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剛回到太後的寢宮,正準備問一下太後這一會兒有沒有重新睡著,不想太後竟然在裏麵開了口,“外麵是竹溪回來了嗎?”
“回太後,是奴婢回來了。”竹溪連忙答應一聲,然後便又挑簾走了進去。
太後一看果然是她,不由又開口問她道:“你怎麽去了這麽久才回來啊?小悠兒她們,到現在都還沒有睡下麽?”
“差不多了呢,這一會兒悠兒小姐像已經洗好了,等一會兒紅袖那丫頭再洗一下,就完事了。”
太後一聽,也不由歎起氣來:“唉,你倒是說說,這悠兒從小就讓人不省心。如今眼見著她好不容易長大了一些吧,居然還是讓人放心不下。就拿這一次來說吧,真不知道她們兩個這些時日都跑到哪兒去了。”
竹溪一聽,就知道太後的心裏依舊還是對唐悠兒放心不下,不由又想到之前在唐悠兒門外聽到的那些話。可是這個時候,她到底要不要告訴太後娘娘呢?
太後娘娘眼力卻是非常之好,此時看到竹溪陡然而起的滿麵遲疑的神情,也不由心生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要告訴哀家?”
竹溪再次遲疑了一下,“太後,現在已經太晚了,要不然,咱們還是早一點兒休息吧。悠兒小姐不是已經跟您說過嗎,等到明日,她自會把一切都告訴您的。”
不想太後娘娘一聽她這話,臉色竟然暗了下來,“你如今怎麽也學會這一套了?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麽?還不快點給說明白了?”
竹溪見太後如此,便也不好再堅持下去,隻得開口道:“是這樣子的,奴婢剛才去給悠兒小姐她們送衣服的時候,聽到紅袖在裏麵提起了七皇子。”
太後一聽也不由將身子向前傾了一傾:“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你說紅袖她提起了誰?是七皇子慕容霄嗎?”
竹溪連忙笑道:“太後您沒有聽錯,奴婢說的就是他,當今的七皇子,也就是明王殿下。”
太後一聽,神色間也不由更加的疑惑了些,“這又是因為什麽呢?按你的話說,莫非這幾日裏,悠兒一直都和霄兒那孩子在一起嗎?她們兩個,到底又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竹溪搖搖頭,“若說起來,這些年七皇子也是常年在外的人,即便是回到京裏,也時常喜歡跑到校場上去。也就是這兩年,他才慢慢地在朝中活躍了些,所以他認識悠兒小姐,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倒是悠兒小姐,她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七皇子,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太後聽了,也不由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所以哀家這心裏才會感覺到十分奇怪。你說這在以前,悠兒的心裏怕是隻有一個喬雲宸,其他人,既便是皇上,在她的心裏恐怕也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所以這會兒你說她們竟然提起了霄兒,哀家的心裏又如何不感覺到好奇?”
竹溪點頭笑道:“太後說的是呢,適才奴婢咋一聽她們這些話兒,心裏也跟著嚇了一跳呢。若不是奴婢一直跟在太後娘娘的身邊,這些年也算是有了些見識,隻怕早就忍不住上前去討個真想了。”
太後聽的先是一急,後麵聽她這麽一說,一顆心才又放了下來:“這麽說來,你並沒有多嘴了?”
竹溪連忙笑道:“太後說的是呢,好在奴婢想想這件事情定然事關重大,便沒有急著說明。在悠兒小姐的麵前,奴婢更是裝作什麽事情都不知道,所以才會在外麵多等了一會兒,這才回來的晚了一些。”
“嗯,你做的對。”太後聞言點頭道:“這件事情,哀家看肯定沒有那麽簡單。如果說這些天悠兒一直都是和霄兒在一起的話,那咱們也就不必太過擔心了。不過我們知道了這一切,自然還是得先瞞著小悠兒才是。”
說到這裏,太後又吩咐竹溪道:“等到明日,你告訴她們,不要吵醒了小悠兒,哀家看她的神色,這些日子像是累的不輕。等到明日就讓她多睡一會兒好了。”
“奴婢知道了。”竹溪點頭道。
“不過,紅袖那個孩子,你明日一大早得給哀家叫過來。”太後娘娘突然又開口道:“這件事情,哀家隻有親自問她,怕是才能夠知道所有的來龍去脈。”
“好了,太後您說的這些呀,奴婢全部都記在心了裏了。如今時間也已經不早了,您啊,還是先好好的再休息上一會兒時間吧。要不然等到明日裏,別說是悠兒小姐了,怕是您自己都起不來了。”竹溪本是太後身邊的老人兒了,所以和太後說起話來,也是相當的隨便。
說完這些之後,竹溪又從太後榻邊的桌子上倒來一杯清水,伺候太後喝上兩口,便又服侍她重新睡了下去。
翌日,都已經到了日上三竿了,太後娘娘才傳令讓宮娥去把紅袖給叫了起來。
紅袖醒來一看,發現四周都拉著帷幔,才知道太後為了讓她們多睡一會兒,根本就沒有讓人前來打擾。
可相比起來,她畢竟也隻是一個下人,而且這又是在宮裏,太後娘娘一早都起來了,她卻睡到了日上三竿,心裏自然過意不去。
