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劍龍吟

第九百七十八章 零眼初成

無數幻影殘光在眼前躍動，光怪陸離，無形可覓，虛幻迷離。漂浮在漆黑中的風韌看清眼前異象之時，正欲抬頭，卻又是猛然覺得一陣針紮劇痛蔓延腦中。同時，雙眼之中也是傳來一陣劇痛，令他不由猛然合上了眼睛。

雖然合上，然而依舊有一抹亮光映在他的眸中，若隱若現中形成一個模糊輪廓，有棱有角，更有數十點尖銳處張揚舞動。

“這是……”

瞬時間，風韌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所經曆的一切事情，合上的雙眼中那抹模糊的影子也是逐漸清晰，赫然幻化成了那隻冰封巨龍的樣子。

詫異之中，他不由睜開了雙眼，頓時又是渾身一顫。

隻見在他身前，一道巨大的身影立在漆黑的混沌虛無之中，張開的猙獰八翼之下是巨龍深紫色的修長軀體，四隻血爪舉於身側兩旁，爪尖處泛起一圈圈淡色的漣漪，好似空間在輕微扭曲。然而，在那無形之中又好像多出些什麽別的更加奇異的波動。

似乎……是時間在不斷遲緩與凝固……

仰頭望著巨龍頭顱上的那顆獨眼巨目，風韌拱手作揖說道：“多謝前輩傳授零之眼的秘訣，隻是不知，還有什麽別的教誨？”

誰知，那隻巨龍不曾動彈，也是不曾在發出絲毫聲響，隻是保持著巋然不動的姿態站在那裏，好似一尊凝固的石雕，靜靜聆聽著時間的流逝。

過了許久，風韌心中也是有些詫異，而當他的目光再次對上對方的獨眼巨目之刻，心中又不由猛然一驚。隻見在那顆瞪大的龍眼中，竟然裂開了一道創痕，血水混著淚花一同悄然落下。

“前輩，你？”

他忍不住一喝，正欲上前幾步。然而就在此時，整隻巨龍的軀體竟然直接破碎為一陣粉塵，隨風而逝。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陣亮光閃爍於風韌眼前，瞬間撕裂了原先籠罩周圍的混沌黑暗。當他再次能夠看清眼前事物之時，赫然發現此刻在自己視線中的赫然是被大塊冰晶封在層層壁壘之中的巨大龍骨。

眨眼間，他已是回到了原先的地穴洞窟之中。

“剛才……究竟發現了什麽？”

風韌失聲一叫，急忙起身。但是，頭上卻是突然撞到了一團柔軟，頓時令他一驚。隱約中，更是有一抹淡淡的幽香傳來。

與此同時，一聲驚呼從他身後響起，距離十分近。

心中一驚，風韌緩緩扭頭一望，正好對上了沈月寒有些驚訝的目光。在她的雙頰上，一抹羞澀的紅暈輕輕掠起。

急忙往後一退，他搖晃幾下才站穩了身形，看著還坐在地上的沈月寒，不由迅速聯想了一下剛才的事情，一個畫麵迅速浮現在腦中。

難不成，他剛才是將頭枕在她腿上昏睡的……而且，抬頭之時，自己腦袋所碰到的柔軟，不出意外就是沈月寒的……胸前？

頓時，風韌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麽好。

沈月寒也是麵上一紅將頭輕輕撇開，她也沒想到風韌醒來之時反應動作會那麽大，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那個，我隻是看你昏睡太久，一直躺在地上不太好，所以才……沒有別的意思。”

“謝謝你，是我不對。”風韌也急忙辯解道，他也是知道剛才的舉動是何等無禮。

一時間，很快就又陷入了沉寂。

感覺到氛圍有些不對，沈月寒緩緩將目光轉回去，輕聲問道：“對了，你昏睡了這麽久，究竟是怎麽回事？那個時候突然間沒有回我的話，竟然直接撞到了石壁上，然後就昏睡了過去。”

一聽此話，風韌頓時心中再次湧出一陣驚詫，不過也是隱隱有著幾絲興奮，扭頭望了眼依舊在冰封之中的巨大龍骨，而後淡淡一笑：“幫我一個忙如何？就當是試試我昏睡這段時間裏的成果。”

“啊？”沈月寒有些吃驚，不過很快眼中的神色恢複正常，點頭道：“我知道了，來吧。”

話音落時，一抹寒光從她掌中滑落，瀾澄劍悄然出鞘。

“多謝。不過事先說好，使出你的全力來進攻我，每一招一式都要竭盡所能。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把我當成你真正的敵人，每一劍都要是致命殺招。”風韌又補充了一句，而後身形一晃，單手伸出向前一攤，赫然是一副準備應戰的姿勢。

見狀，沈月寒很是不解，也有些隱隱擔憂：“你空手對我，竟然還要我每一劍都出殺招，沒問題嗎？”

“放心吧，死不了的。有一句話想必你也聽過，置之死地而後生。我新領悟的招數，恐怕隻有在那種情況下才能夠施展。”

風韌心中也是無奈一歎，那零之眼玄之又玄，他也不過是之前在那巨龍的引導下才似乎成功了一次，具體如何掌控更是不知法決。

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提出要沈月寒施展殺招相戰。

“那麽，你小心吧。”

