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劍龍吟

第五百一十五章 重抵狼梟

距離成嵩隕落已經過去了五天，不知為何，這一路上就是話嘮似的李廷申也不怎麽發言了，更不要提去計較他已經被風韌砍掉了四成的報酬。

狼牙四魔將，已去其三，再加上護國皇獸三目天狼早就隕落，北庭的實力大為削弱。也可能是由於正麵戰場同樣被晉軒的北伐大軍步步緊逼，北庭境內已經是有些緊張得人人慌亂，兵力收緊全部湧現最後的帝都狼梟。

能夠繼續抵抗北伐大軍前進的關卡，已經寥寥無幾。更何況，甚至有不少北庭軍倒戈。因為晉軒軍中，可是有齊賢與拓跋決的存在，名聲在外。

也得此相助，風韌一行人的繼續前進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都稱得上有些暢通無阻，竟然直接快走到了狼梟城下。不過這一路上所見的荒蕪，也是讓他們心中隱隱有些感到蒼涼。

窮兵黷武的後果，便是黎民遭殃。北庭地處南大陸西北角，環境險峻乃四大帝國之首，外加有獸人部落虎視眈眈，整個國家的大半經濟並沒有用作民生，而是側重於軍事之上。這次一戰的戰前準備，是北庭數十年來的積蓄。

奈何，它對上的並不隻是老對手晉軒，還有天勳與卡曼兩個趁亂想要撈一把的帝國。以一敵三，開始時的突然性優勢早已不再，剩下的隻有苦苦掙紮。

帝國的崩塌，隻是早晚問題。隻可惜，每晚上一天，便會有數千上萬人為之喪命。縱使晉軒自詡仁義之師，終究避免不了一路上的破敵奪關。對於一半以上的北庭將士而言，戰爭的對錯已經無所謂了，他們想要做的隻是保護自己的疆土不被敵國進犯，縱使這個國土很大的意義上並不值得他們去守護，也同樣無怨無悔。

這就是沙場，這便是他們軍人的宿命。

“距離狼梟隻剩最後三十餘裏了，真是沒想到路上會這麽順利。本身我還以為最後一員魔將也會叫我們提前碰上，看樣子還是要等到最後的決戰之時了。這五天倒是平靜，除了被我們秘密斬首的三名北庭統軍。”風韌坐在一個破舊的茶棚裏，杯中茶水很是苦澀無味，可這也是附近能夠尋得到的唯一休憩之處。

望了一眼很多逃避戰亂湧向狼梟的黎民，劍七不由感歎道：“相較於這些人，我覺得晉軒的百姓幸福多了。至少，他們受到戰爭的波及小上許多。”

風韌冷笑道：“是嗎？那是因為你達到晉軒之時，形勢早已改變。要是一年多年北庭軍抵達亞霆城下那會兒，你如何還能夠說得出這樣的話來。我聽說，那一次保衛戰足足打了兩個月，雙方死傷之數加起來超過了二十萬，還不算很多累死、餓死的百姓。隻是沒想到，類似的情景這麽快就回到了北庭自己境內。報應？隻可惜不該懲罰這些無辜之人。”

他們說話之時都可以運起勁氣隱藏過，尋常黎民肯定聽不到，所以也毫無遮攔地訴說著這些。

突然間，外界逃難的百姓一陣慌亂，隻見一支裝束還算整齊精良的騎兵隊疾馳駛來，揚起大片翻滾的塵土。豎起的那麵旗幟風韌雖然不認識，但是也隱隱猜到有所不凡之處。

因為那個規格製式，和他當初在齊賢麾下天雄軍中所見的很是相像。

這也是北庭最精銳的十二衛軍之一。

然而，這些常日裏本應高傲的將士們此刻卻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個個焉巴巴沒有什麽鬥誌，隻是在領頭者的帶領下朝著狼梟而去。

望著遠去的煙塵，風韌搖了搖頭：“看樣子，北庭又輸了一仗。十二衛精銳，剩下的還能有多少。在大軍到來之前，我們若是能夠誅殺禍首，倒也可以免去許多無謂的死傷。隻是這狼梟城，注定臥虎藏龍。”

李廷申聞言後默默地一言不發，自從昨天開始他就好像有些心神不寧，越是接近狼梟越是有些嚴重，時不時思索地走神。

劍七敲著桌子問道：“劍魔大人，我很好奇這一次你口中的禍首究竟是誰？”

風韌笑道：“我也不知道。因為明麵上是北庭的帝皇，可是齊賢又和我說他的父皇早已被全力架空，是一幫主戰派的瘋子在二皇子的號召下發動了這一次的戰爭。可是，事實的真相絕對沒有這麽簡單。北庭方麵突然多出來的那些來曆不明的強者，之前那個小鎮雲集的獸人以及狼劍閣被剿滅，再加上晉軒皇宮裏的疑案。這些種種，都表明著一切的背後應該是有一雙黑手在操縱著。”

劍七點了點頭：“你是說冥獄？”

“可能性很大，但是也不能完全肯定。這裏有一個人知道些，可是他不肯告訴我們。”風韌瞥了一眼李廷申，可是後者完全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繼續低頭沉思著。

