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兒最終還是沒有跟絡素一起回去。
她當然不能回去了,因為她還有一場好戲不曾看。
如果這一次,她不能直麵喬雲宸那一張弱到爆的臉的話,這幾天不就白忙活了嗎?不管怎麽說,不是連絡素都感覺到了嗎,她在這幾天裏,那可好像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呢。
雖說心裏總有些著急,可是這留在宮裏吃吃喝喝的日子倒也好過。很快的,時間便到了第二日的巳時初刻,大概也就是現在早上九點多點兒的樣子。
當時唐悠兒正在和太後在寧壽殿裏喝著冰鎮的酸梅湯,納著涼,卻在此時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小卓子卻跑了過來。
“太後老祖宗,不好了呢,這會兒前麵金鑾殿裏簡直已經炸開鍋了呢!”小卓子就是太後派到皇上身邊伺候的那個小太監,皇上哪邊一有些什麽事兒,他絕對會第一個跑過來給太後娘娘送信兒。
唐悠兒一聽小卓子這話,心頭也不由“咯噔”一下,心道,莫不是那件事情這麽快就已經被皇上給發現了嗎?
隻有太後的臉上,此時還保留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隻聽她開口問小卓子道:“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了?看你這慌裏慌張的樣子,有什麽話,慢慢理順了再來告訴哀家吧。”
小卓子往地上一跪,這才又開口說道:“老祖宗您不是也知道嗎,這再過幾天,不就是那喬家軍費起程趕往邊關的日子了嗎?而剛好,昨天喬家的大公子喬雲宸所負責的三十五萬兩現銀,據說一已經進了京了。於是今日一大早,皇上就派了人前去喬家,為的,就是把那筆經費給清點個清楚明白。”
“是啊,哀家今日一早也聽大家這麽說來的。怎麽,莫不是喬家運回來的銀子出了什麽差錯不成麽?”太後倒是真能沉得住氣。不過,這件事情除了少數的幾個人,自然是不能讓更多人知道的,所以這個時候,太後自然要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才能不引人注意。
果然,那小卓子一聽,又連忙磕頭道:“這件事情,又何止是出差錯那麽簡單啊,那簡直就是出了大亂子了!”
太後一聽,臉上的神色才開始有了一些波動:“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還不快點說出來哀家聽聽?”
小卓子說:“唉,老祖宗你是不知道啊,據那喬家的大公子喬雲宸說,他明明從南國用車子拉回五十押箱黃澄澄的金元寶啊,那要是換成了銀子,不多不少也是五十萬兩啊。非但解決了朝中的軍費問題,就連他們喬家自己家的庫房裏,也要堆成小山了呢。”
“這個不是很好嗎?”太後滿麵疑惑地問道。
“哪兒啊,”小卓子又開口道:“老祖宗您倒是聽奴才說完嘛。”說著,他伸手一抹頭上冒得正急的熱汗,方才又開口道:“若按那喬大公子的說法,他明明是拉回來了五車大金元寶,可是結果您猜怎麽著?”
太後一看他這樣子,也不由衝著他嗔怪了起來:“哎喲,瞧你這奴才把這關子賣的,這不是明擺著在吊哀家的胃口嗎?你這奴才,還不快點一一據實說來。”
看到太後有些急了,小卓子連忙又衝著她磕了一個響頭:“老祖宗您別急,是這樣子的。今兒一早皇上不是派了特使入到喬家的庫房了嗎?結果您猜怎麽著,當他們把那裝著金元寶的押箱打開之後,那裏麵哪來的金子啊,全部都是一些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亂石頭。”
“什麽?”太後一聽,也不由驚得從椅子上麵站了起來:“金元寶變成了亂石頭?這、這又怎麽可能?”