沈月寒銀牙輕咬，後退了半步，緩緩抬起了手中的瀾澄劍。當劍刃呈現水平之刻，一抹寒意驟然從她持劍的五指中漫出，卷動在劍刃上凝為一線尖銳寒芒。

下一瞬間，她縱身一竄，舞動的劍影將森冷攻勢與最先凝聚的寒芒融匯一體，身形靈巧越過半空之刻一劍突刺，劍勢甚是冰冷淩厲。

然而，風韌卻好像不曾感受到這一劍的凜冽，站在原地巋然不動，隻是靜靜望著一點寒芒在眼中逐漸放大，越來越近。

鏘！

長劍一拐，晃動的劍影深寒斬擊於側麵石壁上，瞬間削下一層粉屑，沈月寒立於風韌身前，柳眉翹起一哼：“你在做什麽？明明告訴我要施展殺招的，可是自己竟然不躲不閃，也不格擋破招？”

“我說了，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剛才那一劍刺出之刻我就看出了你已經心生猶豫，斷然這一劍刺不下來，又哪裏算得上真正的殺招。所以，我沒必要躲。”風韌搖了搖頭。

“你的意思是……來真的？”沈月寒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不過當看到對方那肯定的眼神時，不由下意識再次點頭：“我懂了，你千萬小心。”

躍身往後一退，她重新揚起手中長劍，不過卻是並沒有立即出招，而是先合上雙眼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睜開雙眼。

不過那一刻，風韌已然知曉，接下來沈月寒的劍不會再有遲疑。她眼中的冰冷與敵意，已經與二人最初相見時有七分相似。

想必，沈月寒剛才所想之事，多半是把他幻想成了敵人。

錚——

劍嘯鳴動，勢貫長虹。

這樣才對！

風韌心中暗暗一讚，卻是依舊立在原地，不過比起剛才，他的身形相對微微側起了半分，目光緊緊鎖住刺來的那一點冰冷寒芒。

五米，四米，三米，兩米，一米，半米——一尺，一寸！

尖銳的森冷幾乎已經吻上了風韌的眉心，悄然卷動的一絲劍氣更是將他的肌膚刺出一點紅印。

然而，他所等待的那個契機依舊不曾出現。

無奈下，他悄然一歎，瞬間身形一晃往身側一步跨出，反手一撫按在瀾澄劍劍尖側麵上順勢一帶，很是隨意地避開了這一劍。

一劍落空，沈月寒心裏也是稍有驚訝，雖然知曉自己的實力必定是及不上風韌，卻也不曾想到會差上這麽多，用上七分精力施展的一擊竟然會被他隨手撫開。

很快，她又是猛然意識到，這個時候可不是感慨之時，剛才所說好的可是將風韌當成敵人以命相搏，那又如何能夠這樣耽擱。

心意已定，沈月寒一步落在踏在地上，而後側身翻起於半空，反手一劍迅疾回削。隻望見一抹冰藍色以閃電之勢劃過半空，所至之處留下一點點泛著淡色光彩的冰晶。

然而，這樣的招數已有抹殺道級將階強者的實力，卻是依舊無法傷到風韌，他不由再次一歎，步伐橫出一跨，順勢轉身便是避開了那一劍淩厲反削，在驚人的致命寒意幾乎貼身掠過之際，左手下意識一翻反掌拍出。

勁力驟生之刻，風韌猛然想起現在對上的可是沈月寒，不是敵人，急忙又是抽手一握，奈何卻是無法將擊出的掌力全部撤回，隻散去八成。

不過對上這樣的一股勁力，沈月寒自然也不會被誤傷，隻是身形於半空一滯，而後她索性收劍，退後幾步搖了搖頭：“不行，我實力遠不及你，恐怕是幫不到你。”

風韌也是一歎：“似乎，確實如此。不過，我沒記錯的話，你有一招應該能夠威脅到我的性命，要不試一試吧？”

頓時，沈月寒一驚：“你說的，該不會是我那招時間凍結吧？”

“對，就是那一招。”風韌立刻又來了興致，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在之前那巨龍令他領悟到零之眼的時刻，可就是處於時間凝固狀態之下的。

也許，這一次也能成功。

“可是……那種狀態下，你真的能夠還躲得開我的劍嗎？”沈月寒有些隱隱擔心，當初就算是那脫困而至世間的瘋炎魔將，道級帝階實力，也因為她的那一招而凍結了刹那。

“不試試又怎麽知道？”

風韌一笑，再次擺好了姿勢。

“好的，那你小心。”

沈月寒無奈一歎，橫劍揮起，而左手纖纖五指探出於虛空中就勢一握，一點點蒼白色晶光躍騰飄舞，好似飛霜飄雪，迅速彌漫在這座地穴洞窟之中。

霎時間，整座洞窟都是縈繞起一圈圈冰藍色，強烈的深寒籠罩之下，一切都好似色彩變幻，時間悄然凝固。

不敢有所遲疑，沈月寒很是清楚她這一招隻能維持很是短暫的時間，瞬間縱身一躍，長劍刺出。

望著前方似乎也是與時間一同被凍結的那道身影，她心中莫名一動，終究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但是，想想之前風韌的再三囑咐，沈月寒狠心一咬牙，全力一劍刺出，徑直擊向對方咽喉。

這一劍，絕對致命。

以至於最後一刹那，她都忍不住合上了雙眼。

不過是眨眼的瞬間，對於沈月寒而言這一刻好似時間再次被凍結凝固了不知遲緩多少倍，心中變化萬千。

他究竟……能夠躲開？

劍勢已停，手在顫抖，她心中隱隱帶著恐懼睜開了雙眼，卻是望見了一抹熟悉的微笑。

時間的冰藍色禁錮早已解除，而橫在空中的瀾澄劍刺中虛空，劍刃距離風韌的側頸偏出一寸有餘。

“多謝，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