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劍龍吟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勝算渺茫

重掌轟擊虛空，泛起的大片漣漪湧動為雄渾之力，這一擊本有摧枯拉朽之威，更何況已是身負重傷之人？

一旦擊中，自然是必死無疑。換做別人，也許此刻隻能引頸就戮。然而，風韌又如何可能甘心止步於此。

若是他的話，依舊還有希望。

電光石火之間，這也許隻是一個連眨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刹那，但映在他雙眸之中的景象卻是無比緩慢，周身的黃昏之色也是被縷縷湧動的詭異紫霧所取代。縈繞在周身的，除去刺骨冰冷外，還有陣陣低鳴的鬼哭哀鳴之音。

這裏已不再是萬鑄城上空的破碎空域戰場，而是幽冥間隙的亡者輪回之處。

零之眼，發動。

對於現在的風韌而言，短暫亦是永恒，緩慢的時間流逝下，他有足夠的時間躲開冥帝這致命一擊。然而，卻也在這一刻，他察覺到了自身的不妙，胸膛處被擊中的那一槍實在傷得太深，致使整具軀體都幾乎動彈不得。

而且，在這幽冥空間之中本身就不能久待，不然的話很容易於無數亡魂哀嚎中迷失自我。更何況，那嚴重的傷痕在這種環境下似乎還在加劇，生命力從體內流失得更快。

“哼，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以我現在的力量對付冥帝，確實還太早了些。隻是，又還能有什麽別的選擇嗎？”

無奈一歎，右手緊握著暗逐冥鋒揚起一蕩，陰冷的漆黑劍氣再度嘯動，縈繞為層層屏障圍繞在了他周身。同時，體內的極致之暗繼續波動，有些力量枯竭的經脈中再生新力。

需要的不多，能夠退回去就好。

很快，風韌的四肢終於可以動彈，透過零之眼望著還在繼續逼近的冥帝那一掌，他心中默數三聲，緊接著，身形一動。

嘭！

掌力震擊天穹，冥帝的嘴角邊挽起一抹戲虐冷笑。隻可惜，那抹冷笑堪堪浮現之刻，卻又是凝固，她詫異的望著再次身形遠去的風韌，心中一驚。

這……怎麽可能？

退回到蘭瑾身邊，風韌大口喘息著，麵色蒼白。也無需他多說什麽，流光圓鐲遞到了身前，芳華結晶在泛起氤氳光芒中再裂一枚。

時間流轉，胸膛上的創痕迅速愈合，卻是終究不能痊愈，傷痛還在，體內的消耗也是沒有徹底恢複，最多七成。

“真的……能贏嗎？”蘭瑾的神色中擔憂密布，這場戰鬥已然不是她有能力插手的，但也是能夠看出，冥帝實力的恐怖淩駕在風韌之上。

“是輸是贏又如何？現在的我們，難道還有什麽別的選擇嗎？”風韌無奈一笑，伸手一抓握住了蘭瑾想要收回去的手，目光裏落在了最後一枚芳華晶石上。

“索性，孤注一擲吧。”

瞬間意識到了他的想法，蘭瑾驚道：“直接使用最後一顆？”

“下一次我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一定，還不如就此用掉。夕兒也不知道哪去了，要是她還在的話，應該好很多。”

風韌一歎，且不提巫顏夕手上掌握著的那般精妙時空之力，若是可以通過她之手釋放部分七皇之力，縱使是距離道級之上隻剩一線之差的冥帝，那又如何？

“明白了。”

蘭瑾沒有再多說什麽，緊握的流光圓鐲一揮，最後一顆芳華晶石也是亮起，碎裂之時，奇異的力量已然湧入到風韌體內，原本便是屬於他的力量重新歸來。

這一刻，他再是巔峰。

“時間的波動？”

冥帝也是察覺到了風韌在做什麽，卻沒有出手阻止，反而是冷冷一笑：“就算你又回歸到了最初的巔峰狀態，又能怎樣？依舊隻是之前的那般實力，沒有增長。難不成，你認為現在的我已經消耗嚴重了嗎？”

“我也希望那樣，不過心裏明白，那不過是妄想罷了。你的強大，我前所未見，也心知沒有多少勝算，準確的說，應該是渺茫。但是，我有必須戰鬥的理由！和你的殘忍以及欲望不同，我又必須要守護的人，為了他們，這兩柄劍的舞動就不會停下，直到生命的盡頭。”

俯首一望，風韌的目光落在眾位同伴身上，一一掃過。

風無道，洛熏，風輕柔，沈月寒，霍雲，李廷申，宇文坤，銀月心，薑纖塵，雲青空，幽影，鬼徒，鎏黎，月蓉，墨彤，蝶芳，玟巧，等等。甚至還有慕芝，以及湮世閣剩餘的最後數十位強者。

在他身後，雪夜淚、蘭瑾、蟲蟲遙遙相望。

“隻剩這點人了嗎？還好，數年來生死與共的同伴尚在，就算為了你們。今日，我也非勝不可！”

風韌仰頭長嘯，澎湃的氣息瘋狂湧動直刺雲霄。在他身後，左邊五片淡藍色羽翼順勢一展，右邊張開的卻是泛起圈圈詭異漣漪的漆黑陰影骨翼。

額頭上，邪眼標誌依舊存在，然而映在臉頰兩側的紋路卻已是不同，漆黑如墨的一半符文悄然化為了閃爍的淡金色。充斥在他體內的，不再是最為神秘的極致之暗屬性，而是截然相反、勢如水火的光暗之力共同交融。