“說的是呢。”小卓子在下麵回道,“當時那特使也不能相信啊,還有那喬家的大公子,就更加不能相信了。可是結果呢?結果他們派人把五十隻大押箱全部都給打開了,可是這下就更加不得了了,原來那五十個押箱裏,除了石頭還是石頭,竟然沒有一個是裝了金子的。”
“你說的是真的?”太後臉上似乎寫滿了不相信的神色,卻是頹然間又坐了回去。
隻見此時,她將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低聲言道:“可是這個,又怎麽可能?那喬雲宸從南國動身的時候,莫不是就沒有打開來檢查過嗎?再者說了,這一路之上,不是也沒有聽說有什麽很緊的風聲嗎?”
“老祖宗您說的是呢!”隻聽小卓子說道:“當時特使大人也是這麽說的呢,可是那喬公子向來都是一個辦事精明的人,特別是這種事關重大的事情,他又怎麽可能會掉以輕心呢?”
“說的就是這話兒呢。”太後點頭道。
小卓子說:“據那喬公子說,他在南國的時候,那也是一一清點了之後才裝了車的。這一路之上,更是專撿隱蔽的道路,日夜加緊行程,怕的就是在路上遇到什麽不好的狀況。好在這一路之上,行程都是十分順利,來來回回就隻用了七日,就讓他給趕回來了。這要是在往年,那可是從來就沒有這麽順利過的事情。”
“聽你這麽一說,那倒是奇了,明明是他一一查實過的,而且這一路之上又是出奇的順利,怎麽到了這個時候,竟然就突然起了這麽大的變化了呢?”太後說著,也不由回過頭來看了唐悠兒一眼。
唐悠兒心頭倒是最清楚不過了,要知道這一路之上,一直都有明王慕容霄和神兵山莊的莊主薄雲天給他們押陣,所以說,喬雲宸這一路之上,不就得是順順當當的了麽?
可是這件事情除了他們幾個,又還有誰能夠想得出來呢?
卻在此時,隻見太後再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卻聽她衝著竹溪吩咐道:“竹溪,走吧,這會兒你還是陪著哀家一起去前麵看看的好。”
說著,她難免又歎了一口氣,道:“你倒是說說,也不知道這喬雲宸今年到底是怎麽了?前麵剛剛鬧過一陣子不說,這一次明明是一樁利國利民的大事。可是到了他的手上,竟然又惹出了這麽大的亂子。”
竹溪聽了,連忙上前安慰她道:“老祖宗還是莫要太過擔心了,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不是還有皇上的嗎?奴婢相信,隻要有皇上在,這件事情就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唉,哀家擔心的就是皇上。咱們就且先不說他帶回來的是不是五十萬兩真金白銀,單單是那三十五萬兩的軍費,那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這一時半會兒的,說沒竟然就這麽沒了,也不知道皇上這一會兒,心裏到底得急成什麽樣子了呢。”
“老祖宗說的是呢,所以這一會兒,皇上可不是正在金殿之上大發脾氣呢嗎?奴才也是看著害怕,這才又偷偷跑了過來,想的就是前來通報老祖宗您一聲,你不如還是趕快過去看看的好。”
“嗯,你說的對。皇上這一會兒心裏肯定非常生氣,哀家這身為母後的,自然出不能放著這件事情不管。所以,小卓子啊,你還是快點在頭前兒帶路吧。”太後說著,已經邁開步子,朝前走了起來。
小卓子見了,也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道了一聲:“得嘞,奴才這就去外麵準備去了。”
而此時,竹溪則看了一眼唐悠兒,示意她和自己一起上前去扶太後出門。
唐悠兒見了,連忙遵照她的示意,快速走上兩步來到太後的身邊,和竹溪一左一右將太後給輕輕攙扶了。
一行人正準備往外走,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聲淒厲的哭聲:“太後!太後——求太後老祖宗救命啊!”