更何況這個時候,前來叫她起床的宮女又告訴她說:“太後娘娘讓你梳洗一下,就趕快過去她那裏,她還有些話兒,想要問你呢。”
紅袖聞言大窘,連忙點頭稱是,之後便要進去叫醒唐悠兒,不想卻被宮女又攔了去:“太後吩咐了,悠兒小姐自小身子贏弱,這一次還是讓她再多休息一會兒吧。”
既然這是太後娘娘的旨意,紅袖自然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連忙就著宮女早已經為她準備好的清水洗了一把臉,然後仔細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便隨了宮女朝寧壽殿走去。
來到寧壽殿,紅袖連忙跪倒在太後麵前請安道:“奴婢給老祖宗請安!奴婢今日一時貪睡,竟然起遲了許多,還請老祖宗恕罪才是。”
太後看著她笑道:“不怪你,哀家知道這些日子裏,你跟著悠兒也吃了不少的苦,便特意吩咐她們不要去吵你,隻是為了讓你們都多睡上一會兒。”
“奴婢多謝老祖宗關懷!”紅袖又衝著太後娘娘磕了個頭。
卻在這個時想,太後娘娘突然衝著她開了口:“紅袖,我來問你。”
紅袖一抬頭:“奴婢在呢,老祖宗有什麽話,隻管問奴婢就是了。”
“嗯,”太後聞言先衝著她點了點頭:“你倒一直都是一個實誠的孩子。也不怪哀家這些年來,一直都這麽信任你,把你家小姐交在你的手上,哀家這心裏也是十分的放心。”
說著,太後又連忙衝她一伸手:“你看你這孩子,還一直跪著幹嘛?快點起來吧,竹溪,你去搬一個繡凳給紅袖來坐。”
紅袖聞言嚇了一跳,連忙又行禮道:“老祖宗抬愛了,奴婢隻是一個下人,這裏又哪裏有奴婢坐的地方啊?”
竹溪聞言笑道:“這麽些年過去了,你這孩子怎麽還是這個樣子啊?太後娘娘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她讓你坐,你自管坐著就是了。這旁人啊,還沒有那一個敢在太後娘娘這裏說一個‘不’字的。”
紅袖聞言連忙又衝著太後娘娘磕了一個頭道:“如此,奴婢就多身老祖宗了。”
竹溪搬來繡凳,紅袖就在太後的腳邊坐了下來。
太後見她坐好,方才又衝著她笑道:“這些日子裏,你家小姐在外麵,可有吃過什麽苦啊?”
紅袖搖頭,然後看看太後的臉色,不免又點了點頭,“小姐常年累月不出門,咋一出遠門,自然是會吃點苦頭的。”
“那你能不能跟哀家說說,這一次你們在外麵,到底都做了些什麽事啊?或者說,你們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的人啊?”
“這個嘛……”紅袖心頭隻感覺到有些奇怪,不知道好好的,太後娘娘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
不過這個問題,她到底要怎麽回答才好呢?特別是關於明王殿下的事情,她到底要不要直接告訴太後呢?
不行,怎麽說小姐現在都已經不比以前了,所以不管什麽事情,如果沒有小姐的同意,她最好還是不要多嘴才好。
想到這裏,紅袖不由笑道,“這一路上,紅袖陪著小姐倒是走了不少的地方呢,至於人,咱們也認識了不少,卻也隻不過都是一些旅程之中的短伴而已,大都是剛認識便又各自散了。”
如此說著,紅袖不免又笑了起來:“不過,就算是這樣子,小姐的心裏,也是十分高興的。拿她的話來說,她現在比起以前,總算是能夠認識幾個朋友了呢。”
紅袖邊說邊笑,卻不想她這話剛一出口,反道引得太後娘娘歎起氣來了。
“你這孩子,可莫要誆騙哀家才是哦!”太後突然衝她歎道。
紅袖一抬頭,看到太後此時有些沉下的臉色,心頭也不由吃了一驚,連忙從繡凳上起來,走上前跪下道:“老祖宗恕罪,如果老祖宗對奴婢有什麽不滿意的話,還請直接告訴奴婢才是。”
太後聞言再次歎道:“哀家隻是想要知道,你家小姐和明王殿下之間,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
紅袖咋聽此言,心頭也是陡然一驚,一時之間也不免抬起頭來,“這些個事情,莫不是老祖宗您,全部都已經知道了嗎?”
太後聽了,卻衝著她莫測一笑:“你覺得呢?如果哀家不是心裏有數,又何必專門把你找過來?”
紅袖心下一歎,突然間也不免癱倒在地:“老祖宗到底都要奴婢說些什麽吧?”
“嗯。”太後看著她點了點頭:“你就先說說,你家小姐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認識的明王殿下吧?還有這一次,明王殿下到底帶著你家小姐去了哪裏,你們,到底又在一起做了些什麽事情?”
說到這裏,太後突然又衝她一笑:“紅袖啊,這一次,你可千萬莫要再誆騙哀家了才是,知道了嗎?”
紅袖聞言,嚇得連忙又衝著太後磕起頭來:“請老祖宗恕罪,這一次奴婢是再也不敢了。”
無奈之下,紅袖這才把唐悠兒與慕容霄之間的種種際遇,都一一告訴了太後娘娘。
直到最後,太後娘娘才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來如今,哀家是真的老了,要不然,這許多事情,又怎麽可能沒有一件是哀家所不知道的?”
紅袖聞言大囧,真恨不得自己幹脆咬舌自盡得了。
卻在此時,又聽太後娘娘歎道:“隻是可憐了哀家的小悠兒!嗯,哀家決定了,即便是為了她,從此以後,哀家也要重新振作起來才是。”