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劍龍吟

第九百二十一章 雲台寒風

於流雲殿中靜養了幾日，風韌也確實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情況在逐步好轉，流雲殿煉製的丹藥功效甚佳，在加上本身縈繞四周的靈氣，那股從軀體四肢中騰起的舒適感是他之前從未體驗過的。

這一日，軒轅浮屠眼見風韌至少行動上無礙之後，點了點頭，終於同意了帶他去探望一下還在昏迷中接受治療的銀月心。不過在那之前，還需要去麵見一下流雲殿主。

途中，風韌也是沿路更加清晰地環視了一下四周鬼斧神工般的建築，精致中美輪美奐，濃鬱的莊嚴氣息更是迎麵撲來，令他驚歎連連。而在腦海中，淡淡的熟悉感也是揮之不去，模糊的一幅幅畫麵晃動不止，卻又如同鏡花水月，輕輕一碰便是消散為泡影不再。

一路上遇到的流雲殿弟子也是不少，任何一人當看到執劍長老軒轅浮屠時都是一臉敬畏地向其行禮，同時也有很多人在私下紛紛猜測，跟在他身邊的那個東張四望的年輕人究竟是何來路，看上去不諧世事沒見過世麵，卻又能夠讓宗門中僅次於殿主的執劍長老親自帶著。

過了大約一刻鍾，二人來到了流雲殿的第十層，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座古樸大殿，莊嚴中隱隱透露著幾絲飄逸絕塵。

眼見執劍長老到來，守衛在殿外的四名弟子急忙行禮。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人身著長老服飾立在圍欄邊俯視著下方池中清新白蓮。

“軒轅，你來了。”那位長老淡淡說道，卻是不曾朝著這邊望來一樣。

見狀，軒轅浮屠神色微有變化，橫臂示意風韌停下腳步，一人向前繼續走出，來到了那人身旁，同樣是轉身望向下方池中盛開的朵朵白蓮，笑道：“想不到一向沉迷修煉的你竟然還有這份雅興？”

“不是有雅興，而是在等你。一起進去吧，殿主等著見我們呢。最擔心的事情，似乎還是出現了。”那人麵無表情地輕輕說道，而後轉身率先走向了大殿。

軒轅浮屠點了點頭，扭頭望向風韌，說道：“你先多等一會兒吧，看來臨時有些事情，待我處理完了再帶你去麵見殿主。在這期間，你可以先隨意逛逛。”

“嗯。”

風韌應了一聲，轉身朝著相反方向走去，他正好很是好奇這流雲殿的一切，現在的機會對他來說再好不過。

一路四處打量著兩旁的典雅構建，他緩步強行著，由於這裏已經是流雲殿的第十層，並非什麽人都能夠上來的，倒也沒有遇到別的弟子，更是不曾受到盤問。

來到一處拐角，風韌抬頭望著一條蔓延在空中直通遠處上方雲層裏的樓梯，頓時心中一驚，下意識邁開了腳步緩緩朝著上方走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回過神來時，身邊已是雲霧繚繞，下方的階梯望不見起點，上方似乎快要到頂了。

“上還是下？”

疑惑的念頭不過存在了一小會兒便是從他心中打消，再一次朝著上方邁出腳步。既然來了，又怎麽可以中途返回？

踏上了最後一節台階之刻，眼前的雲霧繚繞瞬間被一陣森冷勁風撕裂，迎麵撲來的寒意令風韌心中微微一驚，然而也是不由胸中生出了一絲興奮之意。

這種深寒勁風他再熟悉不過了，是激蕩縱橫的劍意，風中傳遞而來的嘯動之聲鏗鏘有力，劍鳴森然。

立在雲層之中的石壁平台之上，隻望見兩道身影飛躍交錯，數十道璀璨的劍光嘯為銀虹貫穿長空，穿梭的虛影迅疾如電，飛掠的寒光凍結天穹。

而在平台的邊緣處，五六名弟子裝束的青年雙臂環胸而立，目不轉睛地望著空中交鋒的兩道人影，時不時低聲交談幾句，對於風韌的到來並不是沒有發現，而是視而不見。

空中二人又交手了幾招，兩道身影彼此對刺一劍後各自身形一顫，而後兩下分開往後一退，二人幾乎動作一致地在平台邊緣處支起的玉石柱上用力一蹬，雙方再一次迅速逼近對方，手中的長劍同時一削。

乒！

伴隨著一聲劍嘯，空中閃爍的寒光戛然而止，兩道人影也是終於停下了動作。隻見其中一人的咽喉已被對方劍尖抵住，而自己手中的長劍被那人劍刃壓住下偏，劍尖刺在虛空中，並沒有能夠製住對方的要害。

下一刻，二人同時收劍一退，相互拱手作揖，敗者之人說道：“我本以為這幾月來自己長進了不少，想不到還是差伍師兄一截，單單這最後一劍你我招數皆是一致，不過師兄揮出一劍的精度、力度與速度全部壓我一籌，佩服。”

被稱為伍師兄之人輕輕點頭，笑道：“承蒙熊師弟謬讚，愚兄愧不敢當，不過是入門早了兩三年，習練得多些罷了。師弟天資聰穎，想必日後成就勢必超越我。”