太後聞言不由將眉一皺。
而這個時候,唐悠兒自然也聽了出來,這聲音,明明就是昨日下午在她的麵前笑得無比嬌嬈的柔妃娘娘。而唐悠兒已經知道了,她其實便是那喬雲宸的親姐姐。
太後皺著眉頭剛走到門口,那位柔妃就已經飛身跑了進來。一眼看到太後之後,她竟然不管不顧地,突然間就撲了過來。
“太後救命啊!”柔妃看到太後出門,上前一把便將她的腿給抱了住:“母後,皇上他這會兒,要殺了我弟弟喬雲宸呢,還請母後您能夠過去幫幫我們喬家吧。求您在皇上麵前幫我們喬家說句話,求皇上先且饒我弟弟一命吧。”
太後被她撞的一個趔趄,差點兒沒有跌倒在地。嚇得竹溪連忙上前衝柔妃喝道:“柔妃娘娘,你還不快點鬆手!就算你遇到了天大的事情,可是你個這樣子又成何體統?若是這一會兒你再把老祖宗給撞得摔倒了,且不說是去救你家兄弟了,怕是連你自己,也擔當不起了呢。”
柔妃這才又連忙鬆開了手,卻是伏在地上大聲哭道:“臣妾知罪了!都怪臣妾一時魯莽,還請母後能夠恕罪。”
說到這裏,她又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可是母後,臣妾之所以會如此莽撞,也都是情不得已啊。”
柔妃邊哭邊說:“臣妾的娘家雖然家大業大,可是臣妾的娘親,卻隻得了雲宸這麽一個兒子,所以臣妾也就隻有這麽一個血親兄弟了。而這一次,喬雲宸釀下如此大禍,皇上大怒之下,點名要取他性命。”
太後聽得卻是一歎:“這件事情哀家也已經聽說了,這會兒不是正打算要往前麵去的嘛。”
柔妃又連忙叩首求道:“就算是臣妾求母後了,如果這一次雲宸他真的要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話,連著臣妾的娘親,恐怕也會跟著沒命的。”
柔妃說到這裏,也不由突然變得異常激動了起來,“想想臣妾,若是沒了兄弟,又沒了娘親的話,活著恐怕也沒有什麽意思了。倒不如,就如此一頭撞死在這裏得了。”
如此說著,柔妃竟然又快速地站了起來,緊接著隻見她一縱身,竟然一頭便往唐悠兒身邊的門檻上撞了去。
虧得是唐悠兒眼明手快,一手鬆了太後娘娘,然後快速上前把她給攔了下來。要不然,就算是她這樣子做,無非是想裝裝樣子,恐怕也要掛點彩,才能夠消停下來。
而此時,她的這些做法,無疑卻是讓太後非常的惱火。
“柔妃!”隻聽太後語氣裏含著一絲慍怒,“虧你也算是這宮中的一個老人兒了。可是你看看你今日這副尋死覓活的樣子,到底又成何體統?”
柔妃聞聽此言先是一愣,旋即也不由低下了頭。
卻聽太後又接著嗬斥她道:“再者,哀家這一會兒,不是都已經準備好了要出門了嗎?你非但不看清眼前的形式,竟然還在這裏無理取鬧。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一死就能夠一了百了的話,那麽哀家倒不如不出這個門了。”
“不要!”柔妃一聽這話,連忙又抬頭哀求太後道:“母後,就算是臣妾求您了,求您發發善心,快點前去金殿之上勸勸皇上吧。讓他哪怕是看在我們喬家這麽多年給朝廷盡邊的份兒上,就先饒過我弟弟的這一條性命吧!”
太後聞言不由衝她冷笑一聲道,“哼!這個時候,你又不想死了?還是你覺得,隻要哀家去了,皇上他就能夠不殺你的那個兄弟了?”
柔妃麵露愧色,卻還是苦苦哀求太後道:“臣妾這一次是真的知道錯了,還請母後能夠大仁大量,先饒恕臣妾這一次。而如今皇上正在氣頭之上,任是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恐怕也隻有母後你去了,他才會慢慢平靜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