴滴的美貌女子絕非常人，喘著氣提醒道：“那個，你們還是小心些，我真的沒注意到那棵樹到底是什麽時候挪了位置的……不對，應該就是那個晚上，我從茅廁出來追出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講話，可惜望見的隻有消失在這裏的幾道背景。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隻是沒想到心中怪異的源頭其實是這一顆樹的位置改變了。”

眼神凝重了許多，霍曉璿正色說道：“那個，能不能麻煩大叔你仔細說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另外，可否看看，這村子裏是否還有別的什麽變化？”

“嗯，當然可以。若是出了問題，首先出事的恐怕就是我們自己……”說到這裏，話突然止住，楊錕又是意識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似乎這幾天裏，村子中都看不到人走動了，就連自己的妻小，也是未曾出門。

剛才霍曉璿一掌轟出烈焰的動靜也不小，竟然都沒有人出來看看究竟。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他眼中的詫異，霍曉璿順著楊錕下意識回望的目光掃過整個村子，臉色一沉：“看樣子，似乎整個村子除了大叔你之外，別的人都不太對勁啊。”

說罷，她俯身蹲下，右手五指攤開一按大地，指間淡黃色光暈泛起轉動，若隱若現的法陣紋路，赫然便是大地紋章的圖案。

閉上雙眼靜靜地感受著從自己柔軟掌心觸碰的大地中傳來的虛無之感，霍曉璿柳眉一翹，嘴角邊也是挽起了一抹緊張的弧度。

“這個村子的大地中不能說沒有生機，但卻似乎感染了某種疾病一樣，說不上虛弱，看似喘息下卻還隱藏著一抹凶戾。這個感覺，似乎就是我最初覺得有問題才一路尋來的源頭。”

重新睜開了雙眼，她扭頭看著楊錕，沉聲說道：“大叔，不管你在這裏住了多久，必須立刻離開，叫上你信得過的人，一起走。記住了，是你信得過的人，而不是全村男女老少。”

“嗯，明白了。兩位姑娘，你們也保重。”楊錕顯然也是嗅到了危險的信息，其實又何須霍曉璿提及，光是之前兩批流雲殿弟子消失，以及剛剛村口古樹的異變，就已經令他心中惶恐不安。

朱岩村，不能再待下去了。

望著楊錕匆忙離去的背影，風輕柔眼中莫名流露出一抹冰冷，輕聲嘀咕道：“為什麽，一從踏入這個村子，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那個人身上，似乎也有什麽討厭的氣息殘餘，但肯定不屬於他。”

“也許是山那邊的緣故吧，這個村子也病了，住久的人，自然無法幸免。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但是流雲殿我沒記錯的話可是小風韌暗中的盟友，他們遇到了事情，不能不管。況且，這裏有很大的可能存在我們所想找的線索。”霍曉璿仰望著那連綿山脈，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就好像一大片烏雲從地麵冒出，一直將天際遮掩，煞是詭異。

“線索？你已經肯定，這裏的變故和巫臨武有關？”風輕柔還是有些疑惑，不過現在，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小風韌和我說過，那一次巫臨武給他的感覺很不對勁，好像變了一個人，又或者說，有什麽東西附在他身上，幹擾或是控製了他原本的意識。所以我覺得，他選擇到這東大陸，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以他的能力，當然不可能隻攪起小風小浪。而事實又是如何，其實我們翻過這座山，不就知曉了嗎？”

話音落時，霍曉璿已是雙腳一蹬躍起，纖瘦的嬌軀拔空而起，很快便是在空中達到了與身前山脈平行的高度，目光朝著遠處一瞥，霎時間，她渾身一顫，愣在遠處不再動彈，也沒有再說些什麽。

風輕柔察覺到了事情有異，急忙跟上，不過心中已有準備，躍上高空之時，她的雙眼輕輕閉上隨後又再次睜開，在眸子正中，淡金色虛幻龍影悄然浮現。

來到了霍曉璿身旁，她順著對方的目光一同遠瞭，視線清晰之刻，震驚之色充斥在眼中，瞳孔一陣劇烈收縮。

海，連接到地平線邊緣的無盡大海，仿若已經與天穹連成一體。波瀾蕩漾，一圈圈漣漪泛起在晃動的水麵上，層層浪花湧上沙灘，落下一道道痕跡後又是落下，潮起潮落，輕輕的嘩嘩聲從遠處傳來。

