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劍龍吟

第四百零五章 摘星葬劍

眼見風韌應該已經明白自己的用意，執劍長老仰首沉聲說道：“我軒轅浮屠十歲學劍，至今已有一百八十八年，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但求窮盡吾生能夠窺得劍道極致十之一二，則此生無憾。百年多前成聽得吾師提及當世武學層出不窮，劍法更是琳琅滿目。那些存於傳說之中的聖品劍訣自是可遇不可求，而九品以下能夠讓他感興趣的唯有兩者，逆道劫劍與亂舞星河劍。”

風韌點頭道：“既然如此，前輩能夠認出我等的招式，想必是曾經聽令師提及過了？”

“不錯。然而尊師直至臨終之前也僅僅見過逆道劫劍一招半式，至於亂舞星河更是隻看過一副記載著曾經交鋒之刻的壁畫。那些殘缺的記憶他生前曾數次轉述與我，隻盼有朝一日能夠尋得。沒想到，我師尊當年的遺憾，今朝竟然讓我有幸得見。”軒轅浮屠慶幸一笑。

風韌詫異道：“僅憑那麽點，你就能夠確認我之前所施展的是逆道劫劍與亂舞星河？”

軒轅浮屠點頭道：“我師尊曾見識過逆道劫劍的兩招，亡魂殺魄與三千世界，你之前破掉秦梓冰錐的就是亡魂殺魄。至於後來爆發的一劍究竟是不是亂舞星河，我僅僅隻是猜測，因為它的威勢絲毫不遜於逆道劫劍，而那種仿若來自遙遠星空的璀璨光彩，恐怕是其餘劍法難以擁有的。至於那個丫頭的那一劍，我雖說不認識，但也能夠感覺到和你之前所施展的逆道劫劍路數本源上相似，所以才下了判定。”

“前輩果然是精通劍道之人，僅僅窺得幾眼便能夠作出準確判斷，在下佩服。”風韌恭敬地抬手作揖。

軒轅浮屠笑道：“如果你真的有敬佩之意的話，何不以真麵目一示？”

風韌對此毫無驚訝，順手揭去了臉上的人皮麵具，站起身來重新行禮道：“在下風韌，參見軒轅前輩。”

“風？這個姓氏在大陸上並不多見，但是隻是不知道你的這個風，是不是那個風家。”軒轅浮屠似乎知道些什麽，眼神中多出了一絲好奇。

“看樣子是瞞不了前輩，不錯，我確實是來自那個古族之人。”稍作猶豫後，風韌還是道出了實情。本能上他覺得軒轅浮屠不會是一個奸邪之輩，而且此處在場的唯一第三人還是完全可以信賴的銀月心。

軒轅浮屠點頭道：“來自那個古族卻擁有著這般劍術修為，倒是罕見。不過這些也並不是我感興趣的地方，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能否答應。”

風韌莫名一笑道：“讓我猜猜，憑借前輩的身份，自然是不會提出要我交出劍譜功法之類的事情，那麽想必是想目睹一些逆道劫劍和亂舞星河的全貌吧？不過恐怕有些難以如你所願了。要說逆道劫劍，罌粟她會的比我多，我還是跟她學的幾招。而亂舞星河劍，目前我也僅僅隻會兩招。”

軒轅浮屠沒有一絲掃興之意，而是轉頭望向銀月心道：“我很好奇，你們兩個究竟是什麽關係？原本我以為是同盟師兄妹，不過又明顯不是。”

“我和罌粟之間的事情有些不太好說，前輩還是別問了。如果想看逆道劫劍的話，可以問問她願不願意演示一番。”風韌無奈笑道，其實就連他自己也沒有完整看完過銀月心逆道劫劍的所有招式。

銀月心起身說道：“我的劍招隻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用來演示的。不過既然是主人的命令，那麽另當別論，自然會去執行。”

“不必這麽快。我都等了那麽多年了，也不在乎這麽一下子。你們二人剛才都受到些損傷，還是先行恢複下再說吧。而且在我這葬劍閣，悟悟劍道比在外麵稍微快捷一些。至於你這個丫頭，叫罌粟是嗎？這個名字倒是有點特殊的。你就在這裏恢複吧，這裏懸浮著的都是我的戰利品，合計三百七十七柄利劍，最低級的都是玄階中級。等會我催動劍陣發動，在那種劍意彌漫的氛圍之下還暗含著幾抹殺氣，你在那種環境下修煉想必逆道劫劍可以精進幾分。”軒轅浮屠朝銀月心拋出了一顆淡青色藥丸，後者看到風韌點頭後毫無猶豫地直接服下。

軒轅浮屠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看著風韌說道：“至於你，就和我一起去那裏好了。她的劍術以逆道劫劍為主，而你應該是主修亂舞星河劍的。”

空間中驟然浮現出一陣朦朧蠕動，好像有一扇門憑空開啟，軒轅浮屠背著雙手率先踏入其中，風韌望了銀月心一眼示意笑著點了點頭，就隨即跟上。

那扇空間之門關閉之刻，銀月心已經盤坐在地上，身上平放的怨霜刃上隱有流光湧現。上方，那些懸浮著的利劍似乎受到了感應，數百道淡淡的森冷氣息降臨，於銀月心周身縈繞出一個極為特殊的周轉，隨著她體內藥效的發作逐漸化為點點勁力，而後嘯成劍意融入經脈之中。