日月雙精華，神魔共此魄。

經脈的劇痛在彌漫，雙手沉重幾乎揮動不了掌中之劍，這種形態下的負荷之大遠超想象。

索性，風韌鬆開了十指，任憑兩柄長劍懸浮在半空，雙臂劃動，一金一暗雙色烈焰瞬間湧現，炙熱匯聚交融，翻滾的無盡火海驟現長空，驚人的毀滅氣息重現。

聖品武學，明冥滅世炎！

“來得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還能夠再折騰出什麽來。”

冥帝依舊一副隨意的姿態，倒也不再使用大海紋章的力量去抵達化去那雄渾攻勢，煞滅冥槍一提，縱身掠起，槍尖處晃動出無數殘影，又生大片粘稠血霧，數千道尖銳深寒瞬間突刺攢動，絲毫不讓正麵迎上那上空轟鳴而下的翻滾烈焰。

“聖品武學，可不是隻有你會。更不要以為，剛才那一擊便是墓牢中傳承的最強招數！”

聖品武學，萬古湮滅擊！

破碎的長空又一次迎來瘋狂轟鳴，顫栗的乾坤上下皆是一片混沌，光明與黑暗閃爍交替，沒有新生，這裏唯有毀滅。

金暗烈焰肆意咆哮，然而卻不敵那攢動的無數猩紅槍影，尖銳撕裂空間，同樣擊潰炙熱，冰冷的槍尖之下，一切都不複存在。光也好，暗也罷，這一擊的轟鳴雄渾，都伴隨著火光的碎裂一同消散。

嗤！

長槍貫穿而出，明冥滅世炎被正麵穿透，冥帝冷笑著縱身從漫天飄舞火光中躍起，猩紅的虛影繼續暴動突刺。

右手五指探出一抓，風韌重新握住星塵淚，單劍迎上，璀璨的數十點寒芒對上攢動猩紅，劍尖碰撞槍尖，每一次激蕩的勁風都是卷碎了先前餘波，卻還有最後的一點依稀光斑殘留原處。

嗤！嗤！嗤！

終究，他略輸一籌，冰冷的槍尖穿透劍影，無情地點在了血肉軀體之上，雖然僅僅看似隻有槍尖一點，嘯動的勁氣卻是直接貫穿了整副身軀，纖細的血柱從背後噴射飛濺。

然而，風韌卻再笑，一絲略微得意的笑容連同臉上的痛楚之色也是遮掩。

劍尖一劃，殘餘在虛空中的數十點光斑連綿一體，匯聚而成一枚奇異符文。星塵淚嗡鳴顫抖，淩厲的森然劍意瞬間爆發。

他等的，其實是這一劍。明冥滅世炎，依舊隻是誘敵之招。

咆哮，精靈聖劍，聖悲詠歎！

“什麽？”

麵對突然間呼嘯大作的星塵淚，倉促間，冥帝也是一驚，她之前也是瞥見了殘餘在虛空中的那數十枚依稀光斑，又如何想得到竟然會是風韌下一招攻勢的蓄勢。

煞滅冥槍抽回一斜，動作雖是倉促，不過終究她道級帝階高段的實力擺在那裏，瞬間布下的防禦屏障也是堅不可摧。不過，一切事物都存著這極限，在聖悲詠歎麵前，任何防禦都是無比可笑。

轟！

劍吼如同巨獸咆哮震天撼地，輕盈迅捷的星塵淚一改常態，所轟擊爆發的勁力磅礴雄渾，巨大符文閃爍消逝在虛空中，卻是喚醒了更加強橫之力，透過璀璨劍刃肆意呼嘯。

長槍顫抖，屏障破碎，冥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能在麵對碰撞上輸上一招。然而， 也由不得她不信，劍風卷動一削，徹底從防勢下突破的一抹森冷擊中肩頭，暗紅色長裙瞬間撕裂一條，雪白肌膚被割裂湧出的鮮血映在衣衫上，絲毫不顯眼。

但那劇痛，卻是直入冥帝心中。

“你好大的膽子！”

煞滅冥槍橫起一蕩，雄厚勁力轟擊在劍勢餘波之上，道級帝階實力全力爆發，這樣的撞擊下就算沒有使用任何精妙武學，對於一擊威勢已到末端的風韌來說，同樣勢不可擋。

嘭！

槍杆掃中胸膛，槍尖末端的尖刺紮在他右臂與肩頭之上，星塵淚脫手飛出，於空中劃出一圈銀虹墜落。同時，風韌也是身形暴退，兩邊截然不同的翅膀同時振動卻也是穩不住潰退的趨勢。

而冥帝的動作還要再快一籌，眨眼間便是趕上了他潰退的身形，又是一腳重踏而下。

不過，也就在這一瞬間，一抹劃動的森冷從側麵擊出，致命的鋒芒橫空削斬，若是冥帝動作繼續，勢必整條腿將要被斬去半截。

“自不量力。”

輕蔑一哼，冥帝一腳重踏動作不變，手腕一扭，傾斜而下的槍尖側起一攔，猛然架住了偷襲而至的那一劍冰霜。

嘭！

再受重擊，風韌一大口鮮血噴出，身形墜落長空，重砸在大地之上。

空中，冥帝槍尖挽起一挑，災咒的劍刃應聲撇開，不等雪夜淚再有動作，順勢遞出的煞滅冥槍斜起一挑，尖銳處抵在了她咽喉上。

沒有直接下殺手，冥帝冷哼道：“在我手下作為冷血妖姬繼續殺人多好，為何要回去？我隱約看到了你心中的怨恨，明明對他又愛又恨，那麽幹脆就不要猶豫，直接殺了便是，何必糾結？”

“這個，你這種人不會懂的。”雪夜淚嘴角挽起一笑，頗有譏諷之意。

“是嗎？其實，我也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