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聽了唐悠兒的話,也不由突然愣住了。許久之後,她才又望著唐悠兒問道:“悠兒你方才的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莫不是你的心中,早就已經想好對策不成?”
唐悠兒臉上一紅,“至於是不是好的對策,悠兒自然不敢托大,可是現在,在悠兒的心裏,到的確是有一個想法。”
太後一聽連忙追問她道:“哦,是嗎,既然如此,你不訪說來讓哀家也聽一聽如何呢?”
唐悠兒伸手端來一杯茶,先行喝了一口,然後又仔細梳理了一下自己心頭的思緒,方才又開口道:“其實,悠兒的想法非常的簡單。在我看來,如果這一次有人可以借助這一個機會,主動出麵承擔這缺失了的部分軍費的話,對於喬家來說,無疑將是一個不小的衝擊。”
太後點頭,“你說的倒是不錯,隻是這種時候,會有誰肯出麵做這種事情呢?”
唐悠兒笑道,“這個,恐怕就需要皇上能夠拋出一點誘人的條件了。”
“什麽……誘人的條件?”太後聽了也不由奇怪道。
隻見此時,在唐悠兒眼睛之中,突然爆出一抹銳意的光芒,而此時在她的臉上,笑意也是十分的奇特。
望著她的樣子,太後的心中竟突然生出了一抹十分怪異的感覺,就仿佛這一刻坐在她麵前的這個少女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女那麽簡單,相反在她的身上,竟然透出著一抹智者的光芒。
隻見唐悠兒輕啟朱唇,笑意盈盈地開口道:“如果皇祖母你本身也是一方富紳的話,得知這個時候朝廷有難,而你的手上又正好能夠湊齊這次軍費的缺口。剛好這個時候朝廷又明令,隻要是哪一家有這個能力,能夠扛得住這項開銷的商家富紳,之後三年之內,朝廷自會為他們免去各方關稅,並且大肆鼓勵和支持這一特定商業發展的話,皇祖母你將會怎麽做呢?”
太後娘娘一聽此言,眼中神色也不由和唐悠兒一樣,突然閃過一絲光亮。
唐悠兒見了,卻早已經衝著她點起了頭,並笑道:“皇祖母的心裏是不是也會覺得,這絕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呢?說不定做成了這件事情以後。他便會有機會,能夠在這淩燕國的商途之上,與那喬家慢慢達成分庭抗禮之勢呢。”
說著,唐悠兒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試想這等誘人的契機,又有哪一個聰明的商家不願意去一試呢?即便明明知道這之中有著不小的風險,可是這等風險卻又明顯等同於明日的暴利,怕是隻要是個做生意的人,都會希望自己能夠擁有這樣一個機會的吧?”
太後聞言終於忍不住點起頭來:“悠兒你說的不錯,如果這一切真的能夠按你說的這樣子去發展的話,無疑從任何一方麵,對我淩燕國的朝局變革都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皇祖母說的對呢。”唐悠兒笑道:“若真的能夠這樣子的話,一方麵可以刺激我們淩燕國的商業經濟,以快速多樣化的方式發展,而另一方麵,豈不是剛好可以借機遏製喬家對淩燕經濟命脈的壟斷了嗎?”
到了這個時候,太後娘娘終於衝著唐悠兒嗬嗬笑了起來:“嗬嗬嗬,真是想不到啊,小悠兒你如今怎麽像是突然間換了一個人似的?這些事情,你這小小的腦袋裏,又是怎麽想出來的?”
唐悠兒卻是但笑不語,倒是紅袖在她的身後插了一句:“老祖宗這一下總相信了奴婢的話了吧?自從我家小姐上一次吃了喬雲宸的虧,腦子突然變得清醒之後,整個人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嗯,哀家這一次是真的相信了。”太後娘娘邊說邊笑,目光也不由再一次凝聚在了唐悠兒臉上,卻在突然間,似乎又有了什麽新的發現一般。
隻見她突然衝唐悠兒招手道:“悠兒你且過來一下。”
唐悠兒遲疑抬頭:“皇祖母……”
太後望著她的神色間,卻又變得更加凝重了些:“你且過來,讓哀家仔細的看一下,怎麽哀家發現,你現在像是越長越漂亮了呢?”
唐悠兒聞言卻是一愣,既而窘道:“皇祖母說什麽呢?你怎麽也能夠用漂亮這種話語來形容悠兒的容貌呢?”不過唐悠兒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人還是順從地來到了太後的身邊。
太後一把將她拉到身邊坐下,然後又仔細地在她的臉上觀察了一個遍,眼中的神色突然就變得疑惑了起來:“哀家原本還以為是自己看習慣了,可是此時看來,你這臉上的確是出了新的變化,可這到底又是因為什麽呢?”
盯著唐悠兒沉思了許久,太後眼中神色突一跳,突然間又對著她抬起頭來“莫不是你已經……”說話間她的目光已經再一次探入到唐悠兒的眼睛裏,而這一次唐悠兒竟然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抹異樣犀利的光芒。
“皇祖母,您這樣子到底是怎麽了?難道說唐悠兒臉上的容貌,真的有什麽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你是不是已經見過她了?”卻在此時,皇太後突然對唐悠兒說出了這麽一句無頭無尾的話。
“見過……誰了?”雖說一時之間,唐悠兒的心裏也突然間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可是她還是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情緒給隱藏了起來。
“你是不是見過你娘了?”這一次,太後娘娘竟然突然衝著唐悠兒來了一個開門見山:“你是不是已經開始夢到她了?”