“那麽，我們潛入狼梟後，先去做什麽？總不能和之前那樣直接潛入軍營中誅殺統帥吧？”劍七有些疑惑。

風韌一笑，翻手取出了一枚有些古樸的戒指，說道：“這裏麵藏著的秘密不少，我準備從這裏下手。”

那枚戒指，赫然是當年在學院爭霸賽中宋紅塵心甘情願死在宇文坤槍下之後暗中塞給他的，而這裏麵的秘密，其實才是風韌決定這次行動的真正目的。

北庭的暗處，比想象中的還要黑暗。

……

夜，狼梟。

風韌緩緩地敲著一間破舊客棧的房門，年久失修的木門在震動的同時發出一陣吱呀吱呀的聲響，好像隨時都可能碎裂倒塌。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從裏麵將門打開，隻露出一條縫將腦袋探了出來，打量了風韌幾眼問道：“什麽事？”

風韌淡然回道：“人不夠了，我來領些，要喝血足夠的才行。”

那人臉色一變，連忙將門拉開，做出了一個請進的手勢。等風韌進門後，他又將頭探到門外去張望了半天，才抽身迅速將門合上，重新打量了風韌一般，問道：“你很是麵生啊，怎麽換人了？”

風韌聳聳肩道：“之前的質量太差，那家夥一起見鬼去了。所以換我來試試，嗅嗅血腥味，也好找些合適的。”

這些話，都是宋紅塵留下的暗語，風韌早已死死記在腦中。唯一擔心的一點就是，時隔近兩年，不知道有沒有更換的。

不過他擔心的事情似乎並沒有發生，那個看門人隻是點了點頭，就帶著他走向了樓梯。隻見那人在樓梯扶手上拍了一下，側麵的地板上頓時裂開一道口子，幽深的洞口往下看不見任何事物。

“請吧。”看門人伸手示意。

風韌點了點頭，正準備跳下去的一瞬間突然扭手一抓，按在對方肩膀將他往下一推，同時另一隻手手指一撥，一點漆黑的火星墜落下去，爆發出一道灼熱的火柱。

剛剛，那人開機關的動作出現了少許的遲疑，最後方向似乎改變了。察覺到這一點後，風韌明白自己的潛入計劃還是失敗了，此地已不宜久留。

急忙脫身而去，他孤身一人快步走在不見其餘人影的街道上，心中的不安感越加濃鬱。走到第一個分岔路口時，根本沒有絲毫遲疑一拐，朝著與劍七等人約好的反方向而去。

風韌心中清楚，自己很可能已經被人盯上了。這樣冒險地夜探，本身就是一個很糟糕的主意，隻是他願意一賭罷了。

途中他又刻意避開了幾隊巡夜的北庭士兵，終於來到了一個相對很是昏暗的角落中，晃身進去後，緩緩歎了口氣，隨後渾身上下波動起一片透明漣漪，整個人憑空消失。

萬化無蹤！

進入隱藏狀態下的風韌依舊不敢鬆懈，對於感官能力足夠強的人來說，這種小把戲根本不值一提。

所幸的是，很快他就察覺到有兩股很是不弱的氣息從這邊掃過，微微停留了一下子又離開了。而後，他繼續紋絲不動，直到又過了半刻鍾，又是一股氣息淩空掃下，無所收獲後也是選擇了離開了。

直到這時，風韌才停止了屏住呼吸，大口喘息了幾下，繼續保持著萬化無蹤的狀態緩步從角落中走出，不停打量著四周，依舊不敢放鬆警惕。

然而，僅僅當他踏出不足十步之刻，一個有些戲虐笑意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怎麽了，終於準備走了嗎？”

雙眸微微一眯，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風韌猛然翻身，虛握在空中的右手就勢一抓，星塵淚瞬時出鞘，星光一閃即逝中鋒利的劍風淩空擊落。

乒！

背後之人不慌不忙抬起了手，星塵淚落到他頭頂半米處便無法繼續斬下，風韌很是清楚地感覺到有東西擋在劍刃下，卻是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不敢繼續拖延，風韌抽身而退，星塵淚虛劃一揮，改斬為刺連環擊出，璀璨的星光匯聚在一起，進而爆發出連綿一片的肅殺勁氣。

逆道劫劍，亡魂殺魄！

叮！叮！叮！叮！叮！

依舊是之前那種無形的屏障，那人僅僅隻是攤起手沒有做多餘的動作，風韌的劍勢就被盡數攔下。

但是這一次，通過虛空中反射回來的數抹絲狀劍光，風韌猛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收劍，望著完全沒有追擊意思的對手，一笑說道：“你一直都在等我，對嗎？”

那人一愣，隨後渾身顫抖著笑道：“看樣子，你反應一點都不慢。不錯，我等了你兩年了，終於等到了。先自己介紹下好了，在下宋非，宋紅塵的親生哥哥。”

風韌點了點頭回道：“似乎我猜對了，在下……”

“不用說了，你叫風韌，對嗎？我特意了解過那次比賽中紅塵的對手，能夠和你對得上的，自然隻有風韌了。”宋非淡淡說道，神情風輕雲淡。

這個人，不簡單。

風韌心中一凜，握劍的手重新加了些力度。

依舊，不能判斷他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