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隨意往後方一瞥，卻是望見了站在樓梯口處輕輕搖頭的風韌，不由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快，大步從熊師弟身側經過，走近幾步後雙手一拱說道：“似乎這位兄台有所指教，不然的話為何看了我等師兄弟比劍卻是搖頭歎息？”

風韌也是拱手回道：“指教愧不敢當，隻是覺得有些可惜。實際上，你師弟在劍道上的造詣已是微微高過於你，隻可惜他駕馭之力不夠，過於拘泥於招數本身也不知隨機應變，白白浪費好幾次完全可以取勝之機。最後一劍更是選擇錯誤，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同樣招數熟練度不及你卻還要一同施展。好在這隻是師兄弟過招，若是與真正的敵人生死廝殺，早已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

說到最後，他又稍稍停頓一下，搖了搖頭道：“剛才是我說錯了，如此經驗不足，他的劍道造詣又哪裏算得上比你高一籌？隻是其餘招數相對更為精熟罷了。”

聞言，那名熊師弟略有所思點了點頭，雙手一抱拳回道：“多謝指點。看來，我差得還是太多了。”

誰知，那位伍師兄卻是橫臂一揮，扭身哼道：“熊師弟，怎麽隨便來一個人說什麽你就以為是什麽了？我倒很想直到，既然這位兄台見解如此之深，那麽不知可否真正指教一下，不要隻會動嘴皮子？”

在他眼裏，風韌渾身氣息波動不穩，雖然給人一種大病初愈的感覺，但也令他覺得此人恐怕本身修為就很一般。更何況，此刻風韌身上所穿的衣袍隻是流雲殿中初級弟子的裝束，更是令這位伍師兄心中冷哼不止。

能夠有資格來到了流雲殿第十層雲風台上之人，唯有各位長老門下的入室精英弟子，裝束上較尋常弟子也有少許差別，不過若非本派中人恐怕不仔細分辨難以察覺。

由於風韌並非流雲殿弟子，軒轅浮屠就算有心暫時借他一身入室弟子的裝束也礙於情理，隻好如此。

看著那位伍師兄有些盛氣淩人的樣子，風韌隻是輕輕搖頭，並沒有回話。

見狀，對方輕蔑一笑：“果然如我所想一樣，你不過隻是紙上談兵，真的到動手的時候就慫了。看你的樣子，恐怕是剛入門的弟子吧，大概又是哪位有些背景的富家子弟，所以才上得來這第十層。不妨告訴你，流雲殿每一層都是有規矩的，可不是你能夠隨意亂逛亂看的。”

聽了這話，周圍其餘幾名弟子也是紛紛點頭，作為宗門中的精英弟子，他們自然也有著自己的傲氣。不過其中最遠位置上靠在石柱上的一人卻是暗暗一笑，眼中掠過一絲戲虐神色。他隱於朦朧雲霧之中，他人隻能隱隱望見一道模糊身影。

“第一，我不是流雲殿的弟子，隻是客人。第二，我不願與你交手也並非害怕，隻是覺得在你們的宗門裏喧賓奪主顯然不好。第三，我現在狀況不佳，掌控不好自己的力量，要是失手傷到了你的話，那可就說不過去了。”風韌搖了搖頭，轉身望著通向下方望不見底隻有雲霧繚繞的樓梯，輕輕一歎：“我還是走吧，你們繼續。”

不過，他的步伐尚未踏出便已經止住，一隻強有力的手按在他肩頭，掌中生出的一股勁力將這個軀體重重往下一壓。

“大放厥詞後就想一走了之，你是不是太不把我等放在眼裏了？想走，可以。不過必須先露點真本事吧？”伍師兄一喝，掌中的力量也在逐漸加強。

風韌巋然不動，歎道：“既然如此的話，那麽隻好得罪了。”

話音落時，隻見他右手五指握緊一振，對方按在他肩頭的手掌瞬間顫抖著不由一抬，放開了禁錮。

緊接著，風韌猛然轉身，順勢橫起的手臂轟然一蕩，正中在伍師兄下意識抬起的另一條手臂之上。沉悶的碰撞聲響中，二人同時往後一退，對方退了兩步，而他隻有一步，卻也是後腳跟踏出了最上方的一級台階，懸於半空。

雙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那位伍師兄點了點頭，哼道：“似乎，你比看起來確實厲害些。隻是不知道與你所誇誇其談那般又究竟是否一致。”

說罷，他朝著之前的熊師弟招了招手，對方走上前去雙手捧著自己的劍遞到了風韌麵前，同時刻意壓低聲音細語道：“我這位師兄一向有些高傲，但是確實實力不差，兄台小心為上。”

“多謝。”風韌雙手一捧將遞過來的長劍接過，而後單手握住劍柄就勢一揮，分量與觸感倒很是合手，劍刃上若隱若現的血槽泛著寒光，刺人生痛。

流雲殿的劍，自然不是凡品，鋒利無匹。但也正因如此，一不小心就很可能造成重創。

“你還有最後一次可以反悔的機會，不然的話等會兒落敗事小，我一時收不住手誤傷了你，那可就不妙了。”伍師兄一哼，手中長劍抬起。

仰頭一歎，風韌回道：“出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