葬劍閣外相鄰的一座高台之上，空曠得僅有兩道人影聳立著，唯一陪伴著他們的僅有漫天星辰。

“我記得剛剛隻到了葬劍閣沒多久，怎麽出來就天黑了？”風韌仰首望著那無盡星空，隱隱間已經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之處。

軒轅浮屠笑道：“這是流雲殿最高處的摘星台，借助著整座流雲峰的靈氣加上獨特構造，足以引得星辰之力在這座台上飄舞，雖說依舊稀薄，卻是比此層其餘位置濃厚上數十倍。亂舞星河劍，劍意真諦的領悟在這樣的環境中無疑是事半功倍。”

“多謝前輩。”風韌心中一喜，而此刻軒轅浮屠也是如同對待銀月心那般拋給了他一枚丹藥，卻是有些不同，那顆藥丸微微大些，而且表麵呈現出一種淡藍色。

看到了風韌眼中的詫異，軒轅浮屠解釋道：“根據你們體質的不同，我給你們二人配的療傷丹藥也是不同。這枚的藥效更加霸道些，但是若能配合著吸收與修煉共同進行，你可以掌控到更為淩厲的劍意。至於那個丫頭，她的體質很是特殊，或者說是遭到人為影響嚴重，那枚丹藥更重在培元固本上。”

“多謝前輩好意。”風韌微微一驚，沒想到軒轅浮屠看似隨意的安排竟然暗含著這麽多玄機，而且他們僅僅是第一次見麵，對方就先給出了很多好處，所求的回報僅僅是想看看那兩路劍法。

這交換，太劃算了！

他確實是一生沉溺於劍道的追求中，這軒轅浮屠與其稱之為執劍長老，還不如幹脆稱之為劍癡長老。風韌心中不由暗笑一生，同時將那枚丹藥拋入嘴中，藥丸瞬時化為一股清涼直接從喉間滑落。

感覺到藥效流轉於經脈間時，風韌順手抽出了星塵淚，那一抹清寒劍光看得軒轅浮屠雙眼微微一眯，下意識叫了聲“果然是好劍”。

風韌微微點頭示意，就站著那裏雙手平托著長劍立於無盡星空之下，雙眼隨即合上，但是腦海中已然浮現出一幅較為完善的星陣圖，無數道虛幻星光幾乎將所有辰星連成一片，每一次看似不起眼平常的閃爍卻是好像又彌漫出幾絲神秘光彩，冥冥中又似乎有啟迪似的零星劍意從中降臨。

摘星台之上，仿若有無數道無形流光源自遙遠夜空舞落，點點滴滴盡數匯聚在風韌周身，星塵淚刃上光彩忽明忽暗，整柄長劍輕聲微嘯，時不時有著一縷很淡的淩厲劍氣從中蔓延擴散，驚起一圈虹狀漣漪。

“這小子，倒是真有天賦。想當初我第一次踏足此處，可是足足七天七夜之後才進入他現在這種狀態的一半層次不到。是該說這小子天資異凜呢，還是該說亂舞星河劍的非同尋常？”軒轅浮屠無奈聳了聳肩。

鏘！

隻聞得一聲淩厲長嘯，一柄泛著淡色紫光的長劍懸浮在軒轅浮屠身側，劍身修長，刃上隱隱有一連串奇異符文閃現。

“老夥計，你也感覺到了嗎？也許，這小子在劍道上，能夠走得比我更遠也說不準。”軒轅浮屠抬手隔空按在那柄長劍側麵，自嘲一笑。

過了一會兒，他又輕聲嘀咕道：“隻是希望，他到時候不要走我的舊路。過往的那些歲月中，我不計一切追求劍道極致，雖說無憾，卻有說不出的苦楚後悔。這一生，我唯一愧對的就是她了。希望你能夠珍重，千萬別犯下那等過錯，以至於一生無法解脫。”

恍惚中，軒轅浮屠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令自己夢魂縈繞的女子躺在自己懷中，兩片櫻唇被鮮血染紅，輕聲說道：“浮屠，若有來生，你能不能多看我一眼？希望那時，我比劍好看。”

……

鬥轉星移中，一個月不知不覺過去，失去了風韌助陣的劉君也是湊不齊足夠人手參加大典比試，隻得和雲青空二人權當旁觀者，帶著少許怨念看著別人端走那豐盛的冠軍獎勵。

摘星台上，軒轅浮屠與出關的銀月心一同靜靜等待著，根據他的估計與與對周圍氣息流動的感覺，風韌的領悟應該就在這幾天完成。

七天前，銀月心結束了她的領悟，出關之時，那股混合著濃烈殺氣的劍意拔空衝起，驚得葬劍閣中那副劍陣爆發出一片呼應似的嘯聲，那場景就是軒轅浮屠看到也是有些微微詫異。

隨後，軒轅浮屠倒是徹底了半樁心願，看著銀月心練了一整套逆道劫劍，很是滿意。心中粗略估摸著，要是當年的同等實力層次之時，他想要勝過這名眼前的女子，恐怕勝算不足五成。

“前輩，為什麽主……霍大哥這麽久了還沒醒來？”探測不出虛實的銀月心不由得沉不住氣發問道。

軒轅浮屠一笑：“想叫他主人就別改口，況且我也知道了他本名，你這一聲‘霍大哥’聽得怪別扭的。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你告訴我為什麽要稱呼他主人，我就告訴你他目前的情況。”

“算了。”銀月心毫不猶豫地拒絕。

這丫頭，有點意思。

軒轅浮屠也不繼續追問，他已然感到周圍氣息呈現出一股微妙變動。隱隱之中，劍意似乎濃烈了那麽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