“啊?”這一次,唐悠兒卻是不得不震驚地抬起了雙眸:“皇祖母……”猶自還記得上一次的夢境,就是唐悠兒夢到母親的那一次,她的確是提到過太後娘娘。
可是一直以來,太後娘娘卻似乎從來都沒有對唐悠兒提起過這些事情,所以唐悠兒原本還以為,這一切隻不過是夢中的一個玄幻的故事而已。卻不想,太後今日竟然也會突然提起了這件事情,這倒讓唐悠兒的心頭有些始料不及。
然而事到如今,唐悠兒的心裏,自然就更加想要弄個明白了。“這麽說來,難道那一切,都是真的了?而這一切,皇祖母您也是全部都知道了?”
不想太後見她這麽一說,竟然衝著她打了一個眼色,然後隻見她突然轉過頭去吩咐竹溪道:“竹溪,你且傳令下去,讓她們都先退下去吧,如果沒有哀家的傳召,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殿一步。”
竹溪聞言連忙應道:“是,奴婢知道了。”
等到一切閑雜人等都退了出去,太後才又起身拉了唐悠兒的手,朝內殿的寢宮走去。而竹溪和紅袖,就跟在兩個人的身後。
來到寢宮之後,太後又吩咐竹溪把所有的帷幕窗簾都給拉了起來,方才對唐悠兒開口道:“秋桐她,現在可還好嗎?”
唐悠兒聞言眼眶也不免一熱,“看她的樣子,像是不大好呢。可娘說她那樣卻是十分正常的。”
太後聞言歎道:“唉,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了。原本哀家還以為,秋桐當年都是哄我,她這麽做,也隻不過是想要為你找一個依靠。”
說著她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哀傷的神情,“秋桐那孩子自小跟在哀家的身邊長大,卻一直都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即便是後來她自己做主嫁給了相國大人,可是哀家的心裏卻知道,她一直都是不快樂的。”
說著太後看了唐悠兒一眼,方才又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直到後來有了你,她的臉上才漸漸有了些笑容。隻是過了不到幾年,她卻又突然病倒了。”
這些話,雖然唐悠兒也曾聽紅袖和娘親說了那麽幾句,可是到底她還是不太了解的。此番再次聽到太後這麽說,她的心頭也不由突然生出了一抹沉重無比的傷感情緒。
卻在此時,隻聽太後娘娘突然一聲長歎,“唉……可歎她一世學醫,卻偏是醫不好自己的那一場病,即便是雲太醫的白玉冰心丹,也一樣無法發揮它起死回生的功效。最終,秋桐就那樣死在了人生最美的那個年紀。”
“可是,據悠兒在夢中所得知的消息,娘親說,她本是聖女傳人,因為無法承受傳承所帶給她的逆襲,所以才會早早就失去了性命的。”
“是啊!”太後聞言滿臉的哀傷,“當時她也是這麽對哀家說的呢。可是當時哀家隻是以為,她是因為可憐你自小就沒有了娘親,怕你以後的日子會不好過,所以才會專門編出這些事情來的。”
“那麽太後又是什麽時候開始相信這一切了呢?”唐悠兒之所以會這麽問,自是因為她早已經在太後的眼睛之中,看到了她內心波瀾起伏的情緒。
果然,隻聽太後歎道:“哀家後來之所以會改觀,是因為在秋桐死了之後,哀家曾經私下裏秘密打探了一番這方麵的消息,畢竟聖門傳說在我淩燕國原本就是一件十分禁忌的事情。可是後來哀家發現,這越是禁忌的事情,反倒說明它越是有著真實存在的可能性。於是哀家這些年來,便一直不動聲色地將你養在身邊,為的也就是看看,秋桐她當年說的那些話,到底會不會實現。”
說到這裏,她竟然又無奈地笑了起來:“在她臨終之前,曾經交給我兩瓶藥還有兩張藥方。而這些,便是能夠令變醜的妙藥。當時她曾告訴我,有朝一日你若想要變回原來的樣子,要麽就是憑著自己身的潛力,打破禁錮真正的完成傳承,變成真正的聖女。要麽,就是你永遠也無法蘇醒,那麽便隻能依靠另外一瓶解藥了。”
唐悠兒聞言也不由笑了起來:“別說,那瓶藥,紅袖曾經拿給我看過呢。”
太後聞言伸手撫上她的臉頰,“隻是有一件事情,恐怕是連秋桐自己也沒有料想到的。”
望著唐悠兒一時不解的神情,太後也難免歎道:“想當年,秋桐若是知道,原本她那一個好好的,又聰穎又美麗的小悠兒寶貝兒,在她去後沒有多久,便一下子成了一個沒了魂魄的醜丫頭的話,真不知道她的心會痛成什麽樣子。”
唐悠兒聞言,心頭也難免一陣黯然。
雖說她自己並不是當年的唐悠兒,可是這種事情又何需用得著細說?這些年來,如果不是因為唐悠兒又醜又傻,那喬雲宸守著禦賜的大好姻緣又何必痛心疾首?
而此時,太後望著唐悠兒眼中的神色,也不由跟著拉得深遠了許多。未幾,隻聽她低聲歎道:“如今再仔細想想,那些年裏,你這孩子又何嚐不是吃遍了苦頭?若不是哀家心裏一直念著秋桐當年的好,還真是擔心你到底會不會活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