“這海水，為什麽會是……紅色的？”

映在兩女眼中的顏色，赫然是一片淡紅，從海水到天空，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映襯了對方。

並不是如血的猩紅，波瀾中映出的是很淡的冰冷紅色，不知為何，看到之刻，心裏莫名湧起絲絲悲涼感，浪花聲聽在耳中，又好像是誰在輕哼著某種小曲，旋律清冷淒涼。

“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海麵上灰蒙蒙的遠處，能夠看到什麽輪廓的影子？”

霍曉璿終於再次開口，同時不由踏著虛空邁出幾步，身形已然越過了下方山脈劃下的天然界限。

“嗯？好像是有……”

風輕柔也是下意識跟著霍曉璿的腳步，來到了山的另一頭。跨過界限的那一刹那，她隱約有中怪異感覺，好像什麽很是虛無的東西觸碰著自己渾身飄向了另一側，想要細細察覺之時，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隨著身形來到了山的這邊，眼中所望見的詭異景色，以及耳中傳來的呼呼風聲與浪花聲，都是發生了輕微變化，但想要說出究竟有什麽不同，她也是道不出一個具體，隻是感到一定存在著什麽變化。

“為什麽，微風觸摸著肌膚的感覺，竟然讓我有種毛骨悚然？”

霍曉璿失聲一哼，隨意俯身一望下方，頓時，心中駭然，莫名的寒意湧上背脊。

下方，還殘留著海水浪潮舔舐過痕跡的沙灘上，屍骸累累，有的早已枯爛腐朽，質地如同碎砂石礫。然而，有些看上去痕跡很是新鮮，甚至從折斷的截口處，還可以看到淡粉色的骨髓。

捂著小嘴強忍著不嘔吐出來，霍曉璿臉色大變，將臉扭向一旁。卻不曾想到，所見之景，又是令她神色再變。

回首望去，竟然見不到那座如同屏障般聳立的連綿山脈，所見之物唯有逐漸沒入昏暗中的沙灘，同樣是骸骨累累……而且，似乎有什麽活物還蜷伏在幾具尚有血肉殘餘的屍身上，爭搶撕扯著餘下的骨肉。

在旁邊，沾染著血跡的斷劍刃上還泛著幾絲寒光，顯然時間沒過去太久。而且地上還能夠瞥見被撕裂的藍白相間衣袍碎片，在風中孤零零抖動著。

“我想，我知道那些流雲殿的人最後在哪裏了。隻是，這裏究竟是什麽鬼地方，又要如何離開？”

聞言，同樣臉色蒼白的風輕柔也是回首一望，起初看到身後的景色全變之時，驚得失聲一叫。不過很快，她也是發覺到了擁在新鮮屍體前的那幾道猙獰身影。

準確的說，對方也因為她的那聲尖叫而抬起了頭，嗜血的目光遠遠望來，凶煞中，又多出了一抹貪婪與驚喜。

“看來，在找到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出路之前，我們是不會閑著了。”

雙手一晃，魔吻雙獠一齊出鞘握在掌中，風輕柔望著一道已然立起在如山骸骨中的棕黑色身影展開了背後雙翼，她卻搶先一步掠出，交叉劃動的寒芒盡情舞降而下。

五指輕輕一握，指間淺綠色光焰翻滾，霍曉璿點了點頭應道：“不管這裏是否是我們所想要找的，既然撞上了，那就不可能這麽離去。如果是小風韌的話，他肯定會這麽說的……不對，好像先離開都難。算了，不管那些了，風輕柔，到時給我留……幾個……”

最後幾個字從嘴中滑出之時已是支支吾吾，她正欲出擊的身形也是凝固在半空，寒意在背脊上蔓延，下意識再回首一望，雙眼驟然瞪大至極限。

在她眸子裏可以清晰看到，淡紅色的海水上，一道巨大身影緩緩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